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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扬州招亲状

正文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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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路,她将如何走下去?他要亲眼目睹!私心里,他期盼她会一直坚韧不屈地走下去,这种坚强就像一股热源,吸引着他。他想从她身上获得一种宽慰,宽慰着:她能做到的,他或许也能做到!

    他心头,千丝万缕,却沉默不语。

    看着眼前静默的人儿,她突然感到一丝悲哀:她何必把心中的气愤往一个酒鬼身上撒?他懂什么?这懦弱无能、木讷寡言的人除了日夜醉生梦死,把酒当命根子,其余的,他懂什么?

    她的心,他能懂么?

    徐徐吐了口气,她一转身,背对着他,冷冷地说:“你走吧!”

    他浑身一颤,双脚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霍地转身,瞪着他,“你若不想死,就离我远远的,免得一不小心白白送了性命!”

    她的语声气愤中难掩一丝担忧,他听得心中一宽:至少,她不是厌烦他,才赶他走的。

    她招惹了祸端,他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更想守在她身边,至少,她不会是孤单一人。――这些话,他藏在心中。

    他的沉默,再次激怒了她,“真是鸭子听打雷!”多看这木头一眼,她就来气。他不走是吗?他不走,她走!

    愤愤地迈开脚步,她正想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他的一声轻唤:“情梦!”

    脚,悬在半空,心,也悬在半空,她竟犹豫了一会,再重重地往前踏出一步。

    “情梦!”

    他的声音沙哑了。

    她心中一颤,两只脚突然像灌了铅,很沉,沉得提都提不起来。

    “跟着我,会有危险!”她轻轻地说。

    不料,他竟异常坚定地答:“我不怕!”

    她飞快地回过身,望着孤零零独立坟头的人儿,喉咙有些发紧,眼眶又红了红,她却板着脸,一指那些荒坟:“说不怕很容易吗?你先张大眼睛看看这些墓,死,你怕不怕?”

    他没去看这些坟。死吗?他经历过,何惧之有?抬头,直直望着孤单单站在不远处的人儿,他笑了,“死吗,不怕的。”

    她同样望着他,无语。

    他的眼睛,对她是一种致命的!第三次与他的心窗交汇,他眼中的笑,宛如万千烟花齐齐绽放,她的心被包裹在一团亮光中,苦闷烦躁的心绪奇迹般地平缓。这光源对孤独地身处黑暗中的她,是何其珍贵!她抛舍不下!

    再次举足,迈步,她一步步靠近他,伸手,将右手轻轻放入他的左手,心,突然塌实许多。

    她笑一笑,看着地上并在一起的两个影子,孤独冷清的感觉,荡然无存!他手心里的暖,暖到她心窝里。

    罢了,何须想太多,依着心向往的方向走就是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停留了片刻,她忽又皱起眉头,一向心思缜密的她,怎会有这种得过且过的想法?留他在身边,等于害了他啊!

    手,微微一松,却又急忙握紧喽,还是……舍不得放手呵!

    此时的情梦,脸上忽喜忽忧,心中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了一会,她长长叹了口气,毅然松开他的手。

    “你不怕死,我怕!”她笑一笑,却像哭一般,“我连至亲的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眼前,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这痛,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尝第二次。所以,你走吧!你不适合……不适合待在我的身边。”

    眼中有湿意,她忙仰起脸,把这酸涩的湿意抑制在眼眶内。她狠下心说:“我有一个心愿,希望将来陪伴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能够与我并驾齐驱的人!你,有这个能耐吗?”

