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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抗战之血色战旗

正文 第 30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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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棵芭蕉树下,一位满脸胡须的老兵独自一人守着一堆大火,做着自己的饭。他正是那位曾经埋葬过五位女兵的工兵班长。自从埋葬了身边最后一位女兵后,他变成森林里最孤独、最忧郁的人。

    在火光映照下,他的胡子比以前更长了,眼窝也更加塌陷,脸上布满皱纹,还有一道道荆棘划出的血印。他一下老了十岁。

    刚才,他从军需主任那里领到自己的一份口粮后,他不敢相信这一口缸大米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呢?他觉得自己突然威了一个大地主。自己富有之后,他更加可怜那些饿死的女兵。要是她们都活着,今天每人也能领到一缸米。有了米,那位活泼可爱的小芳子,那位戴眼镜、很腼腆的翻译姑娘,那位老成持重的护士长,还有那两位像亲姐妹一样的译电员,她们该有多高兴啊!

    老班长不禁黯然神伤。

    他毕竟也是饿坏了。一边是泪光闪闪;一边是饥肠辘辘。

    柴禾很湿,火光有气无力,米粒在小锅里慢悠悠地翻着跟头。做饭的锅是一只漱口用的小铁缸,拳头大小,一次顶多能煮二两米饭。

    老班长不停地拨弄柴火,同时,忍不住用小铁勺去捞锅里半生不熟的米粒,往嘴里塞。

    一边煮,一边吃,等做熟了,只剩半缸饭了。

    连哈气带下勺子,三下两下就把第一锅饭报销了。米饭是什么滋味也没品尝出来。

    接着又煮第二锅……煮了吃,吃了煮,一连煮了五锅饭。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做到黄昏,吃到黄昏。

    当他熄火起身,才发现肚子胀得像只大鼓似的。有生以来,从没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

    长时间挨饿,进食缩减,营养不良,使胃腔容量萎缩,肠壁减薄,整个消化系统功能衰竭,突如其来的暴食,令其不胜负担。

    当老班长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件大错事,为时已晚。

    煮得半生不熟的米饭,在肚子里不断膨胀,胃囊在急剧扩大,好像要把其他器官从腹腔、甚至胸腔统统排挤出去。心脏受到压迫,心跳加速。肺叶受到压迫,呼吸短促。而肚子还在膨胀,像只不断打气的气球,圆滚滚的要爆炸。

    倍受饥饿之苦的这位老兵,才知暴食竟比饥饿更要命。

    天亮以后,人们发现,在那座用油布措成的小棚子里,可怜的老兵已经气绝。

    据说这一夜,野人山中因暴食致死的不下三五十人。

    从天而降的粮食,给官兵们带来生存的希望,也带来意想不到的死亡。

    救援杜聿明部队的工作全面展开。

    蒋总司令责令联勤部长俞飞鹏,飞赴印度边境小镇列多具体实施救援计划。

    韦维尔答应由英军供应杜部粮食和药品。

    以印度为基地的美国空军,保证每天派四架飞机向野人山空投补给。

    先期到印度的孙立人部队,义不容辞地组织了数支先遣队,背上粮食、担架、药品、被服,分路进入野人山,接应第5军官兵。

    印度政府动员数干民夫,从印缅边境赶修通向野人山的应急道路,在峡谷架起溜索,在江面搭起木桥。

    民间的大象运输队也被紧急征用,几十头大象把各种救援物资驮进深山。

    在野人山的边缘地带,每隔数里,便设置一个收容站,准备有帐篷、蚊帐、被褥、饮水、粮食、医药。

    一架架救生的阶梯从空中、从地面伸向野人山深处;一双双充满挚爱和人道的大手伸向那受苦受难的中国兄弟。

    野人山中的中国远征军总算有了转机,而在重庆,蒋总司令与参谋长史迪威之间本来就不融洽的关系陷入了危机。

    缅甸作战的失败,使矛盾加剧。蒋介石说,缅甸之战全败在史迪威不听号令。史迪威说,缅甸作战所以打不赢,全因为“花生米”

