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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坐在对岸的企鹅

正文 第 2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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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给我死到一边去吧。”

    澎澎空闲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头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闪躲,让那只拳头实实在在打中了我的胸口,然后趁着女孩来不及收回,我轻易地抓住了女孩的手。

    “你……”女孩的眼里,还有一丝不确定的疑虑。

    “我还是觉得,凶猛的样子比较熟悉啊。”淡淡的,我企图在脸上挂一个漂亮的笑容,“还有,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

    “因为,你一直都很喜欢猫咪啊……”

    “是吗?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改变主意吗?”

    说完那句同样让我觉得够酷的对白,我把女孩早已经放弃了握拳姿势的手,紧紧地抓住,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胸口,冰凉的,颤抖的,毫无保留地透露了女孩的心事。

    女孩的眼角,又一次出现了泪水的痕迹。

    细雨里,那柄雨伞,摇曳地落在了地上。

    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澎澎脸上;湿的衣服,勾画出一个清晰的轮廓。女孩站得很直,却稍稍地低着头,看着脚下,不看我。

    我想起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还有当时的对白:

    “喂,傻猫,你不冷是不是?”

    “没有啊……”

    “那你喜欢淋着?这么磨蹭,快、配合、一下。”

    然而这一次,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所有的语言,已经变得多余。

    雨中,澎澎扬起了脸来,淋得湿湿的眼睛。

    她抱住我。

    时间停在这一刻,我弄丢了所有的感觉。

    “还记得,送獾子走的那次吗?”女孩小声地在我耳边问。

    “嗯。”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那些话吗?”

    “嗯。”

    “全都记得?”

    “嗯。”

    女孩轻柔的气息。

    “那么,鹰,吻我!”

    一秒的停顿,然后我小声的、悄悄的、低着头,问:“真的可以吗?”

    女孩扬起的头,还有微微闭上的双眼,就是给我的答案。

    181

    阿维站在宿舍门口,远远地看着雨中。

    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

    “阿维~”小维姐姐也来到了门口,“他们俩到哪去了?葭不会真的生气了跑掉吧?”

    “哈哈,没事,没事,挺好的,挺好的。”阿维傻笑起来。

    “什么嘛!”小维姐姐顺着阿维的目光看过去,“你发现他们在哪了吗?”

    “这个,回去吧,哈哈。”阿维扶着小维姐姐的肩,转向宿舍里,“非礼勿视,非买勿动,未满十周岁,不许骑自行车上街,未满十八周岁,不许到处乱找葭的下落,谢谢谢谢!”

    182

    在大三那个象征性的期末考试之前,我把论文投向了专业期刊。

    在大三那个象征性的期末考试之后,我又开始参加各种各样夏令营的工作。

    因为接下来,就是我需要证明的,一个实实在在的,充满了磷虾的未来。

    几个音乐网站相继登出了猫咪的介绍,有咴儿帮她制作的两首歌,还有我们一起拍摄的MTV,我想,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证明;阿维关于昆虫生境的论文做得很辛苦,勉强投了出去,然后就带着小维姐姐去四川一带游山玩水及时行乐去了,我想,这是那个家伙的证明;獾子打了国际长途过来,询问着我和澎澎的事情,也说着他自己的状况,这是他所不得不走的路。

    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次我和阿维去找老严,却意外地碰到了卢可。

    那厮正在老严的办公室里,哭得玉容寂寞泪阑干、菜花一枝春带雨。

    “我,我哪点做得不好了?要学习,我一直都好好学习的,成绩都那么高;要工作,我这么勤勤恳恳的,任劳任怨;要人际关系,我从来,不招谁,不惹谁。凭什么把我刷下来啊……”

    我和阿维的身后,老严办公室对面的墙上,贴着十佳大学生的评选结果,里面没有卢可的名字。

    大家,都不再是刚刚上大学的时候,那些肆无忌惮的孩子们了。

    无聊的,现实主义的大四。

    …… ……

    现实主义的大四

    第一节 申请保送读研的战争

    烦躁、骚动、恐慌和敏感的秋天里,申请保送读研的斗争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你们俩到底行不行啊?”老严看着我和阿维,“参加科研活动,确实可以在综合测评里加分,但是你们平时的学习成绩太差了,估计怎么加也加不上来。”

    “那,您的意思不就是,我们俩怎么着都没戏了么?”

    “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老严怎么也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了啊!“你们的论文都投出去了吧?要是论文能在专业期刊上发表的话,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不然,我觉得你们俩就是——”

    “什么?”