    一言甫毕,她的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似乎无话可说了。

    片刻之后,她右手手心的暖意骤然消失。

    手心一凉,她忙收拢五指,握紧拳头,默默地看着地上原本并在一起的两个影子逐渐分开,其中一个影子倒退着,远离另一个影子。

    他走了?走了……

    右手的拳头握得有些颤,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一丝锐痛划过心头,她急忙仰起脸,深吸气,心中的酸楚平复一些,仰着脸遥望天际。

    星光微弱,大片大片的黑暗笼住了视线,她,无奈、悲伤,却,咬着牙不回头,不呼唤。

    默默的,听着脚步声远去,四周一片寂静,她缓缓蹲下身子,两手圈抱住自己,呆呆地望着面前一堆黄土。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乱石杂草间一阵声,她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看到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离开不久的人儿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一样东西来。

    他带来的是一块比较平整的长形石条,再光滑些就像一块石碑了。他抱着这石条走至她身边,把石条往地上一放,擦一擦脑门上的汗,道:“情梦,我没多大能耐,不过,有些事我也能帮得上忙。”再一指这石条,“喏,我找了块石头,帮你的亲人立块墓碑吧!”

    她呆呆地望着他,许久,说不出一句话,突然把头埋在膝间,双肩微微耸动。

    他以为她是哭了,心慌而又笨拙地伸出手轻拍她的背,她却猛一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有水亮水亮的东西在闪烁,唇边却挂着笑,柔柔含笑的声音抚过他耳际,“傻瓜!这回是你自己跑回来的,回来了,可不许反悔!”

    他摇一摇头,又点一点头:他没想过要离开,也不会后悔。

    她暂时抛去诸多烦恼,抽出袖中剑,一笔一笔工工整整地在石面上刻字,刻至最后一笔时,剑锋一偏,突然划过她的指尖,一缕殷红的血丝流出,凝聚成血珠,滴落在洒满酒渍的地面。

    她一愣,目光飘忽在指尖的伤口与染血的酒渍间,若有所思地喃喃着:“……血、酒、毒……”

    脑海里灵光一闪,回想起昨晚某个人对她说的一句话:这酒岂是旁人代饮的!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她的脑海,带着一丝恍然与震怒,她从齿间迸出三个字:“金、半、开!”

    用力将石碑插入坟前石土内,她霍地转身,大步往乱坟岗外走。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不紧不慢地尾随着她。

    出了乱坟岗,她突然纵身而起,施展轻功,如流星划空,往城东方向而去,眨眼间,消失无踪。

    见她一句话也不留,就这么突然离去,他心中一惊,急忙奔跑起来,往城东方向追去……

    扬州城内,隐隐传来梆析响动:梆、梆、梆!

    三更天了。

    坐落在扬州城城东这条街上的一座庄园——招贤庄,看似很平静。

    庄内黑漆漆,不见一盏灯火。

    情梦极其轻松地翻过护墙,庄内。

    庄园中心地带的一幢小楼正是大当家的居所。情梦潜入楼内,却找不到一个人影。她打开窗户,一个鹞子翻身飞身上屋顶,沿着几排屋脊往庄园后方扑去。

    今夜的招贤庄在平静中透着份古怪,庄内明桩暗哨居然无一人站岗。她轻而易举地到达后院练功房外。

    绕过正门,隔着练功房右侧墙面的两扇窗户,她隐约听到里头有人在谈论着什么,声音模糊,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不过,至少这里头是有人的。

    她把手平贴在窗子上,悄然无声地将窗闩震落,打开窗,飞身而入,环顾四周,发现这练功房分明暗两间。

    隔着一道木门,暗室里头有人在高声交谈,贴到门边,谈话声变得清晰,她听出里头说话的有三人:

    拥有苍劲声音的人是广招贤,说话时轻时重、语声起伏不定的则是于荣焉,高声嚷嚷着、语气里透着几分嚣张跋扈的便是广英杰了。

    这位被她点“乖”了一阵子的英杰少庄主,此时又嚣张开了,“这贱人,敢招惹本公子,活该她倒霉!”

    于荣焉压着嗓子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气呼呼地叫嚷着:“不够!这还不够!只不过死了个手下,她还逍遥着呢!叔公今早就该再赏她一杯毒酒,让我出口恶气!真想不透他为啥又放她一马,该不是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心软了吧?”

    “杰儿!”广招贤怒叱,“小叔行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你个小辈能领会他老人家的一丁点心思,为父就不算白养了你!”

    广英杰嘟嘟囔囔:“不过是辈分高了些,又不见得比我大多少,二十多岁的人装得像个小老头,爹,您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真没出息!”

