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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折兰勾玉杏向晚

正文 第 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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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举动,又吓了他二人好大一跳。折兰勾玉与乐正礼前脚后脚的跟进,看着向晚站在窗台前,低着头绞着手,不知所措。

    “我不好看。”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好看,这是她第一次对乐正礼说话。

    以前爹和娘,都只说弟弟好看。

    乐正礼一怔,显是不明白向晚这是谦虚,还是好看的定义又有了新的标准。

    折兰勾玉眼眸一深,心下明了,手中折扇一合,弯身抱起向晚,笑道:“小晚很好看。”

    向晚不敢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毕竟是八岁的小姑娘了,有了身高,被折兰勾玉直直抱在怀里,便有些怯怯危危的,看起来倒比折兰勾玉高了一个头。

    她低头,看着折兰勾玉,声音也有些怯怯地:“真的吗?”

    “嗯。”折兰勾玉腾出一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很是温柔,“我们现在去吃饭。”

    爹和娘从来都没有这样摸过她的头。向晚怯怯地,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环住折兰勾玉的脖子,一双小手在他颈后微有些紧张的绞着。红红的衣袖围着玉白绣兰衣襟,分分明明,热热烈烈。

    向晚还是吃得少。乐正礼夹了很多菜到她跟前,将她门前的菜碟堆得高高的。向晚盯着菜碟上各式的菜,既不想浪费,又没有胃口,动了几筷,终是放下。

    “真是粉嫩嫩三个妙人。”周围食客交头接耳。三人的衣衫在扬州城虽算不得招眼,但模样真是俊的俊,可爱的可爱,粉嫩的粉嫩,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向晚闻言头一低,半晌抬头,半月明眸朝折兰勾玉脸上看去。他是真的好看,温润如玉,笑起来雍容优雅,如墨青丝随意披在身后,懒懒扎一根发带,手中折扇一开一合,说不出的宛然。她又将视线移向乐正礼,他很弟一样,好看,可爱,有精致的五,有粉嫩的脸庞,眼睛又黑又亮,天生就是一副纯洁而无辜的神情。

    向晚因为在弟弟身上吃过太多苦,看到乐正礼就不太想说话。可是现在,不仅他们俩夸她长得好看,连周围的看客都说他们三个是妙人。是他们三个,包括了她,

    向晚心里有一丝喜悦慢慢浮现。从小她都不被重视,不被表扬,爹娘的疼爱从来只为弟弟,她知道这一切是修行,是她的宿命,然而她在接受的同时,不代表心里没有希骥。

    她毕竟是个孩子,虽然心智成熟,但经历不多。

    “小晚,小晚……”乐正礼看着脸上似乎有了笑容的向晚,跟着表哥喊她小晚,“你看大家都说你好看。”

    向晚眉一皱,下一秒,眉舒展,对着乐正礼莞尔一笑:“我没照过镜子。”

    “呃……”乐正礼手中筷子落地,回过神来秘起身,冲着折兰勾玉嚷嚷,“吃完了,表哥表哥,我们去逛街,顺便替小晚买些东西吧。”

    向晚破天荒冲着他笑,乐正礼心里一个激动,就觉得不点银子不足以平复心情。

    向晚平生头一遭逛街,小小的身子走在折兰勾玉和乐正礼中间,对扬州城热闹的市目瞪口呆。

    在杏村,除非盛夏,不然晚饭之后就只等着灯火一家一家熄灭,整个村子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而现在,扬州街上一排的铺,两侧灯火昏黄,衣云鬓,加着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不远处流光溢彩的高楼红墙,远远近近似还能听到姑娘们嗲嗲的调笑。这一切,对向晚来说,既新鲜,又新奇。

    乐正礼在一堆铜镜中挑选合适的,向晚却对折扇产生了浓浓的兴趣。折兰勾玉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东挑西捡,手中折扇一摇一摇,脸上仍是那谦谦温耗笑容。

    向晚在两把折扇之间犹豫,一把木质白底,一把玉柄粉面。她瞄了眼折兰勾玉手中的折扇,低头想了一下,终是放下那把玉柄的,拿着木质白底的问乐正礼:“我可以买这个么?”

