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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抗战之血色战旗

正文 第 16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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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有一点阵地经验,直挺了腰,径直地向阵地走去。谢依站住脚问道:“各位是到阵地上去的吗?”

    当前一个老百姓尖削的脸上,长满了苍白的胡茬子,他笑着答道:“老黑团长告诉我们,前面的弟兄们打了一个胜仗,有几名弟兄受了伤,我们特意来抬他们。”

    说话时,他们原是一串地走着站住的,后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看样子还没有威丁,他穿了一身青布短棉袄裤,卷着衣袖,露出劲鼓鼓的手臂,倒挽了一只干粮袋扛在肩上。他口里在那里轻轻地哼着军民合作歌:“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帮,挖战壕,送子弹,抬伤兵,送茶饭,我们有的是血和汗,我们同心协力干.,他只管哼着,偶然一抬头,看到谢依把眼光注视他,他突然把左手代挽了粮袋,腾出右手来,举平了额角,正着脸色地立个正。

    谢依倒不能置之不理,也只好回了个礼,问道:“小兄弟,你多大年纪?你也有那胆量敢到战场上来?”

    他不屑地道:“哼!怕什么?咱武汉人当兵,家常便饭,我祖宗三代都当兵。我十五岁,明年一过,我就到26师去当兵。现在先练习练习。”

    谢依的警卫在后面笑道:“这小子有种!”

    谢依轻轻叹息了声道:“师长屡次说,武汉的老百姓好,林子岭镇的老百姓更表现得好,这话一点不假。不过我可以申明一句,中国的老百姓都好,只怕军队不会利用罢了。”

    说时,已到了团部,走进碉堡,老黑又在那里握着电话机,连续着指挥作战。他放下了耳机,向谢依道:“敌人又在进攻,天空里有十二架敌机助战,不过冯向东表示得非常坚定,等敌人接近了再和他拼。”

    谢依在金丝被上坐下,沉了颜色说道:

    “前方弟兄勇敢地战斗,那是我亲眼看见的。

    冯连长的话,我很相信他。我们再镇定了,等他第九次的捷报。你告诉他,我已回来了,叫他随时电话报告。”

    说着,静心一听,但觉得前方的大炮声,飞机炸弹声,机关枪声,搅成了一片。

    同时,这边的大炮声也就轰轰而起。这边是第五连一连人在前面驻守着。到林子岭镇核心地带,也有三四里路。

    当大家听到这炮声加强的时候,正挂念着,那第五连连长常忠德的电话来了。老黑接着电话,常忠德早电话那头大声说道:“报告团座,敌人已在炮轰我们预设阵地,有炮十几门,现时正轰击我们沿江那些碉堡,此外并没有什么动作。”

    老黑听说,不觉脸上涌出一种不可忍遏的笑容:“好,我晓得了,你多加注意。“说着,放下耳机,向谢依笑道:“敌人在炮轰我们的碉堡。这倒是我们十分欢迎。那些碉堡都是用黄泥做的演习工事,那里我们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谢依还不曾答话,电话铃又响了。老黑拿起电话道:“哦!冯向东,怎么样?敌人正进犯我们唐排阵地,准备肉搏,好!把机枪在侧面捏住他。”

    他说话的时候,一手拿了耳机,一手按住地面上摊着的那张阵地简图,身子半俯着,眼光注射在图上,耳朵紧贴了耳机,简直五官都在出力。

    电话放下了,他半侧了脸,静听着罗家冲这方面的响声。仔细地侦察出来了,山炮和追击炮声全没有了,不时地“突!突!突!”的一阵机枪声。这证明着敌我又已十分接近,已不能用炮了。

    谢依和他有一样的感触,撑起两腿,坐在地上,两手抱住膝盖,静静地听着。约莫有五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唐排在什么地方?”