    得!看把这位宠的,连自个儿老爹他都犯到头上来数落个没出息!

    广招贤气得险些背过气,扯开了嗓子与儿子对骂:“你老子没出息,你小子又有多大出息?这么大个人还栽在一个小妮子手里,要不是小叔赶来相助,你小子现在还能生龙活虎地骂到你老子头上?还不是一只活鳖,缩着等死!”这位也是气糊涂了,骂亲儿子是鳖,他又是什么?

    越听越不像话,于荣焉忙来打圆场,“老哥老哥,消消气、消消气!今日数这丫头运气好,一杯毒酒让那斗勺替了去,不过,她的名已签在阎王的册子上,是逃不掉的……”

    第6章

    听到这里,情梦什么都明白了。这班龌龊小人居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害死她至亲的人,今夜,她誓要血债血还!

    复仇的怒焰冲昏了理智,她想也不想,猛踹一脚,踢倒这道木门。

    暗室里光线昏暗,她只能模糊地辨出三个身影,或许是看到不速之客闯入,这三人终止了谈话,一声不吭地站着。

    看着这三个身影,想到斗勺的惨死,她胸中的怒火越燃越旺,抽出剑,奔入室内,冲那三个人一通猛刺。

    剑刃轻而易举地刺中这三个不躲不避的身影时,暗室内突然起了变化,房顶格格微响,一蓬蓝汪汪的毒针从房顶几个筒状圆孔内飞射而出,如一张大网罩向身处下方的情梦。

    黑暗中,闪烁的幽蓝光点令情梦心生惊兆,一式铁板桥,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头点地,手中剑向上飞舞出一片剑网,将那些毒针磕飞。

    突然,三个静立不动的身影中亦飞快地射出无数枚毒针,罩向她的胸口!

    她一顿足,凌空翻身,避开毒针,如壁虎一般贴在墙上攀至屋顶,几道剑芒劈向屋顶发射暗器的装备,圆孔飞裂,里头落下一筒筒毒针,她又飞身而下,挥剑将三个身影拦腰斩断!

    暗室内恢复了平静,她从衣兜内取出火折子擦亮火苗,借着微弱的光源,打量这间暗室:室内三个用泥巴堆成的泥人已被她斩碎,泥块散落在地上,露出几个发射暗器的筒状圆孔。

    这是一个陷阱!她上当了!

    觉着事态不妙,她欲退出这间暗室,一抬脚,双脚不知为何变得酥软无力,足心有一股寒气沿着小腿往身上蔓延,先是双腿变得酥麻,接着上身、双手都使不出力,指尖发抖,手中的剑再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盘膝坐到地上,竭力保持冷静。

    一坐下,她才看清这间暗室的地面铺了一层灰褐色的粉末,寒气由足心而入,这粉末定含剧毒!

    这时,一道铁栅栏落下,挡住暗室的出口,屋子的墙壁内突然传出大笑声,有人大笑着冲她问道:“丫头,这软骨粉的滋味如何啊?”

    她咬着牙,愤愤说道:“于荣焉,你真卑鄙!”

    “这可怨不得老夫!”原先的声音又“嘿嘿”地笑道,“是庄主的小叔子有先见之明,知道斗勺一死,你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迟早会找上门来寻仇,这才安排了一出‘请君入瓮’的计策来招待你。”

    “天下第一楼的金字一号原来也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玉宇清澄真是瞎了眼,辛苦攒下的名声竟让这种人给毁了!”她这一遭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哪!

    “你说哪个瞎了眼?哼!瞧你这样儿,除了学泼妇骂街,你还有什么招?”高声嚷嚷的是广英杰,得意忘形之余,他一语泄露天机,“告诉你,还真不是楼主看错了人,这是楼里的规矩!想求一楼庇护,就得有小小的牺牲,咱爷爷不就是……”

    “你给我闭嘴!”暴跳如雷的声音,是广招贤,他“啪”地给了儿子一巴掌。这些话是该讲的吗?这混小子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连楼中的机密,他都险些给吐了出去。

    话只听了一半,这一半已令情梦心惊不已。她突然意识到金半开交由她以血签下名字的红皮册子中,一定包含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大声问:“金半开呢?让他出来见我,别像个龟似的缩着不露脸!有胆杀人毁尸,没胆出来见本宫么?”

