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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情之森

正文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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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茱敏在短暂愣然后便恢复正常,她抬起下巴。“没错!是很难说出口,你不也是一样?”他也没对人坦承说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丞风冷笑。“如果我说了,岂不断送人家想追求你的美意?”

    闻言,她眼中冒出两簇火焰。“人家知道我‘已婚”了,别乱扣帽子!“真是够了!才见面没几分钟,战火便起!

    知道她已婚,那男的还敢用那种眼神看她?分明有鬼!

    云丞风不满的情绪再度加深。算了!不管她!现在让他火大的事情是另一桩!

    “你上来台北为什么不跟我说?”直接发飙。

    这下轮到茱敏发愣,她什么时候需要向他报备行程的?她脸一沉。“我不认为有跟你说的必要!”

    没必要?!对!她没当他是丈夫,所以自然连行踪和计划都不会告诉他,但——

    他压抑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即使他们已相敬如冰,但这份冲动还是会在某些冰点时刻冒出,就像现在。

    他忍住气。“崇祺呢?”

    说实话,他的态度让人很不想回答,可是她知道他是个会关心儿子的父亲,所以——

    “他目前和你爸爸妈妈在一起。”

    丞风震惊地望着她。“你也把孩子带到台北来了?”

    “是的,本来我打算带他一起赴约的,可是看天气不好,所以我就先请你爸妈帮忙看顾一下。”她看了看腕表。“再过二十分钟后,我就要回去接他了。”

    丞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柳寄飞已走出洗手间,正站在那儿观望着他们,想知道他们的“私密话”说完了没。

    “好,那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现在捷运方便得很,不用麻烦你。”她虽不是台北人,但才搭了一次,就已摸得透彻。

    “我坚持。”

    “谁理你?”

    丞风发怒了。“你真是不知好歹……”

    突然提高的音量,引来不少注目,柳寄飞似乎意识到他们起了争执,他不禁微皱眉头,举步走向他们。

    丞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总之,我待会儿会送你回‘我家’。”低声撂完话后,他朝柳寄飞草草点了个头,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茱敏握紧拳头,视线随着他移动,此时,才注意到云丞风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间茶艺馆,和他一桌的是一位打扮入时,一看就知道很精明能干的美丽年轻女子。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回视她,当云丞风坐定位后,才倾身以亲密的态度靠近他耳语,似在问——她是谁?

    而云丞风也回答了,但说了什么她看不真切。她猛地回转过头,重重地坐下来,不愿再看他们一眼。

    奇异的,她发现自己端起茶杯的手竟在发抖……

    得了!她在生气吗?但气什么呢?既然心里从没认定他是自己的“夫婿”,那又干嘛对他在应该上班的时间,跟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茶艺馆“约会”而有气闷的感觉!?

    只是……

    她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没在看她,正专心跟那名女子讲话,模样轻松自然,笑语不断,她不觉愣住了,好久都没看到他那如阳光般的笑脸了,至少在她面前都没显露过……

    结婚快三年,他们分居两地,就算他有其他女人也没什么好稀奇,可亲眼见到后,所带来的冲击却又出乎她的意料,她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的愤怒,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也许她还是习惯去想像,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应当是……她那美丽的好友——丁月华。

    想到那美丽的容颜,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再度令她头疼了起来。

    不想!不想!一想心就会乱,就会有抓狂的感觉,所以不要去想!

    察觉她的脸色怪异,柳寄飞决定停止观察。“你还好吧?”

    她一震,垂下的睫毛,令人看不见她眼中的真意,当她转过身面对他时,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平静。“没事。”

    “他——真的只是你的大学同学吗?”柳寄飞不放弃地继续探问道。

    茱敏迟疑了一下,最后摇摇头。“……我跟他的状况,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她抬起头,表情严肃地说道:“请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她的拒绝是那样明显,再问就是不识相了,柳寄飞为避免尴尬,只得打住。“好,就听你的。”

    两人再度投入书籍翻译一事,但柳寄飞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柳茱敏大概只有放五分心在这件事上,另外一半的心力则在那个“大学同学”的身上。

    十五分钟后,坐在云丞风前面的美丽女子站起来,和云丞风握了握手后,便起身离开,茱敏望着那婀娜的身影,猛地有个名词窜进她的脑袋——

    牛排!