    老黑指着地图说道:“唐排在那边阵地左侧,排长唐求全,率有兵一班,轻机枪一挺,那里叫高望坡,是俯瞰敌人最好的一个所在。”

    说着,他又拿起耳机同冯向东通电话,他叫道:“好!冲上来的敌人,干了他五十多。

    哦!敌人开始用密集队冲上来,把机枪掐住,把机枪掐住,好!好!我听到机枪响了,只剩二三十人上来了,用手榴弹……他在电话里,还没有指挥完,就听到猛然间一阵杀呀的声涌起,这又是我们弟兄跳出壕去冲锋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了耳机,握得汗珠涂遍了耳机的握柱上,两眼凝了神向碉堡墙壁上望着。那电话机里也沉寂了,似乎冯向东也已跳出碉堡去肉搏。但他立等着这个答复,依然紧握了那耳机。

    轰!轰!轰!传来一阵手榴弹爆炸声,接上一阵呀呀的厮杀声。电话机里,忽然有话了:“报告团座,敌人压下去了,手榴弹又打死一二十个,其余的敌人退下去了。”

    老黑大声吼道:“用机枪追击!”

    果然,耳机里很猛烈地传来机枪的连珠声音,于是耳机传来一阵高爽的声音道:“我们胜利了。”

    老黑连说了几个好字,像是一副几百斤重担子,由肩膀上卸下来,放下了电话。把情形转告了谢依。

    他自然同样地松下了一口劲。他给了老黑一支烟,也自取了一支,攘着火,两人把烟点了,身子向后一仰,备靠了碉堡的墙壁,很舒适地对望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第三百八十八章 调兵遣将

    在中国士兵这样勇敢作战之下,敌人的进犯,确是受到严重的打击。wWW。

    在这日下午,他们变更了攻击的方式。步兵暂且不动,把他后续部队调到的山炮和追击炮,集中着,对准了我军一处战壕或一座碉堡,继续轰击。

    夭上助阵的飞机,也依照了炮弹射落白勺所在,跟着轰炸,直等他们认为这一处工事彻底毁坏无余了,再换个方向集中轰炸。

    我军隐伏在工事里的士兵,就都被掩埋在毁土堆里,连武器和人,常是全部牺牲,这个作风,不但是151团阵地,其他阵线也是这样。

    大吉村的电话线,恰是受了阻碍听不清楚。锁柱和政训官李水金都十分的期望着。已经和151团取得了联系,大古村,成为了前线至武汉的一个要隘所在!

    约莫半小时,原来那几个送饭的老百姓,已经回来了。他们用门板抬着三个重伤的士兵到达,另有个联络兵,随着他们回来。那个松村本次,却让敌机扫射,把他打死了,并没有带下来。

    锁柱和李水金立刻让那联络兵向前报告,据他说:“这两小时以来,敌人只是集中了炮火,轰击我们的碉堡,我们的碉堡,都让大炮轰掉了。最近敌人两次进攻,敌人已有一部分突入我们的阵地,冯向东连长就在毁壕的工事里抵抗,身上又有两处挂彩。唐排长看到就带了一班预备班,代冯连长指挥作战,他以为阵地是破坏了,就带了这班兄弟和一挺轻机枪,冲进敌人阵地里,反扑过两三次。每次反扑,都把敌人压下去了。最后唐求全右手受伤,他还用左手拿步枪作战,电话机已经被碉堡扑下来压坏了,所以没有电话报告。”

    李水金听了这话,向锁柱请示,作一个临时决定。原来前线部队转移,这是要督战员确定的。锁柱点点头道:“这一连人实在尽了最大的力量,马上151团那就会有核心战斗,我们还是把力量集中来的好。我们可以让第六连来守这一段既设阵地。”李水金听了急忙叫了个传令兵,把这命令转了过去。一面就向师部里打去电话。

    这时,敌人已是三面逼近了武汉。师长高飞,接着各方面的情报,敌人的动向,大概是这样:西路敌人大部敌兵计一万多人,进攻非常凶猛,后续部队,也陆续地跟着向西来。随了这个情形判断,显然敌人立刻要对武汉作攻城战。

