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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二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休止符
- “不好！他们在抄近路！”一名骑士惊叫。同伴们见势不妙，纷纷借助快马脱离与共和军的纠缠，向着旅社飞奔而去。此时再堵截敌人已毫无意义，毕竟对手已不需要通过南街口进入最终的目的地，而丢失西江旅社的后果，却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p>
幸好，此时曹永浜也已带着本队龙骑兵赶到了中心广场。这位参谋出身的将领没有浪费扎马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时间，他一方面命令龙骑兵下马，立刻进入旅社清除占据其中的共和军；一方面命令伴随的骑兵火炮迅速在预定位置展开，利用火力封锁敌军前进的道路。</p>
旅社的布置与类似建筑并无区别，除面对中心广场的正门外，东西南北及正方形的四角都有可供两人并排出入的木质防火门。由于共和军穿过被炸开后墙的民居，从紧锁的东门进入，因而比从正门进入的联盟军稍费了些周章。店中住客与员工早在开战前便被联盟疏散，空荡的走廊内，华丽的窗帘与吊灯在周围炮火的震颤下无助地摇摆；破碎的玻璃和仓促撤离而未及关闭的房门，让本就空无一人的庞大建筑显得更加地虚无和孤单。</p>
随着脚步声越发接近，双方士兵的神经都随着上好子弹的枪膛而拉到了极致。转过一个拐角，便能看到长长的回廊尽头那模糊的人影。军服泾渭分明，各为其主的士兵们，如同旷野之上列阵对射一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容不迫地向对手靠近。</p>
300米，200米，100米，通往二楼的楼梯越来越接近，由于距离的关系，没人敢于冒险开火。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着，盘算着，观察着，希望寻找到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克敌制胜的诀窍与妙计。</p>
两队人马几乎在同一时刻钻入身旁空无一人的房间，回廊不是野外，唯一可以依托的便是这些如鼠洞一般突兀于平整如纸的墙面上的客房。不时有人影从们中侧出，举起手中的枪支向对手胡乱开火。硝烟弥漫，木片与石屑四处飞溅，祖皓的部下不断被打倒在地，而他们所换来的，不过是对手轻微的伤亡。</p>
联盟龙骑兵之所以占据上风，与其使用的枪支关系密切。为便于乘骑时携带，联盟使用的是短管小口径的卡宾枪，这种武器虽说射程较近，精度与威力都不如普通步枪，缺乏刺刀更是导致下马无法结阵，但却极为方便骑士在马上射击。在回廊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举枪和躲避更是灵活。反观祖皓部下骑兵，为实现战场快速机动而后占据要点结阵防御，他们所备枪支均为步兵所用形制。这些步枪加上刺刀接近两米的长度，使其在障碍较多的环境下操作极为不便。</p>
“快！扔手榴弹！掩护后撤！”祖皓见对手越聚越多，不得不放弃这一路。</p>
数枚手榴弹划着弧线从房间向回廊甩出，激烈的爆炸带来凶猛的气浪和漫天的碎屑，几名来不及躲避的联盟士兵瞬间被炸出数米远。烟尘散去之后，原本笨拙还击的共和军也已不见了踪影。</p>
就在联盟军准备乘胜占据楼梯登上二层时，朝向旅社中心花园的窗户玻璃突然接二连三地碎裂，仍在回廊或房间中的士兵纷纷下意识地蹲下或趴下躲避。西江旅社不是普通人家宅院，中心花园草坪长宽均有数百公尺，几个防火门也不是只有回廊可通。因此在东侧民居墙壁被共和军炸开后，大队龙骑兵便下马通过外围草地进入了联盟尚无法控制的东南和正南两门，从这里还可直接到达中心花园，其中相对宽阔的空间给结阵放枪提供了便利。加之已经占据的南侧，枪支较长较准的共和军一时间将联盟骑兵压得难以抬头。</p>
