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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四章 今夜的舞伴，是魔鬼……
- 白天的会议，敏宁必须不厌其烦地回答议员们的问题，然而，没有悬念的是，最终表决还是得到了通过。但她知道，得到多数人赞成的原因，绝非自己的精彩的演讲和耐心的解答，而是那剔去华丽辞藻所暴露出的夹杂恐吓和诱惑的条件。这一切如同一种淡水虾类一般，剔去厚重的甲壳，所剩无几的虾肉是如此的清甜美丽，以至于让食客们忘记了它那肮脏污秽的生长环境。对于这些还没有付账就丑态百出，吃相难看的议员，敏宁并不像曹永浜那般鄙视，因为她对这些人代理人的身份心知肚明。本身记者和政客就是最容易为五斗米折腰的职业，毕竟他们除了如簧的巧舌和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本事，根本别无所长。所谓正义、公理、真相，不过是他们攫取利益的一张皮罢了，需要以怎样的面孔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他们便会披上相应的外皮。而缺乏产业和技能，必须依附和得到豢养的人们，敏宁自然不能对他们在权力餐桌上的仪态有任何过高的期待。</p>
“那些不过是试探风向的，说服公司的董事，才是真正的过关。”林怀衷似乎看出了敏宁的心思，东远公司脱胎于原中南商团，虽然唐铭铮曾以在外的政治权力和自身家产得到了65%的股份，但这也仅仅是让他获得了在董事会中的否决票。浩瀚国的背后是布雷塔尼亚王国，而敢于和浩瀚对抗的中南商团，自然不惧怕号称“太阳帝国”的后者，对唐铭铮治下的这个正在上升期的东方国家，有的最多是钦佩和支持，而不是敬畏。商团最初是由被侵占的中南半岛各地独立商人组成的互助团体，到唐氏与浩瀚人签订和约时，一共有33个家族、商社或者自治市签约参与，即使后来部分势力易主或是搬至南洋或者海外，商团仍然被有33个席位的议事会所管理。而这其中最有势力的5家，组成了董事会，他们中的任何一家，都对商团的决策拥有否决权。东远公司的组成也差不多如此，只不过增加了唐铭铮和李承川二人，变成了7人的董事会。</p>
“易家倒是可以轻松摆平，因为他们主要在西洋活动，这次冻结证券，他们损失最大。而我们林家是绝对支持殿下的，谁让那些共和叛党这么急于侵吞我们在南方的财产呢？”敏宁听得出来，林怀衷在皇帝死后的确有过犹豫，但共和分子的鲁莽和霸道使得他不得不坚持留在自己的阵营里。“只是王家和宋家比较麻烦，他们主要经营和新大陆的贸易以及劳务‘输出’，不大敢和新大陆各殖民地的宗主神圣同盟直接对抗；而南洋司徒家一直都是观潮派，他们经营的南洋香料、木材，主要的顾客还是西洋国家，那里的洋人贸易公司不大敢动他，但司徒少爷继位后一直忌惮神圣同盟，怕他们挑唆本地土著，因此也小心翼翼。再有就是新大陆和南洋也是共和党人的活动重地，他们在海外的东方人里面有不小的影响，如果共和势力鼓动当地支持者，特别是知道公司某些内情的支持者向当地官府检举，后果不堪设想。”</p>
曹永浜点了点头，叹息道：“现在做殖民地贸易的公司，走私、贩卖人口还有资助海盗都是家常便饭，只是谁都不摆上台面而已，加上都有自己国家作后台，更是有恃无恐。不比我们，处在分裂和内战的边缘，外洋漂泊的侨民，就像浮萍一般，风雨一来就会七零八落……”</p>
“所有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没有公司的支持，就很难有充足的财富统一国内的支持者；而政权不能长期存在，也会失去财富的支持。从今天议员们的态度，看得出多数人还是信任我们的。”敏宁似乎有些自信。</p>
“因为我们最终还是恢复了陛下时代强力而统一的班底，董事会要听的不是这些利益的东西，因为这本就是大家赞成的模式，他们对我们如何具体实现还是有所疑虑。特别这次西洋势力参与其中，他们想听听我们的对策。”说罢，林怀衷双手抱在胸前，低头沉思。</p>
“敏宁小姐，您的提案的确非常诱人，我们对您和您的部下也充满信心；只是战略上要获得胜利，才能真正保证公司的利益，这点不知您是否有过深思熟虑？”为了此次会议，宋家的主人宋宏耀特地从新大陆赶来丹坡，这位年近60的老者不顾长途海上颠簸，在听到唐铭铮被杀的消息后即刻启程，说明他对公司的前途颇为担心。</p>
“老先生放心，共和叛党虽然气焰嚣张，但他们的组织和生产能力远在我方之下，南方甚至没有一座像样的大型火炮工厂，修建战舰的工厂在外洋忠于我方的岛屿上。南洋舰队目前由姨父的亲信掌握，可以保证交通线免受列强骚扰。”</p>