    高飞把那号称一团欠着两营的炮兵,还有号称一连,实只一排的高射部队,调到武汉城里,分东西两门扼守。把拥有三个团番号的步兵,也集中力量来施用。

    整个武汉,就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背水阵。这是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的。高飞自然烂熟在胸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独立营政训官李水金打来的:“敌人在进犯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进展,他们就改变了办法,把他们在前线的所有炮火集中起来,对我们的工事,一处一处,轮流轰击,我们藏在工事里的弟兄,连人带枪,都埋在土里,现在只好改着离开碉堡,在碉堡后面抵抗。可是敌人在我们工事毁坏之后,又改用了密集冲锋。二三十个人一队,后面一队跟着一队,不管前面的人受多大的损失,后面还是跟着上。现在我们用机枪侧击,勉强可以制住。但敌人还会继续用这个办法的,我们伤亡太大了,请示办法。”

    马德弼听了,把话转呈师长。高飞想了一下说道:“在工事后面抵抗,这个办法可用敌人那密集冲锋的战术,叫波式阵,用迫击炮去毁灭他就是。另外可以用机枪巢来辅助。”

    他说这话时,正把手边折叠着那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放到一边,他由小床上站起来,将旁边那小桌上的纸烟盒和火柴盒拿起,从容地燃着一支烟吸了,喷出一口烟来,微笑道:

    “马德弼,我们不作兴说没有办法,无论什么问题来了,都顺利地去解决他。

    配合了他这微笑的笑容,是遥远的一阵阵猛烈的炮声和机关枪声。而这位指挥官马德弼的姿态,恰是和师长相对照,他高伟的身驱,漆黑的面孔,两道浓眉下,始终带了一副沉着的样子。他拿起电话,操着一口四川土腔道:

    “莫得关系,一切有办法,敌人那个密集冲锋是波式阵,拿迫击炮轰毁他,你可以把机枪巢配合这个行动。哦!明白了,那就威。’

    原来两军阵前,敌我所用的电话线,不见得随了部队行动,可以撤除干净,因之,彼此都可以把话机挂在残存的线上,互相偷听。在电话里指示作战,只要下面部队可以了解,就当尽量的含糊其辞。

    马德弼所说的话,旁人不懂。可是接电话的李水金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城里调来的两尊追击炮,原已在上午到了前线,他立刻叫传令兵通知那炮兵排长,把炮移向到大吉村的小路侧面,在小山坡后设下阵地。

    一面他就向锁柱笑道:“现在有了个新鲜的玩意,要在树上建筑鸟巢工事。原来师长指示过在比较平坦一点的地力,敌人若利用高低不平的地形进攻,我们可以选高大树木,在上面建筑机关枪巢。这样,敌人的行动,我们一定看得清楚。我们自己昵,只要伪装得好,敌人很不容易发现。可是这个办法,我们没有试验过。”

    锁柱点点头道:“这没有什么难,我去找这种适当的地点,可叫一班工兵足艮着我去。”

    他说走就走,站起身来向碉堡外走去。

    那工兵班原是候令的,得了营长的命令,同着弟兄带了家伙,随了锁柱走。锁柱挑选了几处高地,观测大古村附近的林木。纵然有些地方,有一丛树生长着,那不是太矮小,也就是不够掩蔽。

    观测了很久,在延公庙向西北有座小村庄,半空里挺立着一棵冬青树,相距约莫到一华里。在这冬青树附近,也有些杂树林。他觉得这颇为合意,立刻就奔向那里。这里不过三五户人家,全是关门闭户,没有一点动静。那棵大树,正是靠人家院墙生长的。下面为了常绿树盖覆,阴森森的,连地面那人家的墙脚边部长遍了青苔。

    锁柱为了要明白这树的望界如何,自己首先就爬上墙去,更由着这墙上扒上那小桌面粗细的树杆,扯了枝叶,径直地向树梢上攀了上去。这树的半中间所在,正是那常绿叶子浓厚的所在,便是同在一棵树上,也不容易看到其他同伴。再分开眼前枝叶,向外面看了去。单就向高湾坡一方看,自己的阵地,是很分明地现在眼前。

