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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二十二章 沉默的军队
- 由于准备周密调度妥当，27万参战联盟部队在短短半个月之内便集合至预定地点，正面防守的联盟军开始在涌川外围修筑工事，铁路的铺设也未受到即将到来的战事所影响，在夜以继日的努力下，400公里铁轨即将修筑完毕。士兵们挥舞铁锨镐头扬起连片泥土的阵地之后，蒸汽机车的滚滚浓烟也如鲲鹏展翅般直上云霄。</p>
森国狭长的土地被大自然分割成截然不同的两块：南部山脉沿边境与大运河平行，仅有季山镇这一个隘口可通，过关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与其中星星点点的村庄或是孤山。徐氏王朝立国之初，为便于获取木材，曾将治所设在森林边缘，靠近涌川河下游的莱州，徐翳分封诸子，公府设在莱州这一支便是森国公。后因空位期森国大权为敖氏所得，方才将都城迁至敖氏封地的治所登曲。</p>
曹永浜接过勤务兵递来的面饼与干肉，费力地扭动着下颌将其嚼碎，生于食不厌精的紫苑，这在同乡眼里如顽石般坚固的军粮曾令无数帝都青年对军旅望而却步，然而对于早在北方战争期间便已对此习以为常的曹永浜来说，深入敌后仍能按时拿到足够的配给，已经无异于每日享受照国宫廷晚宴一般弥足珍贵。此时此刻，无论身边参谋团的其他成员，或是南下方面军总指挥苏文仲，都只是机械而麻木地咀嚼着，似乎根本不在乎不能生明火而带来的单调的菜谱。因为他们所关注和急切期盼的，是斥候能够及时带来共和军最新的部署情况。</p>
“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传令兵的呼喊还是令在场所有人都迅速站了起来，“斥候全部返回！”</p>
“所有报告及地图即刻交参谋团汇总！”苏文仲低声吩咐。</p>
随着一张张纸片在各参谋手中传递，数十只握着红蓝色铅笔的手在地图上绘制着各种数字、图案和线条，半小时后，敌我双方的态势便可在这张详细的地图上一览无余。</p>
“如此布置，当真奇怪啊。”苏文仲疑惑地看着曹永浜，“敌军在季山留下了足足两个军的兵力，再加上交通线上各城镇的驻军，前沿如此宽阔的正面，就只剩下不足八万人了……”</p>
“从侦察所得情报看，共和军一到涌川附近，便贴着我军重炮射程挖掘战壕。”曹永浜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戴宇锋又想故伎重演，依靠土工掘进攻破我军防线？”</p>
“梓澳一战，我军乃是急于求战，而此番整日喊着北伐口号的却是对手，若是单看部署，好像攻守易势，敌军在防御我军一般。”苏文仲摇了摇头，在他从军30余年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排兵布阵。</p>
曹永浜苦笑：“该不会真如情报部门所言，对面党部与军部矛盾日益尖锐，竟至互不信任，最终不得不将轰轰烈烈的北伐变成了消极等待的筑垒防御？”</p>
“敌方内部如何我等尚且不知，不过从当下态势看，原先计划突然夺取季山断敌粮道与后路，之后配合主力聚歼敌军于森国，恐怕已难实现。”苏文仲声音低得近乎于窃窃私语，“更何况，那个特使的到来，临时改变了我军战略，森国方面我军力量已是大大削弱。”</p>
“确实如此，但战机稍纵即逝，遑论此一改变又不仅关系用兵？”曹永浜点头，“虽说我南部方面军兵力已由原计划的三个军缩减为两个，但也不可以此为由避战啊。”</p>
“依我看，不如早早收拢兵力，撤回森林边缘，趁敌猛攻正面之机，从侧翼突袭，如此既稳妥，又可起到更大的作用，岂不妙哉？”苏文仲说道。</p>
“若对手是长于列阵而不善对垒的普军，将军此策堪称高明。”曹永浜摇头道，“可从目下共和军正面布局看，我军难有可乘之机。将军请看，对手已在防线之中修筑大量环形工事作为支撑，无论我军从任何一个方向发起攻击，敌军都可借助环形工事中的兵力与火炮进行驱赶，而且如此一来，我方费尽心机才隐蔽运动至此的数万兵力便暴露与敌军视野之内，失去突然性之后，本就居于劣势的我军很可能被敌军正面击破。”</p>
“戴宇锋韬略不如鞠安，但却以谨慎周到闻名，整个阵势虽说看起来头重脚轻，却是环环相扣，交通线沿途每个城镇都布有足够兵力，路上还有无数骑兵分队日夜巡逻，一旦我军从侧后突袭，共和军便能迅速集结兵力围而歼之。”苏文仲是行伍出身，本看不起戴宇锋这样从军校一路提拔成为大将的纸上谈兵者，但梓澳一战，即便未能亲临的苏文仲也不得不对后者将一群乌合之众调度得有条不紊而叹为观止。</p>