    伴随而来的画面则是烧得滚烫的铁板上面放着一块肉厚多汁的牛排,不清楚那是什么部位的,但肉汁在铁板上不断溢出,看起来垂涎欲滴引人食指大动……

    茱敏立刻低头,吞下差点窜出口的笑声。她清清喉咙,有些意外自己现在还残存些许幽默感。目前的情况应该令她感到荒谬的。

    她抬眼就见柳寄飞正以怪异的表情看着她,于是连忙正色。“没事,有东西呛到。”眼角瞥见买完单的云丞风朝他们走来,某种疯狂的冲动驱使了她,她直视柳寄飞,露出甜甜的微笑,以不大但肯定方圆一公尺半的人都可听到的音量说道:“你喜欢吃牛排吗?”

    来者闻言身形顿时僵住。

    很好!她暗笑。

    柳寄飞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话题怎么会转到这?“牛排呀……还满喜欢的。”

    “哦,喜欢哪一个部位呢?”

    “嗯……牛小排吧!虽然得啃骨头,但肉质口感Q,再加上腌制酱汁够味,我很喜欢。”

    眼角感觉到那黑影再度移动,她没有掉开视线,兀自看着柳寄飞,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但那黑影是不容许别人忽视他的存在的。

    “抱歉,打搅一下。”云丞风“客气”地切人他们,他转向茱敏,盯着她的头顶。“我在外面等你。”

    茱敏没理他,低下头翻着书。“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去,何况——”她顿了一下,然后抬头对柳寄飞一笑,旁人或许觉得那是甜蜜至极的微笑,但柳寄飞却无来由地感到头皮发麻,有种大祸临头之感。“我跟柳先生还有些事情没谈完。”

    “呃,这……”其实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谈的,柳寄飞很想这么说,可看到她的脸色,那话硬是吞了回去。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他强凋道,一张俊脸绷得很紧,眼神也变得严厉起来。

    笑容顿失,礼貌不再,茱敏抬眼狠狠地瞪着云丞风。“我说过——”

    “我知道你说过什么,但有些事你还是必须跟我说清楚。五分钟后,你不出来,我就亲自来扛你进车子!”

    什么?!茱敏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一时无法反应,直到云丞风走出去,才如梦初醒。

    “他发什么疯呀?”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茱敏有股想追出去揍人的冲动。

    面对这变化,柳寄飞很快地收起他的惊异,深思地望着茱敏。“嗯,你们的关系的确是‘三言两语’无法说得清。”无视她丢过来的白眼,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你确定你‘老公’不会介意吗?”她不像是那种会背着丈夫跟其他男人胡乱来的人,但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呢?他也有可能看走眼了。

    茱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听到那两个字顿时更为光火。“介什么意呀?他就是那个家伙!”她没好气地说道。

    “嗄?”茶水差点从他口中喷出,这下轮到他说不出话来,那男的……是她老公?

    可他俩……柳寄飞再度回头看云丞风一眼,可他已大步跨出门了。呃……他们给人的感觉很不像是夫妻呀!

    接下来,茱敏已无心再谈下去,匆匆结束讨论,和柳寄飞握手道别,并约定电话联络后,茱敏便拎着包包快步往外走去。

    她现在只想和云丞风好好地大吵一架,然后再把他给宰了!

    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有过这样的冲动,从他退伍,决定到台北工作后,两人便完全分开生活,只有在周末假日才碰得上面,因此这样的冲动和感觉几乎未再涌上,可如今又再被挑起。

    一走出茶艺馆,发现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隐隐还可以听到远处轰隆隆的雷声,她呆了一下,该死的台北天气,说变就变。

    只是——他人呢?站在廊前,凝目张望,没见到人影,或许他去开车了。她二话不说,立刻从包包里掏出雨伞,打算自行离去,虽然一把火仍在胸口闷烧着,但能不吵就不吵,被他引发过多负面情绪之后,就得花更多的时间去遗忘。

    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花时间去想跟他有关的任何事——不管是好的或坏的。

    可她才跨出一步,一辆该死眼熟的银灰色福特就已开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我不要!”火气再度大了起来。

    云丞风转过头看着前方,深深吸进一口气,默数三下后才又转过头看着她。“与其站在外头淋雨跟我吵,还不如进来车子里面,可以‘干净清爽’地吵个过瘾。”

    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想宰了你!她只想这样对他大吼道!

