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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二十七章 猫鼠游戏
- 梁广遥望的方向，正是环抱芦东省的无冬山脉与内江平原之交界，那里有一个不大的镇子，名曰紫牛镇，相传每年六月初六，也就是端午节之后的一天，紫微星和斗牛星都会在小镇上空相遇，加之这里是帝国古道的重要关口，故而得名。</p>
无雨的夏夜，天空清静明朗，紫微星拖着优雅的长裙远行而去，和斗牛星分道扬镳已有月余。静谧的小镇在郁郁葱葱的高山环抱下已经酣然入眠，空气中除了丝丝凉风，只有山间那时隐时现的鸟鸣猿啼，仍让夤夜未眠者真切体会到往日诗人所吟“苍山猿啼，恍然间，舟已至，烈日中天。”的传世名句。</p>
黑暗中，树林里鱼贯而过的人影依稀可辨。由于树木遮住了月光，又无法点燃火把照亮方向，所有人都如同盲人行路般依靠声响及前人的轮廓辨识方向。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这支队伍顺利到达预定的位置。悄无声息间，数千名士兵站在了一片相对平缓的高坡边上，望着下方早已漆黑一片的紫牛镇和其中几点昏昏欲睡的灯火，他们小心地清点着人数，检查着装备。</p>
“准备出击！”眯着眼睛，好容易通过月光看清怀表上指针的祖皓轻声对身边的参谋下令道，“但见红光响炮，各团便按指定路径发起冲锋！”</p>
参谋们领命，便星散开来前去传令。早已准备妥当的各团，都不约而同地匍匐着身子，却又使劲伸着脖子仰望星空。他们所为的，并非这奇幻美妙的银河星图，而是那燃烧着炽烈的火焰，发出震天巨响而又转瞬即逝的进攻指令。</p>
然而，默默期待仅一个小时后，伏击的步兵们等来的却不是红色流星从天际划过，而是身旁观望不到的道路之上突如其来的一阵炮响。难道我军行迹暴露？亦或者身后的追兵从天而降？镇中接连不断的爆炸最终否定了所有人的猜测和怀疑，如同众神从天宫中撒下惩罚的火种一般，不大的镇子被炮弹堆成的火海覆盖，山上的共和军士兵可以清晰地看见，爆炸的火光，飞散的砖石，惊慌失措的敌军正如被风吹起的青萍那样四处飘散。虽不知所以，也不敢起身欢呼，众人心中还是升腾起一股敢打必胜的信心与志气。</p>
不过，炮火突袭并没有给驻防紫牛镇的永泰军98师带来太多麻烦。这是由于，为求隐蔽，祖皓只携带了少量轻型火炮，唐铭弈张罗购来的8门西洋24磅重炮则留在了芦安城中。参与袭击的炮兵为防永泰军还击，也没有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因此所射炮弹几乎没有实质性的破坏。</p>
即便如此，负责守卫的98师师长元辅峰仍然不敢怠慢。毕竟自己远离许卫平的主力，又守着共和军回救的必经之地。因此，这位永泰贵族军头早早命人驱散居民，挖好工事，时刻等待着共和军从大路的那头攻来。虽说对手选在深夜发起攻击，又是以炮袭开场，元辅峰心中却没有了往日的紧张和忐忑，他迅速穿好军装，命令部下照着在永泰保卫家园那般，从各自宿营地向阵地集结。</p>
然而，就在98师各营完成整队，按建制开往前沿时，那颗期盼已久的红色炮弹终于姗姗来迟。它拖着火红的弧线，闪着耀眼的光芒划过夜空，原本安详皎白的月光，迅速被这血腥恐怖的红光所覆盖。</p>
转瞬间，只听山中整齐地响起一阵急促而高亢的冲锋号，飞鸟惊起之处，喊杀声如泛滥的瑙河那滚滚浪涛一般，势不可挡地从镇北的陡坡上奔流而下。数千名共和军士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在上红下蓝的金色旭日旗帜带领下扑向不知所措的永泰军人。由于参战部队多是祖皓从辛德拉带回的老兵和精锐，极为擅长混战和乱斗，因此还不待对手转身列队，无数子弹便早已飞出枪膛，呼啸着刺破了他们的胸膛。共和军士兵也不停下装弹，径自端着刺刀发起了猛烈的冲击。半梦半醒，又没有受过联盟步兵那般严格的阵型训练的永泰士兵哪里顶得住如此可怕的攻击，刚一接战，前排十有六七便被刺倒在地。后排士兵匆忙补上，却惊恐地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早就钻到了自己的背后，前后夹击之下，本就不擅长白刃格斗的永泰人只得四散逃窜。</p>
这便是祖皓所用的计中计。先在夜里趁敌军熟睡，一阵炮击引诱其涌向正面，暴露侧翼；而后又根据永泰人擅长防守，不善近战的特点，集中步兵攻其侧翼，以刺刀冲锋杀散猬集一团的对手。</p>
