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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香樟树

正文 第 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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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你干吗?这么急急慌慌的?”她和正要上楼的司马小松撞在了一起。

    “没干吗,你让开,别挡道。”

    小松习惯于小杉的无礼,合作地闪到一边。

    小杉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下来了:“你能借我六千元钱吗?”

    “干吗?”

    “别问干吗,反正我有急用!”

    “我真是奇怪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趾高气扬的借钱人?你的嘴不能甜一点吗?或者叫一声哥也行啊。”

    “别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可是我现在身边没这么多钱啊。”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公司取。”

    小松看了看表:“这么晚了,明天行不行?”

    “不行!”——夏心洁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杉和小松同时抬头,只见夏心洁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瞪着他们:“小松,我不许你借钱给她。哼,司马小杉,我告诉你,你这次别想从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身上借到一分钱。”

    小松明显地闻到了火药味,低声劝着:“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你问她,别问我,反正你别借钱给她就是了。”夏心洁说着转身离开。

    小杉眼里含着泪抬头看着楼上,小松试探着问:“小杉,你又惹妈生气啦?怎么回事啊?”

    小杉再也忍受不了,抹了一把眼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真是太没人性了,我以后再也不回这个家了。”说完拉开门就冲了出去,门被她重重地甩上了。

    歌舞厅里小松正和他的朋友胡哥及一堆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唱歌,小松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将自己的手机抛上抛下的,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的身边从来不乏美女,可是芳芳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总是在眼前徘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芳芳的拒绝令他产生了征服的欲望,还是芳芳的与众不同让他充满了好奇,总之,司马小松对芳芳着实产生了兴趣,但无从下手令他十分懊恼。

    突然小松的手机响了,小松接起电话,是夏心洁打来的。

    “小松,呆会儿你抽空到我公司来一次。”

    “有什么事吗?”

    “拿六千元钱给你妹妹送过去。”

    “妈,你想通了?你是怎么想通的?”

    “哼,你说跟你这个混球妹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这笔钱人家是等着救命的,那我也就算是行点善积点德了。”

    “那行,妈,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松开车来到小杉宿舍楼下,在岔路口拐弯时,他没有看到背着包正出去的小杉,只顾着埋头想办法的小杉也没有发现她的哥哥,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个错过会为他们今后的生活埋下怎样的隐患和悲哀。

    寝室里,芳芳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小松的名片看着想着。听到有敲门声,她赶紧把名片放回抽屉。走过去开门见是小松,她微微有些吃惊。

    “你好。我能进来吗?”“请进来吧。”“小杉她不在吗?”“她刚刚出去,你们没有碰上吗?”“没有啊。”“那你请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芳芳给小松倒了一杯水,她的客气让小松感到有些意外。他看着芳芳:“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芳芳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样,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考虑得怎么样?”

    “来我们歌厅唱歌的事情啊,你这么快就忘了?”

    “可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唱过,我能行吗?”

    小松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希望了,他的神情亢奋起来:“怎么不行?你有这么好的嗓音条件和表现能力,一点都不用担心会唱不好的,回头我只要叫人帮你选好曲目,再让你和乐队磨合一下,就可以上台了,很简单的事情。对了,你平时比较喜欢唱哪种类型的歌?”

    “比较抒情的慢歌。”

    “太好了,我们就缺这种类型。今天正好有一位歌手辞职不做了,你要是能来的话就太好了。”

    芳芳吞吞吐吐地说:“那我要是去唱的话酬金怎么算呢?”

    “是这样的,我们这儿的新歌手每天晚上出场费是两百元,你因为是我隆重请出的,所以我觉得每一场三百元比较合适,你觉得可以吗?”

    芳芳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这就算答应我了是不是?”

    “还没有,因为我还有一个要求,可能不太合理。”

    “没关系,你说。”

    “你能不能先预支一笔工钱给我,因为我有急用。”

    “可以,没有问题,我先预支六千元钱给你怎么样?”小松明白了。

    芳芳吃了一惊:“你真的能预支这么多钱给我吗?”