    乱插杠子。

    另外还有三件事,起了火上浇油,刀口上撒盐的破坏作用。一件,蒋介石朝思暮想,要美国提供500架飞机,为中国组建一支空军。蒋介石自己不好开口,也知道他说也没用,他几次要求史迪威施加个人影响,直接向美国国会提出申请。对此,史迪威断然拒绝。

    蒋介石大为恼火。另一件,中国航空公司根据租借法案从美国得到十余架大型运输机,蒋夫人想从中调两架归自己管辖的航空委员会,亦遭到史迪威的拒绝。参谋长抹了总司令夫人的面子,总司令本人又是一怒。第三件,美国将驻在印度,负责支援中国战场的第10航空队B29远程轰炸机调往北非。这更使蒋介石震怒。一怒美国轻视中国战区,二怨史迪威不加阻止,三恨他明知此事而不预先报告。

    几件事加在一起,蒋介石真把史迪威恨透了。他气哼哼地给大舅子宋子文写信,说:

    “史迪威是你从罗斯福那里请来的,还由你给罗斯福退回去。我不要这个参谋长。”甚至扬言,日本人曾经对他有很好的建议,如果美国舍不得飞机,他将另想办法。

    从6月底到7月中旬,蒋介石拒绝史迪威的多次求见,对史迪威的报告也置之不理。

    重庆的总司令与参谋长彻底闹翻。在太平洋西岸的华盛顿,罗斯福总统焦虑不安。罗斯福知道蒋介石并不是吓唬他,许多迹象表明,日本人正在加紧对重庆威胁利诱,“亚洲大团结”的阴影越来越大。如果有一天蒋介石的风向果真变了,倒向日本,亚洲人真的拉起手来,美国就要大难临头。罗总统一边向马歇尔抱怨史迪威不识时务,耍小孩子脾气,一边急忙派出智囊人物居里,作为自己的特使,在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斡旋。

    居里的使命是艰难的。蒋介石与史迪威都太典型了,一个是东方独裁者无止境的贪欲,一个是西方将领目空一切的骄横,他们之间的鸿沟,用什么去填平呢?

    但是,居里对自己的使命满有信心。他口袋里带有罗斯福总统给蒋介石的一些许诺,那都是些耐人寻味的“口香糖”。

    7月下旬,居里跨过太平洋,来到山城重庆。重庆的闷热使这位美国人难以忍受。他对随行人员开玩笑说:“原来,总统是让我们往火坑跳。“在炎热的夏天,在火炉子重庆,美国特使与蒋介石夫妇谈起了一个又一个火爆爆的话题。

    “本人到重庆后曾与史迪威将军几次谈话。将军刚由缅甸战场回来,为黄疸病和钩虫所累,体力甚衰。尤其精神抑郁,颇有烦言。

    据将军说,回重庆三周以来,不曾一睹总司令风采,数次呈递书面报告,未蒙一复。不知是何缘故?”在黄山官邸,居里呷了一口蒋夫人亲自为他斟的凉茶后,说。

    大热天,蒋总司令依然戎装笔挺,正襟危坐,衣扣子一直扣到颌下,显示出军人政治家的特有素质。宋美龄把居里的话一句一句翻译给蒋介石。蒋介石每次接待西方贵客,都由夫人担任翻译。今天更不例外。听懂了居里的话后,蒋总司令先是“嘿嘿”苦笑两声,接着,操着连许多中国人都很难听懂的奉化话,又尖又快地说:“不是我不想见到史迪威将军,而是不好见他呀!”

    蒋夫人把这句话翻译给居里,居里忙问:

    “总司令见自己的参谋长,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史将军不仅仅是我的参谋长,他身兼六职,还是罗总统的代表。”蒋介石说,“就中国战区参谋长职务而言,我当以部属待之,然为总统代表,则应待之以上宾。此种错综复杂的问题未得明了,我实不知如何接待他。”

    “总司令阁下,这有何难?”居里一笑置之,“在处理中国战区军事时,可以参谋长之礼待之;在讨论有关中美两国事项,以总统代表之礼待之。名正言顺。”

    蒋介石摇摇头,说:“阁下有所不知,史将军在华,当总统代表的时间实多于当参谋长。就算当参谋长,也是太上参谋长。比如缅甸作战。”说到这,总司令越加气恼,奉化话更尖更快:“缅战至总退却之时,彼并不向我报告部队转进方向,仅电告马格鲁德将军。战败之前,我严令他将中**队撤至密支那,他不执行命令,而向印度撤退。事关大局,竟不直接向我请示,擅作主张。有这样的参谋长吗?”