    雨下得更大了,冷风带着雨丝吹进伞内,抱在胸前的牛皮纸袋开始潮湿了,这阵雨显然一时半刻是停不了,她恐怕还走不到捷运站,人就成了落汤鸡,而纸袋中的书也会遭殃。

    她咬咬牙,依言收伞上了车。甫坐定位,把门关上,嘴才张开,正打算发表声明时,他却先一步开了口。

    “系上安全带。”他把排档放到D档,望着后视镜,注意后方来车。

    她不得不把嘴巴暂时合上,伸手拉扯着安全带,偏偏这安全带像要与她作对似的,弄了老半天,就是没办法顺利将带子拉长。

    她听到旁边传来拉档声,车子暂停前进,丞风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探身过来为她系上安全带。

    他陡地靠近,上半身轻碰着她的,令她全身一僵,还来不及闭气,便深深地吸进属于他的气味,那是一股混着淡淡的麝香和烟味的气息,除了他的气味之外,她也敏锐地知觉到从他身上所幅射出的温热。这时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深怕自己的气息喷拂过他的肌肤。

    “拉这边的带子要有点技巧,如果刚开始拉不出来,就先放松,让它缩回去后,再来就很容易拉出来了。”他为她扣好带子后,重新坐定位,系上安全带、驾驶车子前行。

    她好像该向他道谢,可嘴唇仍如蚌壳般紧紧关着,举凡道谢和道歉等话语,只要一碰到他,就说不出口……

    可恼的是他也没再开口说话,车内除了雨刷拂动的声音外,一片静寂。

    她不安地动了动,全身戒备着。此时外头风雨正大,而车内……

    另一场暴风雨似将成形。

    第五章

    云丞风一边留意外面的车况,一边在心中数数。

    今天他EQ超低的,偏偏让它跌落到谷底的正是身旁这个祸首。

    整天公事不顺心,早上被总经理刮了一顿——因为总经理觉得他被董事长一派给拉过去了。他费了好一番心思解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以消除顶头上司的疑虑。中午除了请最爱缠着他的女性客户用餐外,又加请下午茶,谁知竟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在他见到柳茱敏和一个陌生斯文的男子走进茶艺馆时,还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确定没看错人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人重重踹了一下。

    第一个闪进他脑袋的想法是——怎么会?

    第二个想法是——她背着他偷人!?

    只是,她跑到台北来?那儿子呢?儿子的现况如何?

    本来想立刻起身去探问,但正和客户谈到最关键之处,他不想打断,于是只得忍耐着,他用三分心思听着那个讲话十句中有七句是废话的女人叽哩哇啦,用七分的注意力留意柳茱敏和那男子的互动。

    他们似乎交谈得颇为愉快,他看见了对他总板着一张木脸的茱敏,不时绽放甜美亲和的微笑;他看得到坐在茱敏面前的男子脸上轻松的笑容,还有专注倾听的神情,以及不时的点头微笑表示赞同。然后他记起自己与茱敏也有过同样的时光,大学在系学会共事时,他们有着休戚与共、互动良好的伙伴关系。

    他可以信任她为他打点所有的一切,遇到事情,也习惯征询她的想法做参考……

    突然,他觉得光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盯着那男子,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茱敏亲自跑到台北来跟他对谈呢?

    前方红灯亮起,他减速停下,手指轻点方向盘,一直部积着的闷气,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商量任何事,你想到哪就到哪,我也未曾干涉过你,但是,你到台北来,甚至还带着儿子一起上来,你觉得知会我一声,会很困难吗?”

    茱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上来跟出版社谈事情的,一谈完就会离开,没打算在这边耽搁太久,只是台北的天气出乎我意料的恶劣,我怕崇祺受寒,再加上你人也在上班,所以才会麻烦你爸妈照顾……对这样麻烦别人,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我不想加重你的心理负担。”她可以不解释,但突然觉得有这个必要。

    是这样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反而让他心头压力更沉重,她凡事想得周到,是不会“麻烦”到别人,但……

    突然间,他觉得好累、好累!都三年了!这样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他们的人生,似乎都在那一刻成了一滩死水……

    “茱敏,我们该怎么办?”他很轻、很轻地开口问道,心里头有个感觉,仿佛他正走在一座又细又长的独木桥上,只要一阵强风吹来,那桥就会断掉,而他整个人会跌落至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他的话顿时让她怒气全消,接着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

    怎能问她呢?他们都深陷泥沼,谁也帮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

    她深吸口气,开口说出她依然认为是最好的、唯一的解脱之道。

    “你还是可以轻易地摆脱这一切,我从没指望——”

    啪!桥断了!

    他开始猛踩油门,加快速度,一辆车子超过一辆。

    茱敏脸色大变,她抓紧车顶的把手。“你在干嘛?为什么要开那么快——小心!”

    丞风望着前面,冷笑道:“你不是说要‘摆脱’吗?我们现在就来‘彻底摆脱’!”他继续加快油门。

    当他闯过一个刚由黄灯转红灯的十字路口时,茱敏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你疯了!快把车子停住!”