“再如原计划般占领季山已不可行，然我军也绝非无所作为。”曹永浜对着地图沉思片刻，便已打定主意，“将军请看这里……”</p>
当日夜晚，横贯森林北上的古帝国官道上，快马往来疾驰，救急文书随着雨点般的马蹄接连不断地飘入共和军指挥部之中。原来，交通线上的一座名叫庆山集的小镇突遭联盟围攻，防守当地的仅仅是共和军的一个步兵团。而据该团团长从远处的炮声判断，前来攻击的至少是联盟军一个整师的兵力。这名感到事关重大的陆军上校，一面命令自己所有传令兵分头前往指挥部所在地求援，一面修筑工事准备死守。</p>
出乎这位团长预料的是，原本只打算以自己和部下一千多人马的损失换来主力反包围歼敌所需时间的准备，竟在现实面前显得有些悲壮和过分：联盟军队几次毫无章法的冲锋，除了留下上百具尸体之外，根本没有哪怕一次突入己方阵地，甚至很多次掩体中的士兵都已能够看清对手的眼白和军帽上的凤凰徽记，却还是只能目送卡其色军服的身影仓惶撤退。此时，这支原本毫无胜算的孤军，竟成了将围攻者死死困在案板上的铁钉。</p>
就在庆山集久攻不下的时候，共和军以从南北两边各派出了一个师的兵力前来增援被围友军，并试图对围攻的联盟军进行反包围。然而，令共和军始料未及的是，南北两支共和军援兵，竟同时遭到了对手的伏击！</p>
一阵低沉的军号过后，上千名扎马骠骑兵从两翼冲出，他们挥舞着战刀，如同横扫而过的旋风，将猝不及防的共和军后卫杀得七零八落；在阵前开路的轻步兵和骑兵也未能幸免于难，胸甲骑兵一阵猛冲，便有大半人死于马蹄和战刀之下。头尾被同时斩断的共和军顿时方寸大乱，士兵们下意识地转向两侧树林之中，根本来不及看清敌人便胡乱地开火。然而跟着炮火压来的联盟军并没有给他们反抗的机会，一阵密集的手榴弹过后，哨声此起彼伏，卡其色军服的士兵端着刺刀，如同一把把利剑，将困在其中的无助灵魂即二连三地放倒。</p>
银色的铠甲在火把的映照下，使得林中冒出的胸甲骑兵显得如传说中满身光芒的天兵。在曹永浜的建议下，北路伏击军没有采用南路堵头截尾的战法，而是首先集中骑兵从中央突破，将对手行军队伍截成两段。由于选取的攻击位置是共和军炮兵所在，风卷残云之下，被袭者完全失去了火力掩护。更由于所选伏击地点左侧为一缓缓上升的土坡，右侧为茂密的森林，骑兵从树林杀出，将敌军拦腰一斩后再奔向土坡，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p>
从骑兵砍杀践踏的混乱中稍稍恢复的共和军发现，他们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攻上土坡，则居高临下的联盟骑兵可顺着土坡再次冲锋，与森林中不断涌出的步兵将自己彻底包围；如果突破堵住退路的步兵撤回，则会在两翼对手步骑炮兵的围攻下损失惨重。</p>
“共和万岁！”最终，被围者选择的突出重围，但出乎曹永浜意料的是，这支部队竟是不顾一切地向四面八方发起冲击，士兵们在党军旗帜的带领下，排出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怪异队形——他们以十名士兵为一组，排成一路纵队，每个人都紧紧跟随着自己前面的士兵。如此排布的优势在于，如果前面的士兵中弹，在他倒地之前，便可以用自己的血肉为后续的同袍挡住几发子弹甚至是炮弹，这就减少了全队的伤亡，但代价便是，越在前排的士兵，越有可能被对手的火网撕得粉碎。</p>
“来不及拉长阵线了，将军，请即刻命令全军发起冲锋！”曹永浜吼道，深谙战术的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种阵型的缺陷：正面突破威力强大，但由于队伍过长，一旦遭遇肉搏战则无法顺利展开。</p>
苏文仲会意，立马传令发起反冲击，由于本就占有数量优势，孤注一掷的对手很快被人浪所吞没……</p>
东方晨曦渐渐染红了暗淡的天空，枪炮与喊杀声也渐渐止息，无数蓝灰色军服的尸体在古老的道路上杂乱地陈列着，这血腥而惨烈的图像，仿佛远古时代恐怖的活祭场面一般，清楚无误地向共和军昭示，一个幽灵，一个无影无形的幽灵，正在茫茫林海中游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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