    在翻译总司令的话时,宋美龄加上自己的意见,说:“我们与史将军约有密码,他不使用,反而直接与马格鲁德将军通电,足见史将军目无官长。”

    蒋夫人是翻译,但绝不仅仅是翻译。她是蒋介石的政治伙伴、军事幕僚和谈判桌上配合默契的助手,她在翻译蒋介石的每句话时,常常加以必要的推敲、斟酌、补充、发挥,实质上是最后把关。外国人常常搞不清楚,哪句话是蒋介石本人说的,哪个意思是蒋夫人加进去的。

    对蒋介石夫妇的诘问,机警圆滑的居里回答说:“想像当时,见中国部队冲散成若干小单位,无法集合,史迪威必异常失望。唯我本人既非军人,又未明当时真相,自未便代史将军做解释。”

    “当时局势并非不可为。杜聿明将军在曼德勒以北尚能集合四个师。”蒋介石接着说,“我以大军委托史将军,明令向密支那前进。

    他反而命令撤入印度。即使史将军本人退向印度,亦应向我请示。姑不论此举是否得当,他既为我的参谋长,行动之前,应得我的许可,凡有变化,更应随时报告。此乃常识。’

    “诚如总司令所言,史将军确有专擅越权之嫌。不过,本人观察史将军最近情形,他好动而深感烦懑。他是一名军人,而不是外交家,所以,在不能有所作为时,呈焦灼之态,有失当之处,实应谅解。”

    居里开头打史迪威一巴掌,替总司令顺顺气,但马上又代史迪威讲情,要总司令高抬贵手。

    既然居里先生讲情,给点面子呗!大人不记小人过。蒋总司令缓了口气说:“倘若阁下不来重庆,这些话,我将深藏于心,再不复赘言矣!”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支援

    停了一会儿居里接着说道:“史将军对缅甸战役之结果亦深感悔恨。wWw、他深悔不该派孙立人部赴援油田被困之英军。并发誓说,此后再有此类事,决不再援助英军。足见其悔恨既深且痛。””愿自此以后,不再提缅甸战役。这一段痛苦的历史,让它结束了吧!”

    蒋介石对缅甸战败有切肤之痛,他实在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了。

    下一轮,居里希望谈一谈美国对华空军援助的事,这是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的另一个死疙瘩。

    谈论这件事,蒋介石多少显出东方君子的羞羞答答。说出自己如何去乞求富人施舍,而遭到白眼这种事,好像总有点难于启齿吧。

    蒋介石首先声明:“关于飞机,不过是}Ⅱ枝末节的事,我所重视的是史将军对我的感惟和态度。物质之估量,在任何情况下,皆非黏所看重。”

    作了这番铺垫后,他才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鉴于中国战场之重要地位及中国空军之薄弱,我们曾提请史迪威将军向华盛顿建议,接受援助中国500架飞机之要求,并言明,倘此项最低要求不能实现,则证明盟国对中匡战区毫不关心。那么,中国将难以承担协助鐾国作战的繁重任务,请盟国另想办法。不意,史将军把我们的话曲解为最后通牒,如果美匡不援助飞机,中国将另寻他途,云云。实在是无中生有,混淆视听。”

    居里仄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实在听不出蒋介石自己说的“不给飞机,中国将不能协助盟国作战”的话,与史迪威指责的“最后通牒”

    有多大的差异,于是,便尽量从和解方面给辖介石开舒心通气丸,他说:

    “以史迪威将军的地位而言,他只应将中国某I页军事器材之要求转达华盛顿,但他如认为必要,亦可直接向华盛顿提出建议。换言之,彼实处于转达中国要求与自动提出建议两者之间。据我所知,他对中国也是诚心尽方的。比如,他曾多次以个人名义要求美**Is部派遣3到5个师部队驻印,扩大在华美军少量。最近,史将军亦屡次敦促美国速派驱逐丰月2中队、重型轰炸机1中队、中型轰炸机1啐队来华。恨美**政部未能资助其建议罢了。