    “按你们的话说,是就连接圆上两点的线段——悬。”

    我看着阿维,阿维看着我,谁也不说话。

    “这个吧,严老师,”最后还是阿维那厮反应机敏,“您的语文成绩,哈哈,哈哈!那个字发音是‘弦’啊,咸菜的‘咸’……”

    “去,别废话了!”老严挥挥手,“赶紧自己想辙去!还有,好好准备面试。”

    卢可刚刚走进了面试的小屋,我和阿维就趴在钥匙孔上偷看。

    “你们俩真无聊!”赶来助威的澎澎踢了我们一人一脚。

    “根本不用偷看吧,跟我学,听得可清楚了。”小维姐姐正把一只耳朵紧贴在墙壁上。

    阿维命令小维姐姐“趴下”的时候,卢可的发言已经开始了。

    “我出生在一个环境优美、风景秀丽、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收获的金色秋天,所以我从小学习就专心刻苦、废寝忘食、兢兢业业、敏而好学,对于生物的热爱更是满腔热情、全心全意、拥抱自然、回归自然……”

    “喂,不会吧,他面试也敢犯二?”

    我笑得实在撑不住了,只好自己躲到墙角去,用拳头捶着墙壁,让自己安静下来。

    “他好像十佳大学生评选的时候,自我介绍也是这么说的。”小维姐姐对阿维说着,“我听我们屋的同学说嘛,生物系的那个孩子,发言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他被刷下来了,哈哈,应该的,应该的。”阿维笑够了,把脸上的沟回抚平,然后问我,“从卢可的事例中,我们能总结出什么经验教训吗?”

    “犯二者,过犹不及也。”我对阿维臭拽,“郭靖为什么能在武林立足?朴实点儿,朴实点儿,谢谢谢谢。”

    鞠躬问好之后,我拼命地在裤子上蹭着手掌,努力保持镇静。

    “各位老师都已经看过我的资料和简介了,我只想再说一说这一段我所做的科研工作,以及我申请保送的理由……”

    好歹把准备好的发言讲完了,我像练了一套高深的内功一样,全身发紧,满头是汗。

    “哦,那你能说一说,既然你这么热爱生物学,也做了不少工作,为什么你的学习成绩这么低呢?”

    全场的老师都笑了起来。

    彼兄长也!怎么回答提问的时候,第一个就是这么怪异的问题啊!

    “嗯,我觉得,在高中时代,要求我们每一门课的成绩都要很好;而到了大学,已经有了专业的区分;到研究生阶段,所关注的范围就更小一些,也更深一些。在这个趋势下,我觉得,全才当然是受欢迎的,但是某一方面比较突出的、能取得成就、而其他方面相对弱一些的,这样的人同样能成为人才……”

    再次鞠躬,致谢,然后退出来。

    “下一个,阿维!”

    我和阿维擦肩而过的时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而那厮的手,跟我紧紧握了握。

    “你好棒哦!”澎澎守候在门口,用面巾纸擦掉了我满脸的汗水,“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个回答,真的很漂亮!”

    184

    凭借着面试的出色发挥,我和阿维的综合测评积分才勉强挤进了大名单里。

    “没有论文,咱们还是没戏啊!”

    我们两个家伙坐在“古战场”的草地上,看着天空,发愁。

    “这个,你明白了吧,”我低下头,跟阿维犯二,“这就叫,而今尽识愁滋味,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什么?”

    “就是说,其实每一届的学生,到了保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要不然,”小维姐姐低声提出了建议,“要不然,你们没事也去看看书,万一保送不成,就去参加考试嘛,没准能考得上呢。”

    “我不,我有考试恐惧症。”我摇摇头,“不能保送就算了。”

    “哈哈,这个,保送,送礼,礼物,物品,品位,位子,子弹,弹弓,弓箭,箭头,头顶,顶牛,牛蛙,蛙跳,跳高,高考,考试。所以——”

    我早就熟悉了阿维的手段,因此开口和他一起说了出来:

    “所以,保送和考试是存在联系的,咿呼呀呼儿嘿!”

    小维姐姐无奈了。

    “傻猫啊!”当我和阿维犯二不止的时候,澎澎骑着单车出现了,“我问你,要是我给你带来好消息了,你该怎么谢我啊?”

