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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二十八章 无罪的罪人
- 皇后刚想回话，只听见宫外逐渐安静下来，她好奇地跑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人们为几辆马车让开道路，护送的军人快速列队将人群隔开。远远可以辨认出，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穿着浅灰色西服，身材有些偏瘦的唐铭弈；而后一辆马车上下来，接受民众热烈欢呼的那个身着深蓝色西服的矮个子，却是皇后从未见过的。狂热的民众一次次试图挤开组成人墙的士兵，那人也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向民众挥手致意，或是和热情的支持者握手。</p>
看来他才是这些人后面的那个人，今天来是下战书还是宣读对我们的判决的？皇后心想。</p>
“皇后莫怕，有朕在，有什么事情让他们都冲朕一个人来！”感觉到妻子恐惧的唐铭铮紧紧搂住了前者，此时此刻，或许彼此偎依，才是身陷囹圄的两人最为稳固的依靠了。</p>
房门打开，两名汉国卫队的士兵矗立在厚实的白漆木门两侧，唐铭弈的剑眉不再紧锁，但如同画像般做作的表情，似乎又透露出主人复杂的心情。汉国公比他的皇兄稍矮，线条匀称的身躯恰好遮住了紧随其后的那个人，皮鞋交错踏着地板的声音，如同帝君夫妇的心跳那样忐忑。因为他们知道，他敢于如此迅速的剪除自己的羽翼，今日亲自登门，定然是向他们宣布某些决定的。</p>
“请皇帝皇后陛下坐下吧，”对于钟兰桥，内务部早派特工绘制了画像，因此唐铭铮并未感觉陌生，而前者也如同主人一般招呼着早已是寄人篱下的两位尊贵囚犯：“这段时间委屈两位了，行宫里一切可都习惯？”</p>
“谢钟先生关心，三年以来一直希望与先生相见，却不曾想到是在这般境地之下。既然今日先生一同前来，朕倒想向先生讨教，将朕囚于宫中，可是事出有因？”看皇后不打算回话，唐铭铮便开口质问。</p>
“钟先生也是为了国家和民众，宋先生的死让下面的人情绪激动，加上国内军内的守旧分子又借机发难，钟先生不得不赶回国内主持大局。”唐铭弈迅速接过话头，为发生的一切辩解，他迅速瞥了一眼皇后，发现自己无法面对她满腹的愤恨，目光不得不四处游离。</p>
“这就是你们的大局？扎马人遇害，你们就这样表态？”皇后似乎能感受到唐铭弈言语间的躲闪，“大屠杀你们非但不制止，还不断在报纸上发文历数我扎马人的所谓过错！而后又变本加厉残害构陷合法商人，我怎么看你们这个大局也不过是放任野狼在羊圈里恣意撕咬，还拿着餐刀站在外面，随时准备着跳进去分一杯羹吧？”</p>
“不不不，皇后陛下言过其实了。”钟兰桥温文尔雅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立宪皿煮，自然是要顺应民意，其中或有偏差，但积怨积弊导致民意反弹，实不能迁怒民众。”</p>
“好啦，朕以为今天先生来不是和我们辩论的。先生回国不久，情况不甚熟悉，换掉大批官员，调查朝内重臣实为不妥，今日前来，可是有相关事情禀报？”帝君的消息来源，只能来自于看管者每天送来的报纸，看着一条条令人揪心的消息，唐铭铮的心中忐忑而矛盾：他既担心对手会斩草除根，又对他们的治国理政能力了如指掌，刑不上大夫虽然已无从保证，但身为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自己，只要能保住起码的生存和尊严，总有一天会得到举国上下的肯定和怀念，不白之冤也会随着民众的冷静得以昭雪。</p>
“今天我们来，就是想与皇兄讨论帝国未来的一些事情。”唐铭弈似乎是担心皇兄和皇嫂无法听懂钟兰桥那夹着博尼亚口音的东夏语，便抢过话头向他们解释道。</p>
“陛下多年来为帝国殚精竭虑，钟某自然佩服之至。然专制君主终归是落后蒙昧的代表，这一时代在陛下手上终结，实为我东土之幸。”钟兰桥寻得皇帝身边的位置坐下，抬高了声调，一举一动，仿佛在向囚犯们宣布，自己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陛下的施政，自有值得肯定之处，然而密室政治，由心腹组成的政务院决定数千万民众的命运，实在与立宪之精神不符。因此，预备立宪虽开，却仍有人贪恋权位而倒行逆施，此等天怒人怨之举，实为朝廷抹不掉之污点。故钟某认为，陛下此时理应急流勇退，还政于民……”</p>
“你的意思是要陛下给你们一个书面的交权宣言？”</p>