    小松笑了,夏心洁给的这六千块钱没有送到小杉手里,却成为他接近芳芳的筹码。

    交上了手术费,大家都在等待着手术的进行,陶妮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身边。

    手术的前一天,陶母坐在病床上,陶妮、小杉、芳芳围着她坐着。芳芳帮陶母轻轻地敲着背,小杉削着苹果。

    陶母由衷地叹着:“芳芳、小杉,这次这样麻烦你们,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要不是你们,我这次手术是没办法做的,钱是你们帮忙凑的,医生又是小杉托人请的,现在还老是跑过来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才好。”芳芳微笑道:“阿姨,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么

    说就见外了。我从小没有妈妈,在我心里你就像是我自己妈妈一样的。我记得在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你给我做了一件红色的棉袄,丝棉的芯尼龙的面,那是我从小到大穿到的第一件棉袄,那年过冬时我第一次感到不冷了。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把你看成自己的妈妈了。”

    陶母感动地摸了摸芳芳的手。

    小杉把苹果递给陶母:“是啊,阿姨,你和叔叔,还有陶汉哥对我们这么好,我们现在做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呢?”

    陶母看了看在旁边的女儿,欣慰地说:“别看我们陶妮傻乎乎的,她还真有福气,交上了你们这两个重情重义的朋友。”

    陶妮一脸的得意:“就是呀,妈,我就是很有福气的,父母哥哥都这么好,朋友也这么好,老师同学也很好,连邻居都不错。”

    “就是还缺一样。”

    陶妮睁大眼睛问:“什么呀?”

    陶母用手指一指陶妮的脑门:“不知道你将来能不能嫁一个好老公。”

    陶妮不好意思地撒娇:“哎呀,妈,你说什么呢?”

    陶母宠溺地摸着陶妮的头对小杉和芳芳抱怨道:“我们陶妮别的我都不担心的,就是这点我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小姑娘心眼直,脑子缺根筋,你看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我真担心她在这件事情上是木头疙瘩一块。芳芳、小杉,你们以后要为陶妮多操操这方面的心啊。”

    小杉冲着陶妮做个鬼脸:“没问题的,阿姨,陶妮在这方面不会有问题的,她现在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陶母两眼放光问道:“是吗?”

    陶妮着急地说:“小杉,你瞎说。我哪有?”

    “你忘了你跟我们说的一见钟情的事情了?”小杉低声说。

    芳芳碰碰小杉:“小杉,你搞什么呀,人家现在人都找不着了,你还把它拿出来说?”小杉小声地说:“我有一种直觉,陶妮还能再碰到这个人的,真的。”

    送走了小杉和芳芳,陶妮陪妈妈在医院花园散步,陶母叮嘱陶妮不要忘记小杉和芳芳在危难时候的帮助。陶妮告诉自己,会用最大的努力去让她的朋友快乐幸福。

    陶母并没有忘记小杉说过陶妮已经有了心上人的话,不停地试探着陶妮,想知道那个令女儿心动的人究竟是谁。

    想到韩波,陶妮心里忽然迷茫起来,从母亲住院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过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她。面对妈妈的探问,陶妮终于不设防地说出了埋在心底的暗恋:“妈,我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我不知道人家喜欢不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我不敢去问他,他现在是我的老师。”

    “噢?是你的哪一个老师啊?你快跟妈妈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多大年龄了?”

    “他其实没比我们大几岁,刚刚研究生毕业,工作了一年都不到。他长得高高瘦瘦的,说话特别风趣,写文章也写得特别棒,他对我特别好,上次他为了我留校的事情跟系里的领导争得面红耳赤的,差点丢了饭碗,还有上次演完话剧后,他……他还表扬我了。”想到那一个拥抱,陶妮的脸红了起来,掩饰着心里的慌张,她低下头。

    “真的?那你以后要是真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对了,妮妮,你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吗,等你一毕业不就可以去跟他说了吗?”

    陶妮想了想,然后含羞地点了点头。陶母拉着陶妮的手使劲地捏了捏。她们默默地向前走去,都似乎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之中。陶母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陶妮:“妮妮,让妈妈见见他好吗?”

    “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和他还没什么呢。”

    “妈妈知道,妈妈就想看他一眼,万一以后看不到的话,我也算是看见过他了。”

    “妈!”

    “妮妮,我知道你和你爸你哥平时都在宽慰我,可是妈妈心里是清楚的,这次手术我不一定能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你让我看一看他,跟他说上几句话,妈妈心里就踏实了。”

    陶妮的泪“哗”地一下涌了出来。

    系办公楼门前,陶妮正徘徊不定,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一个老师骑车路过,看到陶妮,随口问:“你来找韩老师?”