    “小叔走了。”广招贤冷笑道,“他带着你签了名的册子回天下第一楼了。他临走时还给你留了句话,让你放心‘上路’,不必挂心朱雀宫中百号人的生死。”

    明白了!情梦这回全明白了:朱雀宫必须是完完全全归顺天下第一楼,只听玉宇清澄一人指令,因此,第一楼不再需要她这位仍能号令朱雀宫的一宫之主,他们要摒除她,让朱雀子弟难生二心!

    玉宇清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不敢再设想下去,心里的冷,风起云涌。无尽的黑暗笼压过来,她似乎再难寻得一丝光明、一线生机。她好不甘心!

    耳边听到那三人得意的笑声,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重新握住剑,咬牙站了起来,把心中的不甘化作力量,举剑,冲着暗室碟栅栏疯狂挥砍,试图击穿它,脱身而出。

    躲在暗处观望的三人看到她那近乎疯狂的举动,心惊不已,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提心吊胆地看那柄剑的余威将臂粗碟栅栏砍出道道缺口。

    眼看铁栅栏即将被剑刃断开,暗室右侧墙面又突然旋开一个细小的孔隙,一缕淡灰色的烟从孔隙中吹了进来,残留在丹田的内力散去,手中的剑“当啷”一声,又掉在了地上,噗!她喷出一口血,身子软软倒地,视线有些模糊了。

    恢复平静的暗室内,只听“咔咔”微响,铁栅栏徐徐升起。她奋力睁大眼,模糊地看到几道人影晃入暗室,耳边隐约听到嘀咕声。

    “想不到这丫头还能坚持到现在,啧!骨头还蛮硬的。”

    “一下子毒死她,不是便宜了她吗?于伯伯,你点子多,想想咱们该怎么整她,可别让她死得太快!”

    “少庄主想整人还不容易?前几日,她不是在扬州城内贴了张招亲状奚落咱们吗?咱们也给她贴一张,内容得更加精彩,也好让她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不妥吧?小叔临走时交代咱们必须赶紧处置了她,免得节外生枝啊!”

    “爹!叔公人都走了,您还在顾忌什么?这贱人坏了咱们的名声,不教训一回,您甘心不?”

    “这……好吧!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可不许再出岔子!”

    话落,一人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端了盆水,往她身上猛一泼。

    冰凉的水使她的神志霎时清醒了些。

    她抬起头,看到眼前凑着三张不怀好意的脸。

    广英杰见她清醒过来,便狠狠地往她身上踹了一脚,气焰嚣张地大声道:“贱人!你听着,本公子今日大发慈悲,给你指一条活路,从明日起,本公子会命人在城门口贴一纸招亲状,之后三日,只要有人敢揭下招亲状,愿娶你为妻,那么本公子就给你解药,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扬州。反之,三天内要是没人敢揭告示娶你为妻,本公子就命人在郊外乱坟岗上给你刨个墓,让你好生安息!”

    情梦啐了他一口唾沫,温绵的语声到此时仍不改调侃讥讽的调调,“你刚刚说的是人话吗?我怎都听不懂哪?”

    脸上沾到唾沫星子,广英杰哪受得住这气,他一抬脚,又想往她身上踹,广招贤和于荣焉急忙拦住了他。

    再踹几下,不就把人家的命给踹没喽?他们还想留她半条命好好耍弄一番呢!她越是不肯低头讨饶,他们越是想看她颜面尽失、自尊扫地的狼狈样!

    好生劝慰几句,让他退至一旁消消火,两只老狐狸则上前冲她唱起了双簧。

    广招贤啧啧叹道:“情梦姑娘,你这是何苦,激怒我们于你何益?这样吧,今夜老夫也不再为难你,你走吧!”

    走?此时的她连站起来都难,走,谈何容易!

