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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四章 丰收的季节
- 随着贸易危机的渐渐平息，东夏这盘由乱斗变为双雄对决，又被从天而降的布雷塔尼亚资本搅得天翻地覆的牌局进入了下一轮较量开始前的洗牌与发牌阶段。博弈各方虽说实力千差万别，计谋与手段千变万化，然而此时却都不约而同地需要一段喘息和休整，以便整合内部、理清战略重心和准备新的厮杀。</p>
对于上千年前便迁徙到东夏中南部的扎马人来说，夏秋之交的10月正是一年之中最为充实和欢快的日子。与农耕的中原相似，半耕半牧的扎马领也在这个月份收获种植的小麦、将膘肥体壮的牛羊马匹出售以换取西部地区的生丝、茶叶和金银。长期的安定、低廉的畜牧成本、温和的气候，再加上近年来发现的储量丰富的露天煤铁资源，使得扎马人日渐富裕。</p>
不过，优越的生活没有令这个马上民族放弃祖先千百年来的传统。每到收获时节过后，草原之上都会有无数骑手从四面八方赶往尕达林卡，参加一年一度的慕拉达。所谓的慕拉达，在扎马古语中意为“秋天的狩猎”。最早，当扎马人刚刚在这片土地定居之时，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他们不但要面对周边农耕居民的敌视，还要应对冬季来临导致的草料和食物缺乏。因此，一到每年十月，扎马各部便会在中部草原的先祖圣海，扎马语称尕达林卡的地方集结，而后集体狩猎或是前往周边东夏人的定居点劫掠，之后在落雪之前回到圣地，由圣地长老按照各部战绩和实际情况分配。而在出发之前，各部都会挑选弓马刀术最为优秀的骑士，通过赛马和比武的方式决定其所在部落的狩猎或劫掠方向，通常只有优胜者才有资格先挑选最为富庶的城镇或是猎物最多的森林。所以，每年此时，都是扎马各部磨刀练马，将本部战力表现无虞的盛会。</p>
虽然唐氏王朝建立之后，新朝将互市彻底开放，当地人可以自由交换所需草料、种子和生活物资，扎马人通过贸易、农牧和矿业就可衣食无忧，再也不需要外出劫掠。但举行慕拉卡的传统仍未改变，希望部落时刻维持尚武传统，时刻准备面对强敌入侵，随时能为帝国提供最为优秀的骑士，成了扎马人难以改变的共识。每年照例举行的慕拉卡，不但成了圣地长老们检视各部战力和骑士成长的绝佳机会，也能让领地内200万扎马人和将近100万东夏及其他少数族裔民众在一年的忙碌中获得片刻的喘息。</p>
这一年秋天的慕拉卡，非但没有被内战和种族清洗带来的破坏所阻碍，更因另一件扎马领甚至大陆各国所瞩目的典礼同时举行而显得更为辉煌和隆重。就在不久前，扎马部族联盟宣布，现任大可汗的长子，也是唐敏宁的表弟阿穆尔泰.苍山于慕拉卡开幕日举行婚礼。</p>
对于冷静理智的政治家而言，大可汗之子的婚礼自然应该有慎重的政治考量。因而从选择的结婚对象上，就能够大致摸清宗室日后的权力分配和结盟交友情况。扎马领属于部落联盟性质的半独立政权，大可汗由六大部落推举产生，虽说对和联盟高层有着血亲关系的阿穆尔泰部而言，将汗位继续保持在本族手中并非难事，但现任大可汗，唐敏宁的舅舅阿穆尔泰.允毅还是希望，自己的长子兼部落继承人能够完成一些父辈所难以实现的事业。</p>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跟上东夏自唐铭铮新政以来便如时尚热潮般受人追捧，至今都未曾冷却的工商业发展。扎马各部经济依赖牧业，丰富的矿物也由于缺乏设备和技术工人而只能以原料的形式卖出。如此一来，扎马领在经济上的优势将会被迅速超过。更为可怕的地方在于，在共和国和自治联盟南北对峙的局面下，很快会因为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而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缺乏工业的扎马领，到那时恐怕只能依靠骑士的血肉和马刀阻挡共和军的枪炮。联盟即使出手相救，也难解近渴。</p>