“殿下深思熟虑，只是帝国现在面临四分五裂的命运，这实力本就不如西洋各国，他们刚刚击败大陆帝国，现在不是正好腾出手来驱赶南洋的我国商人吗？”南洋的司徒晟害怕自己再次成为一叶孤舟，当年帝国和浩瀚国签订合约后，再无力量保护南洋商人，致使西洋势力大举入侵，大量帝国人遭到屠杀和迫害，失去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即便小心翼翼对待各方的司徒家也担心他们多年的基业如同先驱者那样毁于一旦。</p>
“只要南洋舰队在，只要我国的几个据点没有丧失，便无需担心。现在苦砂港被占，商路隔绝，辛德拉的货物无法运进，南方又急需出口农产品和手工业品换取资金，包括你们司徒家在内，南洋有大量私人船只，帝国对公司和民间的授权也是一直有效的……至于西洋各国，他们还需要大量舰队驻守大陆，毕竟菲力四世只是自动退位，不知道哪天他又会卷土重来。南洋距离遥远，恐怕只能利用共和叛党和当地贸易公司进行争夺，而他们的实力是在我之下的，真对抗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p>
“敏宁这招等于告诉司徒家，如果袖手旁观，那最后只能自食其果，而她早想好了代替他们的办法，那就是私掠舰队，而且南洋舰队实际被唐家和李家控制，到时候正好取而代之。”</p>
“此事关系重大，如何行动还须老太爷定夺。但殿下放心，作为元老之一，我们司徒家一贯支持公司的决定，不会在危急时刻唱反调。”司徒晟不敢面对敏宁，他能感觉到这个比自己小整整一轮的女子言语中的冰冷和可怕，但形势也不容得他在恐惧中继续逃避，如果不选择其中一方作为依靠，他必然成为司徒家乃至南洋帝国商人中的罪人。毕竟整日觊觎自己势力和财富的西洋各国，只会容许他们象征性的存在。</p>
“无论采取什么对策，几位都会有一些损失，但我王家无论如何也是难逃一劫啊！”长期在西洋生活的王家被认为是公司中最为西化的一派，也是绝无仅有的依靠服装厂在国外立足的东方商人。“易家是做贸易和金融的，遇到麻烦拿出现金离开就好，我们王家的工厂，带不走，卖了又会吃亏，如果你们真的和神圣同盟生出什么是非来，他们有的是办法来杀鸡儆猴。”王家的代表，在北方负责管理分厂的王礼隽被族长王克文授予全权，他这个王家的三少爷自然不敢在决定命运的事情上擅做主张。</p>
“这样好不好？王先生，为了扩军，需要大量被服，我们在招标的时候给予你们王家一定的优惠，同时王家购买辛德拉的棉花也享受折扣。至于西洋的服装厂，神圣同盟各国，特别立宪国都是有法律的，不会轻易没收，最多就是利用共和势力鼓动里面的帝国工人罢工，或者借口质量问题进行调查。只要这次债务冻结过关，自然不会有太多麻烦。”敏宁还没有思考清楚对策，林怀衷就率先回答了问题。</p>
“如此便好，我王家的损失得以弥补，自然不会过多犹豫。”</p>
“本来以为王家会犹豫不决，不想竟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恐怕真不是什么最大的受害者。”曹永浜暗暗讽刺道，“或许他们早就盘算好了自己的价码。王家在西洋生活多年，明知自己左右逢源，而且当地政府动不了自己的根基，却在这里漫天要价。这军队的物资订单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光被服一项，获得的利润就能让他们王家还有其他小厂吃穿不愁，但林大人也是无可奈何，他王家不同意，公司便无法决策，更何况他们的企业也是公司在外洋立足的最稳固根基，没有这个，李大人的游说都显得无力。”</p>
“没有强大国力的保护，我们侨民就是无本之木，无根之水。”正在董事会对易家迟迟未到深感不解时，易家的主人，一直在峻崖城遥控外洋生意的易致坤在侍从的搀扶下徐徐走入了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卫兵迅速关上了大门，待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坐下，林怀衷毕恭毕敬地将刚才的会议记录递上。</p>
“晚辈们七嘴八舌，都是些细节问题，大事就等着六叔前来定夺。”林怀衷边倒茶边解释着，敏宁知道，这个易老先生是商团上一代元老中仍然健在者。宋致耀虽然年届六旬，却仍是他的侄辈。这个被称为“六叔”的老人，虽然不会主宰公司的决策，但重大问题乃至中上层的人事任免，都必须由易家点头，他们也曾经为唐铭铮组建北军筹集了大量资金。后者也投桃报李，将大量资金交给易家打理，甚至允许他们介绍部分关系者进入军政机构，掌握实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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