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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十一章 例行公事
- “殿下莫怪，老妻最近缝补浆洗的活接了不少，若不是辛某再三阻拦，恐怕这书房也要成了她堆放衣物之处咯。”辛苛略带自嘲对敏宁说道。</p>
“我多做些，给你补贴家用，这还有啥可抱怨的？”辛夫人迅速接过话来，“你先与殿下谈事，我出去一趟，送衣收衣，你们若是谈得晚，就等我回来做饭，来得及！”</p>
“真的是有劳夫人了！”敏宁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家，对于辛苛夫妇，她已经由最早的敬重和求知，渐渐变成了自然而然的熟悉和亲近，有些时候，商议时间过长，她便会留下吃饭，甚至会帮着辛夫人整理那每日都堆积如山的衣物，或许，这狭窄的陋室比起植物园或是骏崖的宫殿，都显得如此陈旧和破落，但那种自力更生，其乐融融的感觉，却是自小生活在等级森严、亲情淡漠的宫廷里的公主所未曾体会过的。</p>
“夫人真的应该租间店铺开个洗衣店，”敏宁笑道，“这周围都是国府安置的伤残军人，吃穿用度自是不愁，就是行动不便又缺乏照顾，夫人帮着浆洗缝补，不但是为先生分忧，也是在为国府分忧嘛！”</p>
“殿下之才，果然称得上治世之能臣。”辛苛放下书本，看着敏宁有些疲倦的眼睛说道，“只可惜生在乱世，若做不得一代枭雄，恐非殿下与东夏之幸事啊。”</p>
“敏宁此来，正是为求解此疑惑啊！”公主叹了口气，神色中略有些沮丧，“实不相瞒，全代会召开在即，我对结果却难以乐观。如果不出意外，财力强大的商团和人脉深厚的文官定会平分秋色，毕竟党的领导层并非内阁般由君主任命，而是逐级选举，因此他们很可能通过选举，把崔、江这样缺乏人脉者排除出局。”</p>
“军队当下状况，殿下以为如何。”辛苛虽独处陋室，对当下朝局却仍了如指掌，“无论太平盛世还是大争之世，牢牢掌握兵权方才拥有掌握大局之能。”</p>
“此事我尚且明白，何况他人？”敏宁摇摇头，“商团和文官想要染指军权，早已是路人皆知。近日，舆论借共和党人夺取潞国，不断质疑联盟军制，军事改革呼声日渐高涨。若再不有所作为，军权真有可能被人以改革之名夺去啊！”</p>
“殿下可知军中普国帮？”辛苛听罢，脸上依旧如考验学生的教师般平静。</p>
“怎会不知？”敏宁口气中带着厌恶，“一群毫无忠义的降将，有奶便是娘，最近听说他们和商团走得颇近，虽说不在高位，却也聚集了诸多才俊，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完全有能力推出整套班底夺取权力。”</p>
“从这些人推举闻熹为领袖就可看出，他们不过和当年围拢在廉菲身边一样，只是一群毫无主见的娃娃兵！”辛苛满是不屑地说道。</p>
“先生可有办法解决？”敏宁立马来了精神。</p>
“谋得全局，这疥癣之疾必然迎刃而解。”辛苛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p>
次日一早，玫瑰厅便发出消息，称唐敏宁以皇储兼摄政的身份将代表帝国正统朝廷，出席在登曲举行的帝国与森国首脑双边会晤。这是一个各路观察家大跌眼镜的行程，因为众所周知，森国公敖古，先正在兰国宫廷中卧床不起，其弟摄政敖方原是其兄安放在国内的傀儡，而今虽名义上贵为首脑，却也只是摆设。森国行政大权，掌握在以祁励为首的顾问团手上，且后者基本上不会陪同参加这类仪式性活动。因此，敏宁选择在这决定各派权力分配的关键时刻离开龙丘去做一件意义不大的事情，着实令官场中人不得其解。</p>
“持枪！立定！向右，看！”禁卫军仪仗队队长英武雄壮的呼号，令在场所有宾客都为之赞叹。144名身着陆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制服的禁军士兵组成三个方队，依次在礼宾道旁列阵。这支全部由军中外形与战技俱佳者组成的精锐，是唐敏宁向被共和国迫害致死的老禁卫军致敬的产物。虽然为了防止旧时代禁军干政或父皇时期外界对这种君主私人武装的忌惮，新组建的禁卫军仅有一营不足300人的规模，但象征性地重建，既可以作为国家元首礼仪的必须，也能够激发前朝旧人的自豪与士气，自然也就起到了它独特的作用。</p>
作为其中不大情愿的一员，跟随着满面春风的公主检阅仪仗队的森国摄政敖方，却也被新禁卫军整齐庄重的军容所震撼。身为公族，各国的禁军仪仗，甚至精锐掷弹兵，敖方再也熟悉不过，但眼前这支整齐得绳墨在侧都沾不到丝毫的队伍，恐怕世间再难找到第二支。</p>
接下来的分列式中，望着如直尺和方砖般整齐通过观礼台的禁军士兵，敖方心中的疑惑变得更为深重：唐敏宁这样几乎从不离开龙丘的联盟领袖，怎么会突然猥自枉屈，专程跑来龙丘陪自己玩这种根本没有实质性内容的邦交游戏？</p>
仪式结束后，按照常规，帝国和森国的官员将在会议厅中进行会谈。然而，无论是唐敏宁还是敖方，所带来的随从多是文化委员长、教育副委员长、统一党对外联络办主任或是公室侍从长一类与国政关系不大的官员，因此例行公事的会谈更显得无趣而短暂。</p>