因此无论如何，在唐铭铮时期发展经济政绩突出的允毅亲王，都必须进一步升级领内产业，提升竞争实力。这也是他为苍山选择扎马最大的食品企业家之女作为妻子的主要考虑：食品加工业作为扎马领为数不多的工业，一直像稀有花朵一样被扎马部落联盟精细呵护与维持，加之战争对于方便携带的肉干、奶粉等加工食品的需求，使得食品工业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促成这段联姻，不但可以给予扎马族人一个明确的信号，也能尽早掌控这样一个充满希望的朝阳产业。</p>
扎马婚礼虽不如中原那般礼数繁多，耗力费时，但敬神敬祖的马上民族仍旧一丝不苟地依照着传统为这对高贵的新人完婚。扎马习俗，结婚典礼前为男方迎娶新娘。这一程序分“迎”和“娶”两部，同时进行，也几乎同时完成。具体说来，所谓“迎”，即新郎带领迎亲马队到新娘家中接走新娘，途中新郎必须骑马，返程还必须驮载新娘，且不许走回头路；在新郎出发的同时，婆家女眷则前往新房为新人布置，这一步骤虽说并不费力，但铺床必须由男方的女性亲属完成，且要依照祭司（皈依公教后为公教教士）所预测的吉时开始，并在新郎抱新娘下马那一刻完成。迎娶虽为整个婚礼最为初始的阶段，但对于信奉“开头求吉”的东夏各族来说，却也是极为讲究和小心的环节。</p>
终于在正午11时，当浩浩荡荡的马队在军乐伴随下缓缓穿过慕拉卡会场之时，无论是观众还是参赛者都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火热的赛事放下，数万双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聚焦到了迎亲队伍之上。比起出身平民，到父亲一辈方才依靠努力与机遇成为食品业巨头的新娘一家，在场的民众、官员和贵族，似乎对这场王子与灰姑娘的世纪婚礼更为期待。对众人而言，他们或许会对身边与自己地位和家境相近者的类似典礼吹毛求疵，但却会将高不可攀者的类似活动奉为盛宴。宁可憧憬童话，却不愿欣赏现实，这或许决定了许多人一生的平庸和狭隘。</p>
“哇！快看，白马王子哦！”看台上，一名扎马少女指着远处野兔般大小的骑士惊叫起来。扎马人本就崇拜英雄，在多年开国和西风的影响下，这个原本高傲的马上民族，也越来越喜欢西洋城堡和骑士，王子和公主的传说。</p>
“果然是大汗血脉，生得竟如此英俊威武！”“这样的风范与气势，怕是紫苑那些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吧？”围观的人们纷纷品头论足道。苍山王子早年从军，因此身形较其精瘦的父亲和祖父都更为匀称。不过，线条分明的方脸、微陷但却炯炯有神的双眼，却依旧传承着阿穆尔泰部千百年来的特征。由于扎马人本就比中原人稍矮，因此王子的身高大约和敏宁齐平，略低于祖皓。年轻的王子面容饱满，皮肤白皙，留着精神的毛寸而非开国后流行的分头——前者是年轻军官最为常见的发型，一套专为婚礼定制的黑色西装礼服，胸前别着扎马传统的手扎花饰，亮如乌木的马靴轻轻打动健壮的白色骏马，平稳地载着新娘在民众的欢呼声中走向新房。</p>
由于保留了大量游牧传统，因此扎马大可汗为自己的长子准备的婚房仍旧是一顶巨大的毡帐。琳琅满目的银饰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闪亮，迎亲队前的护卫骑士身着洁白的扎马军礼服，这种设计灵感来源于草原头狼的护卫——白风野狼，同时毛皮部分也取材自这种稀少的野兽的军装，令骑士们充满了异族的神秘和武勇之感。他们娴熟而又整齐地操纵着马匹，当队伍到达婚房之外时，白狼们便轻风一般分列原本迎候在婚帐前的侍女身后，举起腰间马刀向新人致敬。</p>
苍山跳下马来，只见满脸幸福的新娘微微侧身，身子便落到了王子坚实的臂膀之上。身着红色扎马长袍，盘着传统发髻的新娘虽算不得美丽，丹凤眼、厚嘴唇却透着富家女特有的高傲。对于这样一个殷实的家族而言，嫁给扎马可汗之子已经不单单是一笔合算的交易，更是一件她这般长相和出身的女子所梦寐以求的美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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