    陶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们韩老师今天到校外开会去了,不会过来了。”陶妮脸上写满了失望,转过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缓缓走出学校。

    陶妮垂头丧气地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她愣住了——一篮怒放的鲜花摆在陶母的柜子上,令她魂牵梦萦的韩波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跟陶母聊着天。

    愣了半天,陶妮激动地迎过去:“韩老师,你来了?”

    “我早就想过来看你妈妈了,可这两天一直忙,今天我正好出来开会,就过来了。”韩波亲切地笑着。

    陶妮手忙脚乱地为韩波倒上一杯汽水,给韩波递过去,然后坐到陶母身边依偎着妈妈。

    陶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韩波朝着陶母露出充满阳光的笑容:“陶妮妈妈,你看上去气色挺不错的。我听说明天为你动手术的医生是全上海最好的心脑科专家,所以你就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了,一定会很顺利的。”

    陶母笑着点头:“韩老师,你今天特意跑来看我,还买了这么多东西。真是太谢谢你了。陶妮告诉我说你平时对她挺照顾的,所以我很想和你见一面,当面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韩老师,我们陶妮平时在学校表现还好吗?”

    “当然好啦。陶妮为人很真诚善良,性格又开朗随和,学习也非常刻苦努力,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系里已经正式决定让陶妮留校了。”

    陶妮激动地站起来:“真的吗?”

    “是真的,恭喜你啊,陶妮。”韩波对陶妮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陶妮坐在那里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陶母慈爱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说:“那以后还要麻烦你费心多关照关照她。”

    韩波点头:“您放心,一定的,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她成为同事了,我想我们俩一定会处得很好的。陶妮,你说是不是?”

    陶妮红着脸笑着点点头。陶母也宽慰地笑了。

    坐了一会儿,韩波嘱咐陶母好好休息,便告辞离开了。

    陶妮送韩波出去,韩波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陶妮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时有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回头一看,原来是陶母站在她的身后,她也正在目送着韩波远去。

    陶妮抹掉眼泪问道:“妈妈,你怎么下来了?”

    陶母还在看着韩波远去的背影:“他叫韩波,我已经记住了。妮妮,你的眼光真好。这个韩波真的很好,我很喜欢他。他好像也挺喜欢你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心事对他说出来,千万别错过了他,知道不知道?”

    陶妮点了点头,陶母拉过陶妮的手,母女俩面对面地站着。“妮妮,等你们俩真的好了,那时候万一要是妈妈已经不在了,你就对着妈妈的照片来跟妈妈说一声,妈妈知道了也就安心了。”陶母用向往的眼光看着陶妮。

    “妈,求你别这么说。”陶妮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妈妈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你记住了吗?”

    陶妮上前一把抱住妈妈,把头埋在妈妈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

    第二天,在亲人的伴送下陶母被推进手术间。进门前,陶母对大家投来依依不舍的一瞥。

    妈妈被推进手术室的九个小时里,陶妮经历了她二十几年人生中最漫长最痛苦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说她是一个坚强的充满勇气的女孩子,她相信这句话是因为这是韩波说的。

    九个小时后,陶母昏迷着被推出了手术间,陶妮硬是忍着没让自己掉眼泪。可是当得知妈妈有可能会永远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碎了。

    走进病房,看到妈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头上缠着绷带,爸爸和哥哥围在她的床头抹着眼泪,陶妮终于再也坚强不起来,她扑到陶母身上,一边推着她没有知觉的身子一边凄厉地哭叫着:“妈妈,妈妈,你醒一醒,我求你醒一醒,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芳芳和小杉走过来拉着陶妮,陶妮一下子抱着她们放声大哭,芳芳和小杉早已眼睛红肿,三个女孩子抱头痛哭。

    司马小柯和几个护士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难过地在嘴里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一个月了,陶母还是没有醒过来。陶妮顺利地被留校工作;芳芳被分配到一所中学,不过她瞒着所有人在司马小松的佳人歌舞厅唱歌,她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正确,但是她义无反顾;小杉办妥了一切手续准备出国,大洋彼岸肯定是另有一片天地,可惜,没有香樟树。

    拍毕业照的时候阳光明媚,知了在树丛里欢快地鸣叫着,四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夏天的气味逼近了。

    拍过集体照后,韩波被许多自由拍摄的学生拉过去合影,芳芳也拉过他跟她们三个合拍。芳芳陶妮和韩波勾肩搭背,小杉在韩波身边僵硬地站着。韩波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搂了过来,小杉有些激动,但她掩饰着没有表露,脸上依然是矜持的神色。