“不要限于旅社一隅，可以从周围民居顶上攻入。”曹永浜见伴随先遣队的步兵已经赶来，立马吩咐道，“多用手榴弹，迫击炮和掷弹筒，必要时在房屋间搭梯！”</p>
于是乎，当时战史上极为怪异的情形便在涌川上演：源源不断赶来的联盟士兵并没有如江河流入溪水支渠一般汹涌奔前，而是化整为零进入沿街民居之中，在掷弹筒、迫击炮甚至手榴弹的掩护下逐屋逐户地前进。共和军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蓝灰色与卡其色渐渐野草般爬满了涌川的大小楼房，硝烟与炮火将小镇未曾遭到蹂躏的部分彻彻底底地涤荡与侵袭。双方犬牙交错，士兵们冷不防走出密闭的空间都极有可能遭遇对手，没有结阵，再无人考虑操典，所有人几乎都凭着求生的本能扑向对手，用枪托、短刀、铁铲甚至拳脚死命击杀对手。双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杂陈于这个小小河边城镇的各个角落，战死者或是死抱成一团，或是紧紧握住夺去自己生命的各类凶器，再没有泾渭分明的对阵，再没有绅士决斗般的彬彬有礼，交战双方用尽了一切手段，在一切可能的场所展开着无穷无尽的杀戮。</p>
“我方援军渐渐赶到，敌军兵力有限，正面压力确已大减，只是涌川镇内仍在胶着。”汇总战况的参谋向正在讨论战情的苏文仲与安恭如等人报告道。</p>
“涌川在与普国交战后几经改建，原本唯一的过河铁桥已变成三座砖石结构的大桥，短时间内想要控制和炸毁恐怕不易。”安恭如言语间，眼神忽然有些阴晴不定，“或许，我军应当趁敌军安氏炮弹药消耗殆尽，集中全部炮火，将涌川镇彻底摧毁，如此一来，地形开阔，更便于我方优势骑兵及炮兵阻敌……”</p>
“不可！我联盟在北方本就根基不稳，再如此炮轰城镇，恐在民众心中结下仇恨啊！”苏文仲厉声制止了安恭如。</p>
“将军！所谓爱民者扰，若为了几间空无一人的破屋而置我数十万大军于危难，将军便是历史罪人！”安恭如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p>
“再给曹将军一点时间吧……”苏文仲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面对这个冷酷但又难以辩驳的建议，即便长于谋略的自己也感到难以应对。毕竟，目前为止，除了安恭如的策略，联盟再也没有更为妥当的方法阻止共和军越发疯狂的攻势，而无法阻挡带来的损失，绝不是保全一个小小涌川所能够弥补的。</p>
就在众人无法达成一致，议论纷纷之时，一骑快马踏着青青绿草急急奔来，马上的参谋甚至来不及跳下，便匆匆敬礼，将手中信件递给苏文仲后，又电光火石般奔向下一个地点。</p>
“什么事情，冒冒失失！还嫌不够乱么！”传信参谋的失礼成了压倒苏文仲内心克制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知道身为主将如市井小民般骂骂咧咧有失身份，但也忍不住低吼道。</p>
然而，略扫过一遍信件内容的苏文仲却是呆若木鸡，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躁和恼怒。他漠然地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众将围拢过来。结果，便可之后，这种呆滞和无助便如瘟疫般传染到了哪怕最为足智多谋的安恭如身上……</p>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半晌，苏文仲才呢喃般说道。</p>
且说祖皓带兵和曹永浜为争夺涌川，已是厮杀半日有余。双方兵力战力相近，联盟骑兵、炮兵占据上风；而共和军则战意高昂，加之主力距离较近，一有损失，很快便有援军赶到。为了这个方圆不足十里的星点小镇，数千条生命已在其中化作尘土和灰烬。火炮、手榴弹和炸药带来的烈焰与气浪，已经彻彻底底地摧毁了人性和良知，所有人都在不顾一切的厮杀着。但是，作为指挥者，作为那个计划的一个棋子，年仅25岁的祖皓不愿意自己部下更为年轻的生命在这样一座高速旋转的磨盘中变成齑粉。他必须为了自己，也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争取到最小的损失，最好的结果。