    身后传来一片紧急煞车声,雨水使道路湿滑不已,轮胎打滑的摩擦声惊得人心决要蹦出胸口!

    “疯?没错!我早疯了!你以为你说的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吗?‘离婚’、‘不用你负责’?这几句话你说的很容易,可你有没想过,这些话快把我给逼疯了!我算什么?这一切的一切到底算什么?”他脸上的神情狂乱得吓人,茱敏则已经完已前进,他却没有减速的打算,还是想闯过去!眼看即将——

    她尖叫一声,用手抱住头。

    “不要啊——”

    尖锐的煞车声响起,车子打滑了几下,然后是——

    静——

    丞风大口大口地喘息,两眼直视前方。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不顾一切的闯过去……

    手松开方向盘却依然颤抖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红灯转绿,车后的喇叭声响起,要他别挡在路口,他这才再度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慢慢向前开了一点,然后左转驶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弄中,好巧不巧地停在一间教堂前。

    丞风瘫坐在座位上,缓缓地转过头看茱敏,她的手指依旧抱着头,身躯微微发颤……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举起手想碰触她,可又颓然垂下。目光注视前方,原先狂乱的神色,如今只是一片死寂。

    突然,强烈的吸气声从他身旁传来。

    “你混蛋!”

    茱敏解开安全带,发狂似地捶打着他。“你以为你在干嘛?你在做什么?”

    他不躲亦不回手,任由她打着。

    “你他妈的混蛋!你怎能这样?”她一直打、一直骂,直到力弱声竭,然后她瘫在座位上,掩面哭了出来。

    他应该感觉到痛,因为她打人的力道不轻,可他麻木了,一股不熟悉的热辣跑进他眼中,他别过睑,用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说道:“茱敏,你告诉我,我还要为那一夜接受惩罚多久?就算是死刑,也有订下枪决的日子。”他费力吞下喉咙的酸涩,哽咽地说道。“我们还要受苦多久?求求你,给我一个时间,求求你……”

    茱敏抬起头,眸中仍含着泪,狂乱地大喊:“我不知道!它该多久就多久!你不要问我!我比你更想知道!”说完后,她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大雨兜头落下,她盲目地往前跑,没几步便因一个颠踬,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前扑倒。

    痛!身体的疼痛和心痛,内外交加,她是勉强爬了起来,却无法站起,只能坐在地上。

    刻意遗忘和忽视的伤口被这样毫无预警地撕开,她才知道自己的愤怒和恨意虽隐藏在结痴的疤痕下面,但却是那么的深刻强烈。

    “那死亡可以解决一切吗?”丞风也走出车外,他蹲在她的身旁,轻轻地问道。

    她深深一震,然后望进他的眼。

    泪水和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仍可以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

    绝望、沮丧、挫败、悔恨、矛盾……而这些都令她感同身受。

    受苦的人,不是只有她……

    在滂沱大雨中,他们泪眼相看,动也不动,任雨打湿了他们的发、他们的衣、他们的身、他们的心……

    蓦地,一把雨伞出现在他们头顶,为他们挡住了雨,他俩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外国神父,撑着伞,一脸关心地俯望着他们。

    “你们没事吧?”

    他用极标准的北京话问道。

    两人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茱敏低头不语,丞风只有代为回答。

    “没事……”

    茱敏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但脚痛让她无法顺利站起来,丞风伸手欲扶住她,她没马上接受,看了他的手一会儿,才缓缓搭上去。丞风扶住她的腰,协助她站稳,直到这时,才发现两人全身已淋湿了。

    “你们快进来!别一直淋雨了,瞧你们两个全湿透了。”

    “不用了,神父,我们回车上去……”

    丞风欲扶着茱敏转回车上,孰料,神父却稳稳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去。

    “别客气!我那边有干毛巾和热茶,你们先将身体暖和一下再走,而且这位小姐脚受伤了,不赶紧上个药,会有麻烦。”

    神父所提供的正是他们此刻所需要的,他们互看了一眼,茱敏默默点个头,算同意了,两人这才一跛一跛地随神父进了教堂。

    才刚走进教堂,冷冽的空气随即袭向他们,丞风小心地扶着茱敏到前方的椅子坐下。神父要他们等他一会儿后,便走进后面的内室。

    不知是不是有开空调?教堂内的空气有股冷凉的气息,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再加上他们的衣服全都湿透,感觉也就更冷了,茱敏用手臂环住身子,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颤。

    “你还好吧?”