    “嗯,那就,让他以身相许呗。”阿维抠着嘴角,废话。

    “打你的以身相许!”我不再理阿维,转向澎澎,“什么好消息啊,你说说看先。”

    “不干!我要你请我们大家吃晚饭,我要吃磷虾的。”

    “你自己去南极捉吧。”我撇撇嘴,决定不跟澎澎废话了。

    “好啦,动不动就不高兴的傻猫先生,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澎澎递过了一个信封。

    专业期刊的来信,里面是一张论文被接收的证明,有盖章的。

    “看着你们每天郁闷,我想,还不如想想办法呢,”澎澎得意洋洋地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所以我没事就给人家编辑部打电话啊,那天正好打通了,我问人家,人家说论文基本上决定接收,但是要在年底才发表。我说,这件事关系到生死存亡,能不能给开个接收证明啊,人家善良,结果——”

    “傻猫呀,你真的该请客哦。”小维姐姐也过来祝贺我。

    “走吧,我们吃磷虾去。”阿维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拉住我,“有志青年,好好干,这个,细雨更兼梧桐,前途无限光明。

    我被那张接收证明上的红色公章,刺得睁不开眼睛。

    所以,我不敢正视澎澎的笑脸。

    185

    我把接收证明的事打电话通报老严。

    “葭,你这不行啊,学校下了通知,说只凭一点科研成果就保送,这个制度还要修改的。”电话里,老严的声音也很无奈,“还有,你和阿维还比较麻烦,当初你们策划罢考、跟宿管中心打架,这些事学校还要严格地调查一下。”

    “怎么了?”澎澎看着我的脸色渐渐变成了冬天,于是小心地问。

    “COW!肯定又是卢可那泡猪屎干的!”我扔下电话听筒,骂着,一瞬间只觉得一年多的时间精心策划的方向,突然之间变成了无底的沼泽。

    “没事的,没事的,会有办法的。”澎澎抱住失魂落魄的我,把头靠在我的胸前,小声唱着:“都会好的,总会有的,那些风雨,还有阴霾,关于未来,就请你坦然……”

    校方自己公布的综合测评制度又被自己收回了,消息一夜之间传开,天下大乱。

    “我们系也有传闻了,”小维姐姐给我打来电话,“听说,是生物系有人对系里的保送不满,所以找校长告状去了。”

    两个小时后,传闻疯涨为找教委告状、找教育部长告状、找人大常委会告状、找国家总理告状,如此这般,琳琅满目。

    “听说了吗?有人说,是生物系有人对保送不满,所以找联合国秘书长告状去了!”在通宵快餐店里,阿维一露面就汇报着最新实况。

    “打你的联合国秘书长,我还找女神雅典娜告状去呢!”

    “你们俩犯二能解决问题吗?”小维姐姐看着我和阿维,脸上全是担忧。

    “别着急啊,我想,学校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阿维那厮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豆浆,开始阐述,“一个人不满,别管告到哪儿,也抵不过一群人不满吧?这个制度既然已经实施了,总不可能现在再废除,然后重新来一套政策的。”

    “可是,我给老严打电话了。”

    “没关系,要是听我的,就什么也别管,坐着看着,过不了两天,准有变化。”

    除了忐忑,我只能听从阿维的建议,任由更多的不满人群,进出于学校的各个管理机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你真是未成熟的水稻种子啊!”两天后,我称赞阿维。

    “怎么讲?”

    “水稻最后不是‘米’吗?未成熟,颜色不是‘青’的吗?所以你真是‘精’啊!”

    “谢谢谢谢,怎么了,又出什么传闻了?”

    “不是传闻,学校发通知了,维持原来的办法,按综合测评成绩来决定保送人选。还说从来就没改过,不应该传谣言,专门出榜安民呢。”

    “那你怎么还是一脸的愁苦啊?这样改回去,你是不肯定没问题的么?”

    “有啊。”我确实一脸愁苦,不加掩饰,“老严说,虽然学校维持原来的办法,但是特别批示了,如果以前有破坏校规校纪的行为,则不在考虑之内。”

    “喂,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

    “哪有良民策划罢考、和宿管中心呛火、又被怀疑唆使他人殴打同学的?反正学校在审查,看他们的意思,没有俩仨月审查不出结果了,那帮猪头,全是猪头!”

    “是吗?”阿维的小贼眼睛眯缝了起来,盯着屋顶的灯光,“这样啊,哼哼,要不然,你看我的。这个,猪头,是吧?猪头肉,好吃!”

    第二节 公司面试

    “葭,你告诉我,阿维和你在一起吗?”小维姐姐打我的手机,声音听上去很急迫。

    “没有,我和澎澎在一起。”

    “啊,那就麻烦了。他好像说也要去找校长,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了啊?”

    “什么?”

    阿维那厮难道是吃粪补脑的么?难为我前两天还夸他“精”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找校长的事,是铤而走险的干活,不成功则成仁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何况那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去就呢?