    敌人的炮兵阵地,一阵阵地射出了白烟,看白烟的箭头,纷纷向我阵地里射击,我们阵地上,也是左一丛右一丛的,向半空里涌起着尘烟。在这烟尘后面,也可以在空隙里露出少数的人影,向我散兵壕进扑。可是在这侧面,敌人却是二三十个一队,一队跟着一队推进,我们正面的散兵壕里,似乎已发现这是牵制我消耗我的敌人,因之我们阵地里,尽管让敌人接近,却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锁柱正看得有点出神,轰的一下,在高湾坡附近,一道白烟向敌人射出,那是我们这轻武器阵地上少有的事。这认得出来的,乃是迫击炮弹射出。那弹道在空中划出一阵呼呼的响声。就在这时,看到那波状攻势的第一队敌人阵里,涌起一阵烟尘。锁柱这觉得比自己买了彩票得奖还要高兴,站在树丫叉中间,两手拍着,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

    他忘记了这是站在高空的树枝上,两手一拍,人向前一栽。幸喜面前有一根横枝,把他挡住了,他的身子就伏在那横枝上,他两手赶快把树枝抓住,身子还不曾立定起来,那边的迫击炮,又是轰的一下响。

    睁眼看时,又是一颗炮弹,打落在波状攻击的队伍里。虽是这里仅仅只有这一尊迫击炮,难得接连到四五炮,都在敌人攻击部队里面。他这个波状攻击的队伍,目标很大,炮弹发射了过去,总会在那附近。

    敌人也许始终料到我们阵地里不会有炮的,并没有怎样理会这件事,因之接连七八个炮弹地射出,让那密集前进的部队,却发生了相当的骚动。那最前两队的人,有部分人直立起来,向两边闪动,备找掩蔽地方。这样,就发现了目标,我们那侧面的机枪阵地里,已是略咯地发射了一排子弹。那些暴露着目标的人,就纷纷地倒了下去。这虽然是一枪一炮,却实在发挥了联络的效用。

    锁柱两手抓树枝,就不住地点着头,口里连连地自言自语道:“这很好,很好!”

    后面那位工兵班长叫着问道:“营长,我们就在这里构筑工事吗?”

    说着话,他已爬到了树半中间。锁柱这才醒悟过来,点头道:“你上来,我告诉你怎么下手。”最后他又重申了一句道:“你看我们的部队打得多好!”

    那工兵班长,爬到了树上,藏在枝叶中间,向前方一看,正值着我们阵地上机枪追击。偶然看到一群人影蠢动,立刻也就倒了下去。

    这样让观战的人实在感到兴奋,他把弟兄叫了几个上树,拿斧子的砍,拿木锯的锯,在树的大丫又的所在,先架起了一座假楼的座架。

    将大树丫又削成了栓口,把成段的木料,在这丫又地方嵌住或钉住。这些树段,是地面上的工兵在四处找来,用绳子悬吊上树的。

    村庄上不缺乏枯树枝,把这座假楼底面铺得平了,再由地面供给大大小小的树枝,就仿了鸟巢的形式,顺了大树枝干的姿态,层层地架叠,在斜对着敌人进犯的方面,做了架枪自勺缺口,远看去,这分明是个大鸟巢。

    这还怕会多少露出一点形迹,就把棵大树的树枝,连干带叶地又砍削了许多,在巢的四围堆积着。他们的工作,非常自匀迅速,不到一小时,就把这鸟巢工事建筑完毕。这时那西方的枪炮声,固然是一阵比一阵猛烈,就是北边黄土山的枪炮声,也猛烈紧密起来。站在这大树上听到,哪里是机枪,哪里是追击炮,听起来非常的清楚。

    锁柱虽眼见到自己的军队,逐次得着胜利,可是也就逐次地看到敌人压力加重,万一北面的敌人由黄土山那方面冲过了西北郊的侧面,就完全暴露。这西郊的阵地,那就过于突出。

    心里有了这样一个疙瘩,就觉得非向师长请示不可,当时带着工兵们,匆匆地回到了营指挥部,就拿起电话机,向师长高飞通话。

    高飞在电话里道:“大吉村的情形,我完全明了,你指挥得很好,弟兄也十分忠勇用命,实在可以嘉奖。锁柱你立刻到常营去看看,常营现在也归你指挥,在下午六时以前,你要到达。”

    锁柱正是想把北郊的情形,向师长细细地报告了去,不想憋在心里头的一个哑谜,一拿起电话机就让人家猜着了。再听师长在电话里的语气,却还是从从容容的和平常在电话里说话一样,这很可象征着在师长脑筋里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危险存在。