    感觉到她的颤抖。“很冷吗?”他底声问道。

    “嗯。”

    他的衣服也湿了,所以无法脱下给她保暖,他迟疑了一下,向她移动了一些,看能不能用自己的体热温暖她,但,她却像被针扎到一般,往旁拉开了距离,他闭了闭眼睛,停住不动,不想再拿自己的热脸贴冷屁股。

    幸好,神父很快就拿来了干毛巾和衣物。“你们先脱下来,我这儿有烘干机,可以帮你们把衣服弄干。”

    他们感激地接过衣物,然后各自到一旁的厕所更换。

    茱敏见贴身衣物犹未湿透,就没脱下,直接将神父拿来的淡黄色连身洋装套上,虽大了点,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也没什么好讲究了。

    换下黏身的湿衣,感觉干爽多了。她掬水洗了把脸,然后再将头发擦干。她低头检视脚伤,虽然穿着长裤,多了一层防护,可跌下的力道不轻,膝盖还是磨破了皮,渗出血丝,她扯下几张卫生纸,打湿后,开始清理伤口。脚踝的部分则有些肿起来,幸好她穿的是便鞋,还不致太难受,但走起路来,仍会隐隐作疼。

    当她一切都弄好走出来时,就见到云丞风已经在和神父闲聊了。

    他已脱下酉装,换上大号T恤和及膝的短裤,模样看起来有点可笑,但在这样的状况下,谁也没有想笑的心请。

    “这里有烘衣机,我先把这些衣服拿去烘干,你们在这里等一下。”热心的神父接过她的湿衣服后,又朝内室走去。

    “我来帮你擦药。”丞风拿着神父交给他的医药箱走向她。

    “不用”这两字差点就直接脱口而出,可她发现目前自己再也没有力气拒绝他了,所以只有由他扶着她到长椅坐下。

    “伤到哪儿了?”

    “膝盖……”她凝视着他,他就半跪在她面前,将医药箱打开。不知怎地,面对他这样接近的姿势,她突然感到羞窘和不安,得竭力克制想跳开的冲动。

    丞风找到他要的药品后,抬起头准备检查她的伤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她换了一件连身洋装,如果要看她的伤口,势必得先掀开她的裙子才成。

    他抬眼看她。“可以吗?”

    她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然后自己动手拉高裙子,露山受伤的膝盖。

    看到那白皙匀称的小腿,他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茱敏穿裙子的模样,她总是将自己包裹在宽大的T恤、和宽松的牛仔裤中。他注视此刻露出的小腿和膝盖,皮肤白皙、线条优美……

    他真不懂,她为什么不愿意将自己美好的部分展现出来呢?

    正如她的心,总不轻易让人懂得。

    他过久的注视,令她不安地动了动。“你到底——”

    “你的伤口清洗过了?”他拿出棉花棒沾上碘酒。

    “刚才用水擦了一下,嘶——”碘酒的刺激令她反射性缩了一下。

    他靠近伤口轻吹,将那刺的感吹掉。“忍耐一下。”

    他的吹气,令她的肌肤起了疙瘩,他察觉到她的异状,不禁抬起头问:“冷吗?”

    她别过脸,不敢和他的视线相交。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得让她浑身不自在。“……有点。”但愿声音没有泄漏出她的不安。

    “你是教徒吗?”他一边撕开OK绷,一边问道,试着想缓和气氛。

    “不是,你呢?”

    “我也不是,这是我第一次讲来教堂。”他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后,站了起来。

    是吗?她也是,但,很讽刺的,他们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闯进来,像是闯进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间中型的教堂,大约可容纳五十个人。在基督神像背后是一大片彩色玻璃,光线从那透进时,会营造出绚烂美丽的效果。

    而置身在其中,似也能被这神圣的气氛所感染。

    随着与丞风拉开距离,原先喘不过气的感觉消弭了不少,但在松口气之余,另一波疲累和记忆也于此时袭上。

    方才所经历的情感起伏太剧烈了,令人难以负荷,但——

    死亡可以解决一切吗?我们还要受苦多久?

    这几句话却不停地在她脑中回响。

    为什么他们都会有受苦的感觉?明明生活都已经步上了轨道,他们也尽量让自己好过一点了,不是吗?

    她转向他,他亦有所感的抬眼看向她,两人的视线远远交会着。

    为什么?——她想问。

    为什么?——他想问。

    但谁也没先开口,似乎怕一出声,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一如方才的失控,几欲将人逼至绝境。

    当神父端了一壶热茶走进这冷凝的空间时,她竟有如释重负之感。

    “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你们的衣服大概再十分钟就会烘干了。”

    “谢谢!”两人同时致意。

    喝下一口热红茶,渐渐感觉到身心都开始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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