“非也，皇后陛下，如今的局面你们也看到了，那天如果不是王大人及时带兵来救，怕是陛下安危堪忧。临时政府为保护陛下夫妇，可谓尽心尽力，然兵变及宋先生遇刺导致民愤难平，加之东远公司东窗事发，民间亦多有惩处陛下的呼声……”钟兰桥低沉的语调却如同急促的弹奏一般，紧紧扣着唐铭铮夫妇的心弦，“因此陛下还是暂且外出躲避一阵为妙，当然，这不是鄙人的决定，而是临时委员会的意见，也是得到汉国公和太后许可的。如果陛下同意，临时政府可以保全陛下及家人的名誉，宣布您以健康原因出国休养，国内一切权力交给即将选举出的国民大会。”</p>
“这么说，朕是应该感谢各位的仁慈和细致周到咯？”帝君虽然知道只是一个自己不得不同意的判决书，但将罪名无端加于曾经至高无上的存在，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欣然接受的事情，“朕只想知道，宁儿现在到底在哪里？如果她的下落一日不明，朕绝不离开帝都半步！”</p>
“宁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让她留在国内可以说是羊入虎口，我和皇上都只希望今后与她在一起平淡度日，还万望钟先生和叔叔成全……”提到敏宁，立宪以来一直都以强硬姿态示人的皇后如坚冰遇到温水般很快软化，略微凹陷的眼眶浸满了泪水。</p>
“儿行千里母担忧，人之常情啊，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是宁儿被林怀衷一伙挟持，不知所踪，不过请皇兄和嫂嫂放心，临时政府正在全力营救。”唐铭弈深深理解这对夫妇对唯一女儿的担心，无论敏宁这个孩子在自己的眼里如何奇异古怪、不务正业，对于亲人的感情使得这位饱读圣贤经典的大公断然不能驻足观望，就好像他希望和平解决保皇派与共和派的纷争一般，权力交接中的腥风血雨也是唐铭弈所不愿看到的。</p>
“是的，唐敏宁公主的安全陛下无需担心，只是这国内形势已是颇为紧张，还烦请陛下早做决断，尽快离开……”钟兰桥对皇帝的推诿显得有些不快。</p>
“朕能见见候博熙吗？或许候老的意见你们会尊重一些。更何况，此事关系朕一家性命，如果见不到敏宁，朕断然不会答应！只要她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朕面前，朕定然带着宁儿和皇后一同离开。”帝君知道，以林怀衷的智谋和敏宁的本事，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只要他拖延足够的时间，他们一定能够组织起仍然忠于自己的人马杀回帝都将自己营救出来。</p>
“事到如今，寡人也不再隐瞒了，扎马人在帝都发动叛乱遭到失败后，又纠结数万人马在扎马领以勤王救主为名举兵杀向帝都，如果皇兄和嫂嫂不尽早离去，扎马人怕会以此为借口蛊惑人心，顺利攻入帝都，烧杀抢掠啊！”唐铭弈焦急的眉头再次紧锁。</p>
“我们临时政府也是不愿陛下和人民横遭兵祸，这扎马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望陛下深思！”钟兰桥的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p>
“哼，要不是你们盲目排外，妄自尊大，又怎会惹得我扎马族人起兵反抗？咎由自取之下，竟还有人如此巧言令色，笑话！”皇后从慌乱中恢复过来。</p>
“我今天来，已经是保持了最大的克制了！”钟兰桥平静如水的脸，被皇帝夫妇的怒火烧得沸腾起来，“不说民众，临时政府里要求惩处两位的已不在少数，我也是费尽心思去说服他们，我不希望出现西洋国家那样处死君主的极端结果，但如果陛下以为我们共和派会就此妥协退让，那陛下就想错了！你们沾满了共和志士的鲜血，又一次次阻挠宪政与皿煮，即使我们不宣判，历史也必将判你有罪！如果你们对我们的仁慈没有感恩，反而变本加厉，那就好自为之吧！”说罢钟兰桥拿起礼帽，转身离开了大厅。</p>
“唉，你们这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唐铭弈叹着气，如同苦口婆心的家长看着冥顽不灵的孩子一般，“有寡人在，敏宁的安全你们无须担心，寡人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否则我和太后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认为多说无益，他便转身走了出去……</p>
门口的卫兵将门重重地带上，厚实的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如同关闭监狱的铁门一般，狠狠地砸在唐铭铮夫妇的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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