    唯刚才,总司令所言,美方如不能援助500架飞机,中国将不能协助盟国作战,史迪威身为美**官,实不能向华盛顿转达此种过于强硬措辞。”

    蒋介石听后,悻悻地说:“我并不责备史将军办事不尽力,美国援华物资数量多寡也不是问题的关键……”

    宋美龄又接过话头,补充道:

    “总司令以为,他所重视的不是飞机之数量,而是态度与精神。举个例子,有人诚心要帮助你,即使事情没办成,你也要感谢人家。

    而另一种人以傲慢怜悯态度帮助你,事情就是办成了,也不符合你的愿望。是不是?”

    蒋夫人妙语连珠,说的都是蒋介石想说而没有说的。夫人话音一落,蒋介石更振振奄词,大言不惭:

    “望阁下转告罗总统,我要求美国派遣参谋长来华之动机,绝无利用此人向美增索物资之意。倘若我的行动受物质诱惑之影响,早失日本之贡献所动摇矣。故,我愿掬诚保证,影请美国派参谋长来华,绝无物质企图可言。丈迪威到重庆以来,我从未向他要求物质供给之事。史将军是我的参谋长,哪有统帅向参谋长提出请求协助的道理?关于飞机的事,唯因夫中国战区需要之迫切,故由夫人向史将军提&讨论罢了。”

    听了蒋介石一番割白,居里暗自发笑。既然如此,飞机的事可到此为止啦!

    “承教顿开茅塞。”居里一句话,把这个问题煞住了。

    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原有两大疙瘩,一个是缅甸战败的责任,一个是500架飞机。关于缅战,蒋介石已表示不愿再提及;关于'

    机,他说这也无所谓。虽然,蒋介石言不F七衷,但起码表明他不想纠缠1日账。这样一来,蒋史之间的主要障碍也就不了了之。居里重庆之行便告走完第一步。下一步,他必须让蒋介石接受史迪威提出的三路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这是罗斯福给他的最终使命。

    败出缅甸后,雄心勃勃的史迪威指天踅地,要报仇雪恨,他在退往印度的路上,拟刺了三路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史迪威提出,牦退往印度的中国远征军部队整编扩充为3到5个师,作为第一路从印度反攻缅甸,代号为X部队;在云南以美式武器装备训练15到20个师,作为第二路从云南反攻缅甸,代号为Y部队;以英**队从仰光登陆,作为第三路扣回缅甸。这是一个充满了史迪威个人色彩的庞大战略计划,虽然罗斯福没有具体研究过此计划,但是,总统原则上赞成反攻缅甸作战。区为这一计划与罗总统的全球战略非常合拍。罗斯福始终不渝地强调,从全球战略看,日本弦美国的威胁远比德国大,而在亚洲,能与日本抗衡的唯有中国,只有鼓励、帮助中国积极弦日作战,才能最大限度地减轻日本对美国的威胁。

    他赞成中国抗击日本的一切积极作战甜作。所以,他不吝惜武器,不吝惜飞机大炮,不吝惜美元,尽最大的努力援助中国。在他霍来,把武器交给中国打日本,比美国人自己去打日本合算得多。所以,当缅甸行将不保,渍缅路面临断绝时,他焦急,他不安,他一再弦马歇尔等说:“得赶紧想出什么法子,保证把武器源源不断运给中国。”

    因此史迪威提出反攻缅甸的计划,正合罗总统的意。

    然而,蒋介石是不是也赞成?居里觉得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夺回缅甸,重新开放溱缅路,蒋介石当然不会反对。但是,要动用迈20个中国师来执行史迪威提出的一I页作战i…七划,蒋介石是赞成,是反对,就不好说了。

    劝蒋介石接受三路反攻缅甸计划,肯定比化解蒋史关系困难得多。届里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他口袋里不是准备有“口香糖”吗?