“会议结束，请殿下随本侯到侧厅休息闲话。”敖方的能力与手腕自比不得其兄敖古，但也不失精明老练，从接到敏宁来访的消息起，他就打定主意，公主突然前来，绝不是心血来潮，必定是有要紧而又极为机密之事，要借邦交这种寻常不过的事情作为掩护。因此，他一直耐着性子陪敏宁玩着那隆重而又复杂的礼宾游戏，直到一个合适而又不引人关注的实际到来……</p>
“你们退下，殿下旅途劳顿，有些疲惫，这里有我倒茶即可。”敖方屏退了侍从。</p>
敏宁会意，也令身边侍卫关门离去，她看着这个略有些肥胖的中年贵族，端详着他好奇而又忐忑的神色，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森国摄政闲话。</p>
“敖伯伯的病，最近可有好转？”不知不觉，敏宁的话题突然转到了敖古身上。</p>
“谢殿下挂心，这两天兰国方面有公文书信，兄长他旦日内应当性命无虞，只不过……”敖古对这个问题，竟有些不知所措。</p>
“哦，兰国政事纷繁，希望敖伯伯可不要操劳过度啊。”敏宁面带关切的说道，“家国大事，你们作为至亲，也理应多多分担。”</p>
“唉，谁说大家少忧愁啊！”敖方忧虑地说道，“前几日，侄儿敖翼捎来书信，称兰国人属意明苑大公伊尔戈在兄长之后继承王位，现在已是彻底将兄长一家冷落，任其自生自灭啊！侄儿和嫂嫂二人，在兰国孤苦无依，因此在信中也托我这个做叔父的问问殿下，可否在将来必要之时，接他母子二人落叶归根？”</p>
“虎父犬子！这如何了得！”敏宁突然愤愤道，“想敖伯伯当年面对普军兵临城下，仍就只身前来骏崖求援，这个敖翼，如今其父王尚在，兰国法度又不是不许他继位，名正言顺，有何理由退缩？”</p>
“殿下！我敖家多灾多难，敖翼又是兄长唯一的骨血，谁都知道，鲁尼亚毛子可怕，这明苑二毛子更可恨，要是这伊尔戈真的成了新王，我森国公室岂不遭遇灭顶之灾？”敖古见状，更是带着哭腔哀求，“若是殿下能保侄儿和嫂嫂平安回归，待其继位成为森国公，定然不忘殿下救命之恩啊！”</p>
“什么话！”敏宁毕竟身高体壮，一锤桌子，竟震得茶杯如寒风中的孤儿般颤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面对命运与责任，竟不知破釜沉舟，还留恋家乡的平稳安逸！你回信告诉敖翼，叫他速速断绝此等消极逃避的幻想，好生留在兰国照顾父母，待到那时，他放手去争王位就是！若实在能力不济，自然会有人出手相助！”</p>
“敖方多谢殿下鼓励点拨，只是如今兰国上下都早已抛弃敖家，与其在东边做个孤家寡人，还真不如回到故土继承爵位吧？”敖方听得出，敏宁拒绝帮助敖古妻子回国，一方面可能担心其牵扯森国人心，另一方面，也希望利用敖翼作为傀儡，将自己的势力悄悄渗入到兰国这个时刻如榻边猛虎的危险邻居之中。</p>
“我说的破釜沉舟，就是要彻底忘掉这些安逸和保障！”敏宁厉声说道，“森国公之位，我看还是由你来接替最好，什么时候敖翼真正成为顶天立地的王者，什么时候你再将爵位交还给他都不迟！”</p>
“殿下……这……”敖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雷电从头顶直劈而下，他感觉全身上下再也止不住颤抖，“本侯只想继续安心作为摄政，这国公之位……”</p>
“当今天下，没有比你敖方更合适的人选。”敏宁理了理头发，又再度坐回沙发之上，“再说了，全代会召开在即，一旦党内领导层稳固，各地也将召开各自的国民会议，进而准备召开联盟国民代表大会，到那时，各级官府首脑将不再任命，而是由议会表决通过。你可以认为，所谓表决不过是个形式，但摄政大人你就敢保证，票选国相，你能顺利当选？”</p>
“民主表决，只能尽力争取，但世事难料。”敖古自然明白敏宁话中的锋芒，“国公世袭罔替，自然要比国相更易确定。我若不参选，祁大人再无对手，只是，如此一来，本侯恐国内某些守旧贵族会为难于他。”</p>
“摄政大人多虑了。”敏宁摆了摆手，爽朗地一笑，“依照法度，只有森国国民，方才有资格登记参选，这祁励连森国人都不是，又谈何成为国相呢？”</p>
“这么说来，殿下对森国国相人选，那是另有安排？”敖方问道。</p>
“怎能说安排呢？自由选举，任何人无权干涉。”敏宁笑道，“只不过，要妄加预测的话，我以为姚择栖要是参选，胜选的可能性极高。”</p>
“哦，姚大人，殿下慧眼。”敖方眼睛一亮，他知道，这是公主对自己接受条件开出的价码：姚择栖敖古在国时就是森国财政大臣，长期打理国内财政使得这位官僚得到了“公正”、“有度”的评价，官声极佳。依照官场规律，善管钱者能治国，此人担任国相，可以说是既深孚众望，又得心应手。</p>
“那祁大人呢？”对于突如其来的好处，敖古虽有些喜出望外，但多年的官场经历和精明的性格使得他必须全面了解这桩交易的方方面面。</p>
“作为统一党的要员，祁励还是要多多做好本职，毕竟党要管党，这是最为重要的行事原则嘛！”敏宁答道。</p>
“既如此，本侯就静候佳音吧。”祁励喝着茶，厚实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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