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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十七章 劝退与劝进
- 遥远东方，巨龙守望；煌煌天朝，吾国吾邦；所爱所系，亲人家乡。</p>
白雪飞扬，炮声火光；强盛兴亡，谁人能忘？但求巨龙，佑我安康。</p>
浩浩茵河，源远流长；养育万物，生民所仰；百舸争流，千帆远航。</p>
歌曲未至中段，只见听众们纷纷站起身来，转向歌者后面的人群中，他们似乎被更为精彩的节目吸引，正在朝着那黑压压一片中望不见的神秘来宾鼓掌喝彩。歌者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乐器，他踮起脚尖，卯足了劲抬头张望。然而，除了如春雷般由远及近的掌声，却极少见到那位不速之客的真实容貌。</p>
“士子们！同学们！我是杨子钊！”待警卫稍稍拦住躁动的人群，国相举着扩音筒高喊，“首先，本相在此，代表国府，代表我个人，向诸位表达最为诚挚的歉意，我们来晚了！”</p>
掌声如同暴雨，经久不息地击打着广场。在经历了徐昭的傲慢，联盟的冷漠和共和国的迟钝后，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暖流的降临，这是上层松动的预兆，这是妥协的信号。那一刻，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坚信，自己的抗争，必将使照国的宪政之树上，结出累累硕果。</p>
“诸位！请安静！”杨子钊不得不竭力高喊，他示意周围的人安静，“你们的所思所言，所作所为，老夫相信，都是出自对这个国家发自内心的热爱！你们希望国家独立富强，政治开明自由，民众安居乐业；你们希望打击腐败，扫除弊政。国府在这一点上，与你们心意一致！”</p>
“但是，你们也要看到！国家的将来，还是需要秩序、和平与安定！”鼓舞之后，国相顺利转入了他此行所要谈及的话题，“如果你们这样长期地聚集在此，与国府对峙，堵塞道路，那么除了虚耗乌林甚至全国的军力与精力，陷一国之都于瘫痪之外，恐怕起不到多少诸位期待的变化。今日，诸位的目的已经达到，诸位的诉求，已为国府、东夏甚至全世界所知，那为何又要拘泥于形式，在此白白内耗呢？”</p>
“徐昭一天不下台，国府一天不答应普选，我等一天不离开！”人群中有人高喊道。</p>
“诸位有任何想法，任何策略，还请依照法度逐级传达，对于这些想法，国府绝不推诿掩盖。”杨子钊沙哑地回应道，“但是，还是请诸位早些回到自己的府邸、学校或是学馆中去。政改涉及国体，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诸位信得过本相，就请尽快散去，本相保证，不久的将来，一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p>
“不要相信徐昭他们，他们是联盟的走狗！”“再不实施宪政，我国必然亡于皇党之手！”“杨大人，我们选你做普来及丹（总统），你莫要推辞！”士子们似乎没有被杨子钊苦口婆心的劝说所打动，反而更为热烈地回应道。</p>
“诸位，这些东西可以容后再议！”杨子钊看自己的话并未达到预期效果，心中有些急切，“如今我照国正处在危急关头，随时可能遭遇刀兵战火的劫难。若是我们不能恢复秩序，团结一心，很难保证别有用心者不会趁火打劫，我们的国家，也就难以避免生灵涂炭的惨剧啊！”</p>
“国相大人别怕，有我等众志成城，任何人都不敢与我们兵戎相见。”一名学生领袖高喊，“唐铭铮这等暴君，面对紫苑民众，都只能束手就擒，他的女儿未及弱冠，又怎敢轻举妄动？”</p>
“对！别怕，共和国靠一个汉国学生军就能把皇党打得落花流水，我们有这么多心向宪政的士子学生，定然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另一名士子附和道。</p>
唉，他们哪里知道，共和国战胜联盟，那只是一次侥幸！杨子钊满面愁容，心中不住摇头道。那时的皇党，群龙无首；如今却有了唐敏宁这根主心骨，实力怎可能同日而语！这些学生士子就算不知道遥远南方的战况，也该记得一年多前的天下围攻吧？潞岐照三国主力，被联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丧师失地不说，还被迫签订城下之盟，处处受制于人。正规军尚且如此，这些没离开过书斋的读书人，又成得了什么战力！</p>
“诸位听我说，”虽说心中极其失望，杨子钊仍耐着性子劝道，“兵者，凶器也。我照国经历过一次惨败，如今尚需要休养生息，万万经不得一点战火兵灾啊！”</p>
“那有什么，我们书不读了，我们投笔从戎，先打败皇党，再回来建设宪政国家！”一名学生的豪言壮语引得众人纷纷鼓掌赞许。</p>