    “你别急,我马上就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不要太冲动。别把自己也折进去。”澎澎拦不住我,只好给我个忠告。

    我在校长办公楼的楼下看到了阿维。

    “你,你,你到底?”我指着那厮,“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没怎么啊?就是和校长聊天去嘛。校长态度还是不错的,微笑服务,挺好,挺好。”

    “你别废话了,能活着就不错。”我捶了那厮一通天马流星拳,“你!猪头三!你!找校长!你!闹事也不叫上我!”

    “这个,是吧,你论文发了,如果可以的话,保送你是有戏的,怎么能拉上你去当出头鸟呢?至于我,估计怎么着都没辙了,所以就无所谓了嘛。”

    那厮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却沉沉地压在了我心里。

    “校长说,咱们的问题学校会妥善处理的,绝对不会影响同学们的前程。”

    “双子叶植物的种子——呸!”我恨恨地说,“大名单都交到学校去了,还说这些废话有个尿用啊!老严都说了,劝我还是好好看看书,争取自己考研究生了。”

    “呵呵,谁让咱们原来作恶多端呢,果真还是有报应的!”阿维笑起来,扯着跑调的嗓子唱着诸如“不必烦恼、是恐龙想跑也跑不了、不必徒劳、是企鹅想骗也骗不到”之类。

    桌面上,只有我和阿维碰着酒杯,说着废话,而小维姐姐和澎澎,却对于盘子中的磷虾视而不见,什么也不肯吃一口。

    只是担心地看着我们而已。

    187

    我坐在床头,失落地弹着琴,反复唱着郑智化大哥的一句歌词:

    “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许是手气实在太坏,我想要给你赢得一个未来,却一不小心输了现在……”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澎澎在我身边,不停地安慰我,“就算不能保送,你也可以去考啊,我知道你可以考得上的,对吧?”

    “我不考,我有考试恐惧症!”

    “那就不考。”澎澎顺从地说着,“不考也没关系的……”

    “呵,不考,拿着本科的文凭能干啥呀?一张文凭三块五,不如二斤烤白薯——”

    “只要你别这么灰心丧气的就好。随便你去干什么,哪怕卖烤白薯都好。”

    听了女孩的话,我把琴扔到了一边,然后,面对面的,注视着女孩的眼睛,我很坚定地告诉她:“我一定会捉一大堆磷虾、吃也吃不完的磷虾、来证明给你看的。”

    “我又不是贪图你的磷虾……”

    “贪图什么,那是你的事。而努力捉磷虾,则是我的事。”

    188

    我穿上最喜欢的深蓝色外套,配蓝黑色的登山裤和黑色背包,仔细地洗掉了眼角的污垢,新刮了胡子,剪了指甲,嚼了一块绿箭口香糖在嘴里,然后骑上我的二八铁驴,摇摆而去。

    一个师兄介绍的教育网站,号称要招学生物的人,推荐我去碰碰运气。在澎澎的监督和怂恿下递了一份很个性的简历,没想到对方竟然要我过去面试。

    “又是面试啊,这回你应该有经验了吧?”临走之前,澎澎鼓励我,“好好干,管他能不能保送读研呢,多一条出路总没什么坏处。”

    “希望他们那儿遍地是磷虾,哈哈。”我不自信地笑着,掩饰着心里飘飘荡荡无依无靠的空洞感觉,不想让澎澎猜出我的真实想法。

    “社长和其他的主管都在,所以叫你来面试一下。”主管人事的吴经理在门口对我交代着,告诉我屋子里依次坐着的都是什么人物。

    小小的一家公司,竟然和传说中的美杜沙一样,头头还不少!

    我笑了笑,跟在吴经理后面,进了办公室。

    “那,咱们今天面试呢,其实很简单,”在社长和其他主管的注视之下,吴经理开始出题目,“内容就是,假设,现在你就不是你了,你是我们公司的社长;我现在就开始叫你‘社长’,而你还是叫我‘吴经理’,咱们来模拟一些状况,好吧?”

    原来这个面试是角色扮演的!幸好我有玩RPG游戏的嗜好!

    我坐到了社长的皮椅上,游戏开始了。

    “社长,有件事情需要您来看看,”吴经理玩得蛮投入的,“咱们技术部的老张,这个月已经连续出了两次错误了——他们的工作是要求百分之百正确的,一旦发生错误就会直接给公司带来资金上的损失,所以,您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啊?”

    “那就不要再给他出错的机会了呗。”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您是指——”

    “请他回去吧。”

    “噢,我明白了。”吴经理点点头,“可是,老张也算技术部的骨干,公司成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的,而且他犯错误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月,他的爱人生病了,所以他才——”

    “那就正好让他回去照顾病人嘛。”

    “可是,家里有人生病,他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样让他走——”

    “吴经理,我们不是慈善基金会啊。作为一个商人,你,我,在坐的每一位,谁都是需要钱的,你说对吧?”