</p>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跨越重重阻隔，冒着随时可能令自己支离破碎的火网在本不宽阔的街道上骑行。与一般信使或参谋不同，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标志，除了那套去掉领章和身份牌，仅有军帽上冉冉升起的半边金色旭日的蓝灰色军服能够表明起阵营归属外，再无其他方式可以告知旁人他的更多情况。虽说共和国建立不足一年，不说军资装备，就是制服军靴也不能如联盟般整齐划一，很多士兵仅领到一顶军帽用以识别；然而，却没有如那名骑士般配齐服装而去掉标识的情况发生。不过，战场之上，双方犬牙交错，为了一个街口、一栋半倒塌的楼房争个不可开交，自然无人去细细思考这名突如其来者的身份。</p>
那名骑士似乎也并不在意战斗的进展，只是自顾自地驱驰着马匹，灵活地穿过混战双方，他来到一个炮兵阵地前，在已经被炮火和尘土洗得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祖皓身边跳下。面对着后者怪异却仍坚定的眼光，骑士默默从袖中伸出一块三寸见方的铜牌，凑过耳边低语几句后，又踩上马镫从容而去。</p>
“传令全军，停止攻击，立刻交替掩护，全线后撤。”祖皓古铜色的脸上，绷紧的肌肉稍稍一松，喘了口气便对身边参谋下令道。</p>
在敌对双方的诧异和不解之中，这场规模不大却惨烈得超乎想象的争夺战，就这样稀奇古怪地划上了句号。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又回归了往日的宁静。苏文仲和带着援军赶到的龙佐稍作商议，认为共和军连日鏖战，兵力弹药消耗严重不说，军士也早已疲惫不堪，加上联盟10万生力军的到来，完全可以替换原本损失惨重的守军。正因如此，炮火昼夜不歇的战场出现了难得的宁静，随着夜色的加深，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终于进入了酣畅的安眠之中……</p>
天刚过拂晓，远近村庄中残存人家的公鸡便迫不及待地鸣叫起来，揉着微微泛红的双眼，守夜的联盟士兵惊奇地发现，对面阵地上竟已空无一人！带着不解和恐慌，醒着的人开始向后狂奔，一路呼喊着叫醒了昏睡的同袍。消息很快传到了指挥部将军们耳中，虽说感觉不可思议，但为求稳妥，苏文仲仍旧命令麾下轻骑轻步组成若干小队，前往共和军阵地中一探究竟。两个小时焦急地等待过后，斥候纷纷无功而返，对面十数万人马，连同辎重火炮，竟然都在一夜之间全数撤离！</p>
“也是，眼前这十几万人马不过是分散我军注意力的疑兵，”共和军阵地的情况并不令曹永浜感到吃惊，“兵圣克公虽认为决战当倾举国之力，然胜负却绝不拘泥于主力所在，只怪我等大意，未能事先察觉啊。”</p>
“这鞠安不愧是不出世的名将，”身为从军多年的老将，龙佐对这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对手大感惊讶，“不为人关注的力量往往最为危险，今日我等可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p>
自然，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铺开阵势，架好火炮准备将年久失修的季山要塞夷为平地的巴图维不得不令麾下17万军队偃旗息鼓。毕竟共和军北伐主力迅速后撤，此时即使拿下季山，也已经毫无意义。即便联盟几路人马赶得上将前者合围，也必须面对联盟西部门户洞开的事实。一旦共和党人在潞国站稳脚跟，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再接再厉，策动民心本就倾向宪政，又与联盟存在嫌隙的照国。而照国的变色，实际上意味着联盟的土崩瓦解。因此，立刻收缩兵力准备应付可能的变故，就成了最为明智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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