    该拿出来了17月29日,重庆下了一场大雨,火炉子总算降了点温,被酷暑熬苦了的市民们眉头舒展,街面上人们说话都和气多了。这天,居里把史迪威的三路反攻计划奉呈蒋介石。总司令情绪不错,虽不十分内行,却是十分仔细地砗阅作战计划,还对着墙壁上的大地图点点剥戳。

    旁边,居里正不失时机地掏出“口香糖”,他向总司令进言道:

    “从中国利益来看,实行三路反攻计划,好处很多。第一,实行此项计划,中国可有要充足理由要求美国援助500架飞机及保证每月空运5,000吨物资。只要中国承担此项作战,美国则满足彼项要求,自不待言。第二,目前美国援华物资全经驼峰空运,运量考限。大量物资囤积印度,贻误战机。如收复缅甸,重开滇缅公路,则美国援助物资源源供纶中国,实不可限量。第三,此计划中拟请美匡派遣一师部队来华助战。马歇尔将军或不牙闻,但我可用动听理由说服他。果真美军来华助战,则中**队皆生活力,发扬其战斗精褶矣。第四,向取守势的中国,一旦表现出进珐能力,并且能克复日重兵占领之缅甸,世人牦刮目相看。战后,对提高中国国际地位,大萑裨益。”

    居里一块一块地给总司令递“口香糖”。

    总司令美滋滋的,时而侧过这只耳朵听,时币侧过那只耳朵听,光溜溜的脑袋晃来晃去。雇里接着说:

    “罗斯福总统还有一个设想,战后建立国际训政制度。即对一些落后国家,可由二三/r邻国共同托管。中国为世界四强之一,战后弦朝鲜、泰国和越南将有管理之权。”

    中国也可以管理若干小国,这个设想太美妙,太有吸引力了。蒋介石看看居里,又回头看看夫人,好像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夫人眉头一挑,冲他笑了笑,意思是,居里确是这么访的,我们可以下决心干。于是,蒋介石抓起毛笔,在三路反攻作战计划文本上画了个很圆e圈,决断地对居里说:

    “这是个好计划。只要贵国能实现500架飞机之援助及每月5000吨物资的空运计划,中国同意出兵。”

    立刻拍板成交。

    此后,居里与总司令就作战计划的一些具体细节交换意见,也都水到渠成。最后,居里话锋一转,把话题又拉回史迪威身上,他以委婉、探询的语气说:“如蒙总司令阁下应允,可否再将史将军之地位讨论讨论?”

    蒋介石闻言,眼珠子一转,怎么又扯到丈迪威身上啦?继而又想,我们今天谈的都是六买卖,捎带谈谈史迪威,谈就谈。他回答道:

    “愿听明教。”

    “恕我直言。”居里侃侃而谈,“据我册之,史迪威将军实苦心为中国利益努力,为增进中美关系筹划。当中国急需步枪,而宋子支部长交涉无效时,史将军曾设法取得。他曾要求美派遣三支部队来华,致遭马歇尔将军之怒,斥其勿再喋喋。凡此忠诚表现,事实僵在,皆可复按。唯因其性格关系,不能与阁下融洽相处,我考虑,当然可以另易他人…….”

    说到这个关节眼上,居里故意打住话头,看看蒋介石做何反应。蒋介石挠了挠头皮,lj思了一会儿,说:“为利于统一指挥同盟军作战起见,我曾一再要求史迪威端正对我的态度。但对事不对人。至于撤换史将军与否,应由罗斯福总统裁夺,无吾人置喙之地。’

    听这话的意思,蒋介石有了松动,对史迪威不像过去那样必欲除之而后快,居里于是方;胆往下说:

    “依我之见,三路反攻计划远比一个人之进退为大。史将军如调回美国,必将延误计姒之施行。况且,马歇尔将军对史迪威倚畀方深,一闻此举,必致不快,影响中美亲睦。折衷的办法,可请史迪威离开重庆一段时间,驷节印度,专司在印×部队整训及反攻作战事项。”

    “此意甚佳。”蒋介石过去也常常对一些事叫好,但未必是真心话,而这一次实实在在地口心如一。这样一来,居里的面子给了;铡厌的史迪威也远远地打发走了,把退到印度散那点残破部队,交给他折腾去吧!