    之后,三个女孩跑到香樟园里,围坐在一起。她们的面前放着三个倒满了红酒的小酒杯。三个女孩看着眼前杯中的酒,又互相看了看,她们都想让自己轻松地笑一下,但心里却都涌上一层伤感。

    小杉看着远处的操场,仿佛记起了太多往事:“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大学读完了。”

    陶妮拿起酒杯,真挚地说:“来,我们把这酒喝了,祝小杉到了美国能够顺顺利利,快快乐乐的。”

    小杉也举起杯:“也祝你们都顺顺利利、快快乐乐的,更要祝陶妮妈妈快点醒过来。”三个人就那样默默地举杯,却不愿意喝下离别的酒。

    陶妮甩甩头,强颜欢笑:“喝吧,说不定喝下这杯酒,我妈妈就真的醒过来了。”

    喝下了杯中的酒,小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空酒杯,心里装满了惆怅:“不知道下一次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喝酒会是什么时候了。”

    陶妮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她捂住眼睛呜咽着,芳芳和小杉的眼圈也一下子红了,三个人泪眼相对,哭成一团。

    陶妮握住小杉的手:“小杉,你到了那边以后一定要跟我们多写信,地址改了就要马上告诉我们,我听说有一些人出了国就和原来的朋友失去联系了。”

    小杉语气坚定地说:“我会给你们写信的,我会一直想着你们俩的。我有个建议,十年后在我们三十二岁生日的那天,不管我们三个在哪里,不管我们在做什么,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们都要赶到这棵树下面来相聚,你们说好不好?”

    陶妮和芳芳激动地点着头。

    “我同意,我一定来。”芳芳站起来。

    “我也一定来。”陶妮也站起来。

    “小杉,你这个主意太好了,万一我们失散了,到那时候又可以重新团圆了。”芳芳看着小杉,热烈地说。

    小杉目视着香樟树,似乎想起了在树下的誓言:“对,如果我们那时候能聚在一起的话,那就说明我们的友情是经得住考验的。”

    “那我们就说好了,谁也不准反悔,我们拉钩。”

    三个人伸出手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晚上,陶妮回到医院坐在妈妈的病床前,轻轻地为妈妈按摩着手臂、手指,静静地诉说着心事:“妈妈,你现在能听到我跟你说话么?你一定能听到的是不是?妈妈,今天我已经拿到了大学的毕业证书,这些天我们就要开始办离校手续了。小杉她明天就要动身去美国了,她刚才到这里跟你告别,说了很多话,你都听到了吗?芳芳分在中学里教语文,她自己对这份工作不是很满意,但我觉得她挺合适做这份工作的,她脾气这么好,肯定会对自己的学生挺好的。……妈妈,我给韩波写了一封信,我把我的心事都在信上跟他说了,我约他今天晚上九点到学校操场见面,妈妈,你说他会来吗?他一定会来的是不是?妈妈,你祝福我好吗?”

    陶妮把妈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深情地看着病床上的妈妈。门外的司马小柯正经过特护病房,他透过大玻璃,久久地看着里面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一种不常见的温柔的神情来。

    八点半左右,陶妮就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等着韩波,她回忆着自己鼓足勇气写的那封信,心里装满了期盼和担心。——“之所以鼓足勇气给你写这封信,是因为我急于想对你表白自己的内心。我生怕由于自己的胆怯会错过你,又担心因为自己的莽撞让你难堪。……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你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我的心。可当我终于写完了这封信,我的内心却又充满了莫名的自卑和伤感,因为在你面前我实在是一个太普通太平凡的女孩儿了……晚上九点,我会在操场等你,那是我和你初次相见的地方。你如果不来,我就会让自己以后不再对你想入非非了,我会和你做朋友的,因为做朋友,也是一种缘分对吗?”陶妮看着操场上的大钟,内心充斥着不安。

    小杉正在自己的房间整理东西,地板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行李。选来选去,竟然有太多东西让她无法舍弃,小杉甚至想把童年的玩具也带去美国。她走上了顶楼,司马家的顶楼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储藏室,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小杉看到那么多久违了的旧玩意,欣喜地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储藏室里,小杉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些旧照片和家书,小杉挑出几张放在外面,然后又关上盒子。接着又打开旁边的另一个大盒子,她随意地翻了翻,突然她的手停住了,神情激动起来——她发现了一叠信——那些信封的右下角都写着北京某某地址韩波寄的字样。