    于荣焉伏到她耳边,关切地问:“丫头啊,你还走得动吗?要不,我在庄子里选个精壮的男子抱你出去,再让庄内所有的人出来列队欢送,也好让你看看本庄的礼节,本庄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义?他居然说得出这两个字,真是厚颜无耻!情梦冲他摇摇头,叹道:“贵庄的礼节,本宫承受不起!”

    让一个陌生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她出去,亏他想得出这损人名节的阴招!她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出去!

    拿定了主意,她暗自咬紧牙关,挪动身子往外爬。

    三人见状,无可奈何地一拂袖,率先走了出去。

    当情梦一点点地爬至练功房的门口,眼前赫然是两条火龙!招贤庄所有的人皆手持火把分立两侧,从练功房外一直排至庄门口。

    她闭一闭眼,再睁开,仍觉这两条火龙十分刺眼,两旁列队站着的那些人投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却比这刺眼的火光更令她难堪!

    广招贤父子二人闲闲地站在一旁准备看戏。

    于荣焉上前一步,指着情梦,冲在场所有的人大声说:“大家看仔细喽,前些日子,就是这个女子向扬州百姓说了些不该说的蠢话,来恶意诬蔑本庄。亏了庄主仁义为怀,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令她幡然悔改,连夜赶来负荆请罪!来,让咱们为她敢于认错的勇气与决心,鼓掌喝彩!”

    手持火把的人是没办法“鼓掌”的,不过,双手没闲着,双脚总是闲着的,于是,众人都纷纷抬起一只脚,而后重重地踏回地面,啪啪啪,动作一致,踏得地面尘土飞扬。

    情梦捂着口鼻,一阵呛咳,在一道道冰冷目光的包围中,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无助。

    拾起袖中剑,剑尖刺入地面,支撑着她顽强地站起来。

    身躯站得笔直,无力迈动脚步,她就以坚韧的目光直指前方,以嘲讽轻蔑的笑容迎向那些想羞辱她的人。

    火把燃烧,气氛异常沉闷。

    局面僵持片刻,广英杰便耐不住性子,一个箭步上前,狷急地伸出手,想推倒笔直站立的人儿。

    情梦闭上了眼,心头一阵凉。

    蓦然,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嚎在庄内某个角落里炸响:“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尖锐的呼声几乎将天震塌。

    众人惶然举目四顾,这才发现竖立在庄园中心的那幢小楼,此刻楼顶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凶猛的火势正顺着风,向临旁的楼院蔓延!

    情况危急!

    广招贤急忙大喊:“快!快灭了火把!快去救火!”

    正当众人丢下火把,纷纷用脚去踩灭火苗时,一阵隆隆巨响传来,一团的火球从不远处急速“滚”来!

    广英杰怔怔地瞪着那团火球,突然怪叫一声:“我的马!”

    众人定睛一看,少庄主最珍爱的一匹黑马正拉着一车熊熊燃烧的干柴,疯了似的横冲直撞,奔着人多的地方冲来!

    “不要伤了我的马!快去拦住它!”广英杰急得直跳脚。

    一匹疯马加一车熊熊烈焰,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哪个还敢冒冒失失上前阻拦?

    发疯的马奔驰的速度快得惊人!

    一团火球飞速撞入人群,火星四溅,吓得众人没头苍蝇似的左右乱蹿,推呀挤呀踩呀,场面失控!

    异常混乱之时,紧紧攀伏在马腹下的一个人迅速翻身坐上马背,一刀斩断绳索,甩下一车燃得正旺的干柴,策马直奔站在练功房门口的人儿!

    “情梦——”

    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情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那匹骏马载着一个衣袂飞扬的人儿奔驰而来!

    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刻,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消失了,她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续声,只看到从一团艳红的火焰中冲出来的一人一马,宛如突然绽放的光明,一个奇迹!

    她的指尖,当黑马载着那人越奔越近时,她张开双臂,大声呼喊:“忘了——”

    马儿擦身而过的一刹那,马背上的人敏捷地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腰,顺势将她带上马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人群,一路驰骋,势不可挡,直直冲出招贤庄!