    这样一来,自己胆子就壮得多了。放下了电话机因告诉李水金自己有个新任务要离开这里,关于整个大古村作战计划,又和他商量了一阵,这就叫着崔四跟随着,由大古村大道向东走。到了王家桥,然后顺着一道小河的堤坝,转上北郊。

    这里的地形,已和西路不同,完全是平原,大小长短不同的河道,将平原划分了无数的区域。在这些大小河道两边,随着大水时水量的程度夹河筑着小堤。在高自勺堤坝上展开眼界,但见地平线上,全是蜘蛛网似的堤道画成了大小的圈。

    这堤道上有的种了些树,有的是光秃着。

    但每条堤坝,都是当着人行路的。两条之间,也随着河势有大石桥和木板桥。堤下的水田,干涸了几寸长的稻桩子在田里齐齐整整地排列着。远看着,它这密密层层的点,和那弯弯曲曲的河堤相配合着,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在这美丽的图画上,有些散漫的村庄,带着丫又的树林,分散在各处。那树枝虽是落了叶子的,可是因为它大小的树枝,非常的繁密,仿佛在树头上涌出一丛稀薄的烟雾。

    这一阵子,天气老是不晴不雨,构成了灰色的天幕。这样上下的颜色颇有些像米襄阳的淡墨画。锁柱心里又在想着,好美丽的湖山!

    假使在太平年间,这种餐鱼稻饭的地方,老百姓在收足粮食的冬季,又是怎样快活地过着日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双营合并

    他想到这里,轰隆隆一声响,在北边那烟树丛外,一阵火光猛闪出来。wWW。他沉沉的幻想打破了,这就感觉到那东北一带的机枪声,像暴风突然的袭击,哗啦啦地在半空里传来,又像是人行在下风,把若干里外的大瀑布,时断时续,时轻时重地随风卷来。因为远在东郊的德山,迤逦在东北的双岗桥,正北,西北市,以及扔在背后的大古村,都在激战,整个武汉的东西北三郊,都混乱在这机枪的连响声中。

    锁柱在行路途中,要到高一点的所在,就不免站定了脚,四处张望一番。那炮声正是不让机枪声响单调,每隔一二分钟,就轰隆一下晌着。

    他偶然一回头,看到崔四抬起两只手掩住左右两耳,却不住在起伏按捺,脚下却还是照常地走路。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枪声吗?”

    崔四笑道:“参谋,你看我是怕枪炮的人吗?我这样按了耳朵听这枪声倒想起一件事,这好像我们乡下人煮着大锅的粥吃,日本鬼子好毒,他把我们武汉当了煮粥的大锅呢。”

    锁柱也笑了起来:“你倒有这个好比方,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好处。”

    崔四扰了下头:“我怎么会是糊涂人呢?

    营长不是告诉过我,到了紧张的时候,都要轻松起来吗?”

    锁柱笑了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顺着脚下面这道堤,加快了步子向前走,自己还怕误了师长的限期,走了一程子路,便掏出铁壳挂表来看看。一口气跑了上十里路,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段公路。

    在这公路上,正孤独地有家民房,门窗关闭了,屋前空地上有许多撒落的米粒。一株高和人齐的枯柳树上,搭着一堆1日渔网,屋檐阶下,蜷缩着睡了一条狗。它看到人来,抬起头来,将那靠在地面的尾巴,扫地似的,懒懒地拂了两拂。锁柱在他一路怀念之下,对了这情形,自有点感触。

    站定了脚,正在出神,一阵马蹄声,哺喁晌近了面前。锁柱在这四面枪炮声之下,突然遇到这紧急的马蹄声,便向后面跟着的崔四招了两招手,很机警地向房子后面一避。等那马跑得近了,在墙角里张望得清楚,是谍报组的王参谋骑在马背上。

    叫了声老王,自迎出来。王参谋勒住缰绳回头一看问道:“锁柱?哪里去?”

    锁柱走近了马边,手扶着马鞍子,答道:

    “我要到常营指挥所去,你知道指挥所现时在什么地方没有?”