    小杉的呼吸急促起来,她颤抖地抽出一封信展开信纸,只见最上面写着“亲爱的小杉”几个大大的钢笔字,小杉一下子把信纸贴在自己心口上,眼泪涌了出来,脸上露出一种激动和委屈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小杉一封一封地看着那些造成四年误会的信件,泪流满面。刚刚到家的夏心洁四处找不到小杉,看到顶楼的灯光,她走了上来,站在门口看到了小杉的背影:“小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小杉转过头来,夏心洁赫然看到小杉怨恨的眼神和满面的泪水,吃了一惊:“你怎么啦?”当她看到小杉面前摊着的那些信,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情。

    夏心洁默默地站着,小杉举着手里的信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他给我写过信,他给我写过这么多的信,可是都被你扣了起来了,你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来拆散我们,你竟然让我在心里恨了他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得不到他的消息有多痛苦!他那时得了那么严重的肝病,被隔离在医院,他等不到我的任何回信,他有多绝望!你的心肠怎么会这么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第四章

    起风了,风吹在操场边的沙坑上,扬起一层黄沙。陶妮还站在原地,身后的大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天上开始下起雨来,雨点打在沙坑里的沙子上,形成一个个圆点。

    陶妮徘徊着,突然好像下定决心似地转身向宿舍方向走去,一边暗暗鼓励自己:“他不会不来的,他一定是没有收到我的信。我得找他去。”抬脚走了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

    可万一他收到了信故意不来呢?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时一阵风吹过,雨下大了。偌大的操场只有陶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任凭雨点敲打在身上脸上,她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宿舍里,韩波正在看他和毕业班拍的集体留影,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小杉的脸上,照片上的小杉有些严肃,韩波出了神。

    同事郭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从包里取出一叠信放在韩波桌上:“我刚才去开过信箱了,你都几天不去开信箱了?给,这些都是你的信,自从你话剧演出成功后,我们的信箱都要被这些读者的来信挤爆了。哎,都是些女孩子写的信吧?”韩波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都不敢看了,我发现我看了那些信以后就写不出新的东西了。”“有这么严重吗?”郭老师笑了。韩波依旧摇着头:“真是这样的,这些信不管是夸你的还是骂你的,它都会给你很多暗示,这些暗示有时候会对创作产生心理障碍的。”

    韩波打开抽屉指了指里面放着的信,“所以,我把这些信都收集到一块儿放起来,回头不写东西了再拿出来慢慢看。”说着一封封地抽出信来看最后的署名,他从中挑出几封私人信件。忽然掉出一封信封上画着一片叶子的信,韩波不由多看了几眼,他抽出信看了看信尾的署名,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渴望与你同行的人。”韩波笑了笑,他把信纸重新塞入信封,然后把这封信和其他读者来信一起锁进了抽屉中。

    听到外面的雨声,韩波把头伸在窗外看着,突然很开心:“啊,雨下得好过瘾呀,我得到外面去散散步了。”郭老师好像已经习惯韩波怪异的举动了:“你又要到雨中发疯去了?”“没错。”韩波顺手拿起墙上挂着的口琴走了出去。

    雨下得很大。小杉打着伞一路小跑了过来,突然她听到了熟悉的口琴声,不由停下了脚步。口琴声清晰地传了过来,她转头看见了不远处蹲在一堆高高的水泥管上吹着口琴的韩波,他吹的是那曲《昨天再来》。雨水已经浇湿了他的全身,他在那儿投入地吹着——口琴声是那么优美伤感,韩波的眼神也是那么伤感惆怅,小杉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一曲终了,韩波抬头潇洒地一甩头发,他惊讶地发现小杉正站在他的跟前,此时的小杉眼含热泪,正出神地看着他。

    韩波笑了,他从水泥管上跳下来,站定在小杉跟前,小杉用伞替他挡住雨水。韩波凝视小杉:“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好啊,你终于改掉一走了之,不辞而别的毛病了。”

    小杉还是那样出神地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韩波柔声说,“小杉,如果我在过去有什么做得不好,让你觉得受了委屈的话,我愿意向你赔罪,我希望你能高高兴兴地走。这些天我静下心来想了想,我觉得自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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