    庄门轰然倒下的瞬间,只听一人惨烈地哀号——

    “我的马啊——”

    另有一人在咆哮:“你们这班没用的饭桶!快救火!救火啊!”

    今夜的招贤庄,又是鸡犬不宁!

    第7章

    咯哒、咯哒——

    马蹄声清脆地敲响在静谧的林上。

    马背上载着两个人儿,紧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落在地上却幻作了一个。

    透着份迷惘的细语在风中响起——

    “你是谁?”

    漫天的星光吸引不了情梦的目光,她的眼中只有那双比星子更诱人的眼眸。

    他在笑,眸光变得幽深,仿佛有许多秘密隐藏在里面,她看不透,读不懂,只是一颗续得厉害。

    当他策马从一团烈焰中冲出来时,她的心已是第二次被震撼了!

    难以置信,马上的人就是那个平日里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窝窝囊囊没啥出息的酒鬼吗?

    他居然单枪匹马地闯入招贤庄,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救走她,这份勇气与魄力,常人也难以做到!

    “你究竟是谁?”

    她微眯了双眼,迷惑地看着他。

    “忘了。”

    他依旧如此回答。

    “忘了么……”

    如果能忘却曾经历过的伤痛,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啊!她轻叹,眉梢挑起了许多心事。

    今夜,她已很累、很累!实在不愿去想太多,偎在他怀中,她静静闭上眼睛。

    马儿最终停在了林阴深处一间草庐前,他低头看看她,她却已睡着了。

    睡梦中的人儿锁紧了双眉,喃喃呓语,他凑上耳朵,才听得扰在她梦里的人竟是,“忘了”……

    心,在听到这声呓语时,颤了颤,他抬头望向夜空。

    一弯银月中模糊地飘过一个缟衣女子的身影。

    他皱眉,奇怪,原本深刻在心底的那张容颜,怎会变得模糊了?

    怀中的人儿仍在喃喃呓语,他跳下马背,抱着她草庐……

    情梦做了一个黄的梦。

    她梦到自己穿着那袭艳红的新嫁衣,静静地躺在一具棺材里。

    棺材四周围着许多人,他们正指着她大笑。其中,笑得最开心的竟是忘了!他帮着广英杰抬起棺盖盖了上去。

    她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只感觉到整具棺材在往下沉,往地底深处不断下沉……

    困锁在棺材里的她用手使劲拍打棺盖,拼命呐喊。

    突然,地底深处传来呼唤声:

    ……宫主……

    谁?谁在呼唤她?

    棺材底部裂开了,她看到一轮圆月!

    晕染着橘焰,妖异的圆月!

    月光落在一条血河中,河中有尸骸!

    遍地骸骨,血流成河!

    呼唤声从尸堆中传出,是这些怨灵的!声越来越响,声声似锤,重重砸在她心坎上。

    棺材剧烈摇晃,她抬头,看到棺盖突然变成了一块门匾,被血染红的门匾!

    匾上刻着三个大字——朱雀宫!

    整块门匾颤巍巍地悬在她的头顶上,匾上落下一颗颗豆大的血滴。――它在哭!

    血泪滴到她身上,像被烧红碟烙了一下,痛!痛彻心扉!

    它不停地落泪,她听不到它的哭声,却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

    门匾里头突然钻出一个鬼脸罗刹,青面獠牙,怒目圆睁的罗刹,狰狞的脸上半边是黑,半边是白。

    它喋喋怪笑着,拖着的门匾冲她当头砸下!

    “不——”

    她骇然惊呼,整个人弹坐起来,从梦魇中挣扎着苏醒!

    睁开眼,情梦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陌生的草庐。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简陋的炉灶、缺了一角的方桌、两张长板凳,以及她正躺着的这张石砖搭砌的床铺。

    炉灶内正冒着烟,忘了坐在炉灶后面,正往灶肚内添柴。呛鼻的浓烟喷出来,他咳了几声,持起一把破旧的蒲扇,扇了扇灶内的火。

    火旺了,锅炉上咕嘟嘟往外冒热气,一个个煮沸的水泡顶得锅盖乒乓乱响。

    他掀开锅盖,随着一股升腾而起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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