    王参谋跳下马背来,隔了马背向他道:

    “这北郊敌人,来的势头相当凶猛,常营长一营人,由大汪桥拉长一条线,拖到这公路前面,总有二十里长,非常的吃力。我知道的,营指挥所,在前面清水潭。前面那个村子,是严家村。“说着,他抬手顺着公路向前一指,接着道:“翻过那前面~道河堤,大概就有敌人。

    顺了这公路,由石板滩来的敌人,应该是不会少的。可是到现在为止,这里还不见激烈,我们有一班人在延刘村附近警戒着。正北方面,进扑的敌人,是用波状攻击,和东北角双桥来的敌人互相呼应,压力很大。东北和正北的情形,既是这样,这公路是西北角的主要路线,敌人不会放松,恐怕马上也会用密集队作波式进攻的。大古村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锁柱呼了一口气:“敌人现在两路来犯,照样用的是波式攻击,过去几小时,我们靠着两门追击炮,把他一个一个的波浪击破。不过这两门追击炮,就是两门迫击炮。”

    说着苦笑一笑。王参谋道:“这边自然也只有拿炮来对付他,我想只要援军能在三天内赶到,武汉一定安稳地度过去。

    锁柱苦笑了下:“照我的看法,只要有子弹,还可以多撑些日子。”

    两个人正是这样说着,噼噼啪啪,一阵倒排竹似的枪声,就在公路北头发生。轰的几声,炮也响了,在长堤外的树影丛外,冒出一阵阵的白烟。锁柱道:“好了,这边也接触起来了。”

    王参谋点了点头:“天不早了,回头看不到路,你赶快去,找常营吧。”

    说着,他一手按马鞍,人跳上了马背。锁柱大声说道:“见了师长,你就说我们在这里见着了吧,万一电话线断了,我会设法给师长报告的。“王参谋答应一声,抖动缰绳,马很快地向武汉城区奔去。

    锁柱看看天色,头顶上依然是盖着那些浓厚的灰色云层,回头看西边天脚,在云层下脚有几道橘色的光彩,横斜地交杂着,可以想到在云层外面,太阳已落到离土地相去不远。而另外在阴云密布的东北角,天气是格外的黑暗,枪炮在那里发出,就阵阵地冒出血色的火光。这样看来,敌人又在作黄昏攻势。

    于是加紧了步子,跨过公路,向延东的矮堤走去。将近清水潭。在短柳树下,遇到一个警戒步哨,问明了营指挥所,就在前面那河堤的工事里面。锁柱很快地跑到营指挥所,天还没有十分昏黑,营长常青云正拿着电话叫道:

    “不管怎样,冲上去拿回来。”

    锁柱见他面孔红红的,嘴唇都有点焦干发裂。他放下电话机,向锁柱行过礼,用沙哑的嗓音报告道:“自从今日天不大亮起,一直到现在,就是和敌拉锯一样打着,由三点来钟起,敌人用密集部队进攻,二三十个人一队,一队跟着一队,少的时候有四五队,最多的时候到过八队。正面第五连,挡住了敌人这样自勺猛扑六次。三点钟的时候,敌人用大小炮十几门猛轰,飞机四架助战,对着栗木桥那里的工事猛轰,工事全毁了,我们只好在工事外抵抗。后来敌人第七次用密集队冲锋,第五连连长王振芳在前方受了重伤,排长祝克修气愤不过,带了那伤亡过半的一班弟兄,向我们冲锋过来的敌人猛烈地反扑,用手榴弹和刺刀肉搏,那个敌人的攻势是让我们暂时止住了。因为敌人怕我们再派人上去反扑…….可是那祝排长和上去的一班弟兄,一个也没有回来。”

    他报告得后面话说得十分急促,面色也更红了,睁着两只大眼捏着两只拳头,浑身都带了三分吃力而又坚毅的样子。锁柱道:“我们这边没有用炮来对付这个办法吗?”

    常营长还没有答复,这就听到很近的地方,轰隆轰隆两声炮警。锁柱又道:“哦!我们也调了炮队上来了。”

    常青云接口说道:“炮是四点钟开始发射的,对我们阵地前面,发生了很大的作用。敌人这个波状部队,十停有**停是让炮弹打退的,他还有一两停冲向前来,我们就是用肉搏逆袭来对付。”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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