“年轻人！说得容易，你知道战争的可怕吗？”杨子钊焦急地喊道，“一旦战端开启，就会吞噬人世间一切美好和可贵的东西，留下的只有废墟、死亡、分离和眼泪，我们既然能够用更为平和舒缓的方式改变，又为何非要拿起刀枪呢？”</p>
“我们渴望和平，但我们绝不畏惧战争！”一名学者打扮的中年人说道，“任何强加在我们头上的枷锁，都只能用锋利的战刀去砍碎！”</p>
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他们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着，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胜利的希望。仿佛只要明天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广场上的人们振臂一呼，徐昭、联盟军和唐敏宁都会不战自溃，胜利的曙光，必将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至于苦苦劝说的杨子钊，再也没有人理会他，再也没有人愿去关注这位国相任何的道理与顾虑。因为，对于这些敢于在狂风暴雨中飞翔的海燕来说，他不过是一只害怕失去悬崖上并不稳固的安乐窝的那只海鸥，除了用翅膀死死挡住眼睛，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对于这样的人，命运女神再也不会青睐于他，时代也将不再属于他。唯有那些勇敢面对眼前的挑战，愿意奋不顾身地为信仰和理想拼搏的海燕，才有资格戴上象征胜利的桂冠。</p>
“虽说无用，但老夫仍旧希望诸位悬崖勒马，不要再做亲痛仇快的事情了！政治是无情的，战争更是残酷的，今天老夫话已说尽，只能祈求天佑我国，诸位还是好自为之吧，但愿老夫今后仍有机会与各位坐而论道吧……”带着无限的遗憾和难过，杨子钊黯然地离开了广场，在他的身后，学生和士子们新一轮的歌舞和狂欢，正在徐徐拉开帷幕……</p>
杨子钊回到相府，已是夜近二更，几日来，原本习惯早睡的他一想到当前这无法调和的乱局，便又无心睡眠。然而今夜，劝说无效的他终于累了，或者，与其说是疲惫，不如可以当做一种逃避更为恰当。自接替岳振邦以来，杨子钊就从那个勤恳低调的上大夫变成了疲于奔命的杂技家。出身照国贵族，又是官府中人的他，必须与其他大官小吏一样，循着权力场那纤细而摇摆的钢丝小心前行；作为照国国相，在这个士子高于一切的国度，他又必须如同耍弄平衡杆一般，让贵族、士子这力量的两端实现均衡平稳。</p>
只不过，当权力的欲望被野心和狂热所点燃，本就相互排斥的双方，好比两道相向而来的巨浪，必然要越过那道由自己苦心修建的防波堤，在猛烈的碰撞中碎裂成无数的泡沫和水花。没有人敢于预言胜负，毁灭更是从未被提及。但是，杨子钊清楚，最终无论结果如何，照国这五千里由十余代君主苦心经营而得来富庶和繁华，都将成为观潮者囊中最好的收藏。</p>
“吩咐下去，一旦有事，不管多晚，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老夫。”杨子钊对管家吩咐妥当，便自顾自地重重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床上。</p>
灯烛尽灭，相府终于回归了宁静。钟鼓竹更刚刚敲过两三个来回，就在国相梦里依稀的叫喊声和口号声渐渐淡去的时候，沉重的木门被人敲得咚咚作响，卧室外面响起了一阵阵低沉沙哑的呼唤。</p>
“进来吧，何事？”杨子钊听得出，那是忠实的管家有事禀报。国相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眼。深夜短暂的平静终被打破，这种烦恼的再次上门，很可能说明自己心中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总归还是发生了。</p>
“老爷，宫中来人，请您速去乌林宫，有要事商议。”管家知道事关重大，没等杨子钊起身便已开口。</p>
“好，我知道了。”此刻，国相的心理反倒是无缘无故地平静如水，“吩咐备车，告知府里上下，没有老夫首肯，任何人不得擅动！”</p>
“老爷，这是……”管家心中突然一阵紧张，他侍奉杨子钊多年，从未见过自己的主人做过如此吩咐和安排。</p>
“休要多问，老夫也不知道！待我回来，自会水落石出！”杨子钊边在夫人的帮助下穿衣服边下令道，语气却是极为罕见的坚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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