    居里进一步问:“在史将军离渝赴印之前,不知阁下能不能同时接见我们二人,共匾商讨三路反攻计划。”

    “当然可以。我还要请史将军参加为阁下举行的饯别之宴。请阁下转告美国朋友们,黏与史将军之间绝无个人之芥蒂。”

    蒋介石的回答痛快、坦然。

    “那是不言而喻的,阁下。”居里诙谐中含着狡黠。

    “哈哈哈!”

    蒋介石与居里一齐笑了。太平洋东岸和西岸都听到这笑声。

    7月底,杜聿明身前身后的官兵,陆陆续续挣扎出野人山,来到印度边境的列多。他il在这里收拢队伍,整理建制,清点兵员。

    在用帐篷和降落伞临时搭起的收容所里,劫后余生的人们汇集到一起,没有一个衣冠齐整的人,没有一个健康的人,没有一个像人杓的人!

    这就是野人山的遗物吗?

    衣衫被荆棘撕成了布条,走起路来,随冈飘荡,像一面面拖泥带水的布帘子。有的人干脆没有衣服,扯块降落伞,往身上一裹,弄得花花绿绿,不伦不类。个个都是狮子头,又温又脏又臭的头发乱蓬蓬,鸡窝似的,胡子也奄几寸长,泛着绿色的指甲老长老长的,真像魔鬼的爪子。每人都养了一身虱子,衣服、头发、胡子都是虱子窝。人人缺血,脸色苍白,皮肤松弛,眼窝水泡泡的。浑身上下,是一片片红包、黑包、紫包。那是蚊子、蚂蝗留下能伤口,有的在化脓,有的已结痂,通体斑斑黏驳,疙疙瘩瘩,竞像是纹了身的野人。这是野人山给戳下的印记,是丛林给穿上的号衣。

    多半人都拄着拐棍,还有不少人不能站立。他们之中,有的被人搀着走过野人山,考的是抬出来的,也有的是用膝盖跪着走出辣的,还有的是爬出来的。在列多收容站,没考不得病的人,也没有不带伤的人。但是,没考一个是战伤,战伤的官兵早已被野人山埋蚕了。活着出来的,都是最健壮的人。

    武器几乎全扔光了。重武器进山之前就销毁,轻武器也所剩无几,即使有,许多也不毹使用。泥水里泡了两个月,枪支铁的部位镑了,木头的部位朽了,子弹和手榴弹也潮了,臭了,打不晌了。

    野人山改造了人。苍白、浮肿的皮肤,经不住烈日的曝晒,出山后,马上晒起燎泡,咩暑的人特别多。胃肠似乎只能承受野果、牟根,如今吃上大米、鱼肉、油脂,反倒拉肘子、闹病。长时间钻草窝、睡芭蕉棚,对席铺、蚊帐、被褥也有了排斥性。许多人躺在备有蚊帐、铺盖的竹床上,浑身别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听到自己同伴死难的;苣息。在列多的收容站,死里逃生的人们到处扣听自己的长官,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同乡或宅好友。不管找到找不到,都哭。找到了,相互抱头大哭,那是惊喜的哭;找不到,则独自唠啕痛哭,那是伤心的哭。有一位老排长,拄藿一根竹杖,举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全排人的名字,到处寻找自己的士兵。他走遍了列多的各个收容站,查遍了所有的收容登记册,一个也没找着,这位慈祥善良的老兵,对着黑黝黝的野人山,放声大哭:“他们一个也没&来,光剩我一个。为什么光剩我一个?野人山,你这魔鬼,吃人不吐骨头!”

    有位17岁的电话兵,在山里快饿死时,一位班长给他半个苞米,救了他的命。现在,他提着一瓶酒,拎着一只烧鸡,寻找自己的嚣命恩人,找了三天,别人告诉他,那位班长在山里饿死了。小电话兵闻言,把酒瓶砸了,}E烧鸡扔了,哭得死去活来。

    列多城东的一座大木屋里,杜聿明的临时指挥所设在这。他的身体虽已康复,但内心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清点人数的结果,军部共有1,205人,新22师只剩3,121人。最冤的是女兵,ia山时,共有45名,出山后,幸存者仅有4人。

    听了参谋长罗又伦的报告,杜聿明半天访不出一句话来。

    师长廖耀湘是个硬汉子,轻易不说一句话,更不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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