    “啊……”吴经理显然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回答,因此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点头,那就表示你同意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去吧!”

    “很好啊,年轻人,处理得很不错,嗯,果断,好!”这个时候,那个真正叫“社长”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打量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出了一系列称赞的话。

    社长赞许之后,又站起了一个日本人,中年男子,叽哩咕噜地讲起了日语。

    因为听吴经理介绍了,合资的公司日方代表也要参与面试,所以我只好任由日本人讲着,一句也听不懂。

    “啊,我来翻译一下。”日本人讲完,吴经理急忙开口,“龙先生刚才说,你的处理方法很果断,不拖泥带水,心理因素良好,具备一个经商人员应有的素质,这样的处事方式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从这一点来看,你做得很像我们日本人……”

    “等等,你说什么?”我打断了吴经理的话。

    “很像我们日本人……”吴经理的脸色有点变化了。

    “我像日本人?哼哼,呸!我是堂堂中国人!他们小日本鬼子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呢?中国人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的!你翻译给他听:小——日——本——鬼——子——呸!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翻译给他听!就这么翻译!”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气氛在瞬间变得凝固。

    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呢?大概是刚刚在网上跟几个论坛里的家伙吵过架有关吧!那些家伙是绝对的倾日派,大肆宣扬大和民族精神的,于是我跟他们对骂了半天,下网以后就开始对日本人深恶而痛绝之,当然漫画、动画片和电器是不在被痛恨对象之内的。

    吴经理没有翻译,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那个被称作龙先生的日本人,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紫,终于狠狠地一拍桌子,拂袖而去;跟着日本人,社长和其他的主管也纷纷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我自己,在办公室里。

    “年轻人啊,本来挺好的,你干嘛这么冲动啊!”等了好久,吴经理才回来找我,“这样吧,如果我们打算录用你,会再和你联系的。”

    “大概没这个机会了吧。”我对吴经理笑了笑,拎起我的黑色背包,准备离开。

    “年轻人,我还是想给你两个建议。”吴经理叫住我。

    “请讲。”

    “第一,以后来上班的话,你能不能穿得正式一点呢?”

    正式?我穿得不够正式吗?或者一定要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才算正式?

    “有困难?”被我疑惑的目光看得难受了,吴经理怏怏地问。

    “没。那第二点建议呢?”

    “以后,不要在龙先生面前提小日本什么的,他是从小就在中国长大的,连北京胡同串子的话都能听得懂,明白了吗?”

    “呵呵,这样啊。”虽说如此,我还是挺满意地笑着,“您一再的说‘以后’,是不是有什么暗示给我呢?”

    吴经理也笑了,然后回答:“如果我们打算录用你,会再和你联系的。”

    189

    “傻猫啊,你骂得实在太酷了,我真的开始佩服你了!”

    讲完面试的故事,澎澎拍手叫好。

    “不过,估计把那个日本鬼子得罪了,没法在这儿挣磷虾了。”

    “如果你自己干得难受,那还不如不干的好呀。”澎澎很善意地说着,“你不是说的,水瓶座很注重自己的感受吗?自己不喜欢的,谁也不能强迫你去做。”

    “可是,有的时候我也要考虑磷虾的。”

    “反正你的时间还长着呢,别着急啊。先别管什么磷虾对虾基围虾的,你再跟我说一遍,你到底怎么骂那个日本鬼子的?实在太精彩了啊!”

    澎澎的兴奋明显音量过大了,惹得路上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们两个;尤其有几个待在路边树下的无聊老太太,还在冲着我们指指点点,似乎评论着什么。

    “对不起啊。”澎澎吐吐舌头,小声对我说。

    “看我来摆平。”我在底下冲澎澎做了个“V”的手势。

    “你想听啊?那我就再给你讲一遍。”我故意扯开嗓子,好像在告诫所有无礼地看着我们的路人,“这个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哪样的啊?”澎澎不知道我又想犯什么二了,兴致勃勃地听着。

    “这个,你知道东北吧?”

    “知道啊。”

    “你知道东北有个辽宁省么?”

    “知道啊。”

    “你知道辽宁省,有个军港叫葫芦岛么?”

    “你一次说完吧!”

    “葫芦岛那一带,有两个地方,隔山相对的,分别叫‘东山坡’和‘西山坡’——”我把尾音拉长,用余光四下看了看,那些路人,还有无聊的老太太,果真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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