面对溃不成军的部下，元辅峰只得在亲兵的掩护之下退到镇中。他一面收散残兵，一面命各部以连排为单位，进入已经预先改造的民居之中。这便是永泰人的第二道防线，他们利用镇中复杂的道路和错落有致的民居，布置了无数难以攻破甚至察觉的火力点，这些火力点多以砖块、木板、沙包等填充门窗，而后在顶楼各屋间假设木板。若是敌军来袭，守卫者便可以利用这些工事节节抵抗，且任何一点都可以通过木板到达，增援极为方便。即便一屋有失，守军也可撤去木板使其成为孤岛。</p>
“本将倒要看看，这山龟掉进水里，还能爬起来不能！”祖皓见溃散的敌军纷纷逃入元辅峰设计的街垒之中，摇了摇头说道，“命令9连，开闸放水！”</p>
毫无预兆之下，随着一阵地动，滚滚波涛夹杂着泡沫，从瑙河一侧向镇中涌来。紫牛镇不在河边，为取水方便，当地人劈开石山，修建了一条直通瑙河的人工水渠。由于流急量大，为保城镇安全，人们又在河边修筑堤防并建造水闸进行控制。祖皓在攻入镇中后，立马根据向导绘制的地形图找到并占领了水闸，若是永泰人凭借镇中房屋顽抗，他便命部队退回高处，开闸放水将其逼出。</p>
果不其然，见奔流而来的瑙河水很快没过了一膝之高，深恐陷于泽国的元辅峰赶忙命令部下趁共和军退至高处的时机向潭渊方向突围。残余兵马接到命令，迅速离开了各自的据点，不要命般躲着泛滥的河水沿道路奔逃。</p>
就在这时，低沉的号角声从溃兵身旁响起，循声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马队嘶鸣着向人群扑来。骑士们高举着战刀，胯下骏马奋力一跃，98师的残部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永泰人也早已忘记了面对骑兵应结成方阵防御这一步兵操典中耳熟能详的规矩，更没有和骑士混战厮杀的勇气，精神崩溃的他们只顾得如遇见猛虎的羊群般死命奔逃，全然不顾同袍的生死和永泰义军的荣誉。</p>
“异域孤军，终是难逃一死……”看着早已不听号令的部下，元辅峰拖着上膛的手枪，却不知该朝谁发射，绝望之下，他将枪口对准自己，塞进了口中……</p>
枪声一响，其余士兵也都失去了斗志和希望，他们停止了逃亡，丢下武器呆立在原地，之后便高举双手示意投降。共和军骑兵见状，也停止了砍杀，他们将降兵围拢到一起，收好散落一地的武器与装具，静静等待着主力的到来。</p>
金鸡报晓，一轮血红的旭日又一次如约在东方升起，走过残垣断壁，踏着尚未退尽的河水，祖皓凝视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他知道，正如今天这比往日更为鲜艳的红日所预兆的那样，接下来的挑战，将变得更为血腥和残酷。</p>
98师遭遇共和军全歼的消息很快被围攻潭渊的永泰军知晓，许卫平也因此陷入了犹疑之中，他不知是该优先破城还是掉头打援。若是前者，连日来集中兵力火力也能撼动高墙分毫的己方，无法判断守城的共和军究竟后劲几何；如果打援，或许两万多兵力能够一举歼灭仅有万人的对手，但在家门口作战的祖皓也很可能掉头躲入芦东的群山之中，而自己这一来一回耽误时日，非但拿不下芦东，反倒可能给了对手从容布置合围的机会。</p>
“梁广啊，你来说说看，我们现在是先消灭祖皓，还是先攻下潭渊比较合适啊？”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之下，永泰军总帅只得命人请来梁广，“你是我们方面军的顾问，这种时候，一定要多多发挥谋略和才智嘛！”</p>
“大帅想听，末将自然不敢怠慢。”出人意料的是，这位身形肥胖的老将根本没有提起本就是许卫平自行其是，舍弃原本堵截共和军于芦东山区的计划，转头攻打潭渊这一旧账，“末将以为，叛党利在拖延，我军利在速胜。”</p>
“那你说，怎么个速胜法啊？”不等梁广解释，许卫平便急切地问道。</p>
“大帅莫急，先听末将算一算。”说到此处，梁广便伸出自己左手肥厚的手指数道，“我军兵马目前尚余两万之数，敌军则为一万六千余人。虽说大体上双方兵力差距不大，但目前我军合在一处，敌军却是兵分两路。袭击我98师之祖皓部距我尚有两三日路程，而潭渊守军则不过六千。据此，我方可将兵力一分为二，一部攻城，一部休整待命，随时准备打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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