    她没有银子,是乐正礼说要给她买些东西的。

    “好啊好啊,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乐正礼冲着向晚点头,转回吞续挑镜子。

    “这把也买了吧。”

    向晚闻声抬头,看到折兰勾玉手里拿着那把玉柄粉面小折扇,对着她笑若风。

    向晚欢天喜地接过,自从遇到折兰勾玉和乐正礼,她是第一次穿新衣服,第一次拥有了折扇。当然,接下来她拥有了很多的东西,穿的、戴的、玩的,乐正礼精挑细选的那面袖珍小圆铜镜被她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当成了腰坠挂在了腰带上。

    粉红的扇面,玉扇柄,手执折扇,腰上的小圆铜镜一晃一晃。向晚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将折扇一开,动作生涩,扇子半开半合。向晚仰起头,冲着折兰勾玉羞涩的笑。昏黄街灯下,她大大的半月明眸清澈黑亮,微微弯成弦月,唇抿着,嘴角却勾扬着。

    第六章

    第六章

    三人逛得不远,在离青楼还有数百米的地方停下,往回走。

    向晚是没有意见的,怀里抱着一堆礼物,右手紧紧攥着那把粉面小扇。

    乐正礼扭脖子来回看,不明白才逛了一半怎么就要回去了。但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向晚身上:“小晚小晚,你读过书,识得字么?”

    他总是连着叫两声“小晚”,有时候也是“表哥表哥”连着叫,表明他说话时候的情绪比较高涨。

    折兰勾玉手中折扇轻轻一侵正礼的脑袋,笑道:“礼……”

    他的表弟问问题总是这么的可爱。向晚这样出身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习过书认得字!何况,这问题他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只不过没有得到向晚明确的答复罢了。

    向晚摇头,这是弟弟才有的待遇。

    “那从今天开始,我教小晚读书习字吧?小晚就拜我为师好了。”乐正礼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想到他有徒弟了,就觉得晚上的银子得不够多。

    向晚停步,侧过头看乐正礼,小想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呃,小晚,你居然不乐意?你居然不乐意?”乐正礼极度不可思议后,觉得自己受伤了。这不是他这个救命恩人该有的待遇啊!

    向晚不理他,跟在折兰勾玉屁股后头,亦步亦趋。

    “小晚,你为什没当我徒弟?说起来我还是你恩人呢!”

    “恩人?”向晚停步。

    这回连折兰勾玉也停了下来。两人都转过身看乐正礼。

    乐正礼本儡理直气壮的,被两人一个一脸风一个一脸困惑的盯着看,心里忽然就有些虚了起来。

    很快乐正礼又对自己的心虚表示鄙视。当初若不是他仗义执言,八岁的小向晚就成了瘸子大叔的小媳了。表哥是向阑爱管闲事的。

    向晚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粉面小扇支着下巴,奇怪道:“那天不是你付的银子。”

    乐正礼两眼一黑,折兰勾玉伸手摸了摸向晚的头,脸上笑容又大又温暖,以示赞许。

    向晚回以一笑,折兰勾玉拉着向晚的手,自然而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扬长而去。剩下乐正礼鼓着腮帮子气闷胸闷,半晌之后又疾步跟上。

    折兰勾玉想,向晚还是有她可爱之处的。她虽然没有一般孩子的天真烂漫,也不太爱说话,但她的可爱从孩子特有的小小身量与稚气的脸蛋表现出来。她脸上有种这年龄孩子不该有的成熟,那样的表情却让她看起来有种别与一般孩子的可爱。

    就像现在牵着的手,虽然有些些粗糙,但娇小柔软,分明就是小孩子才有。

    所谓游学,其实就是增长点阅历与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的不过是受封之后能将封地打理得有声有。

    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虽是身份尊贵,这一路过去,倒是调得紧,身边都没跟个侍卫什么的。向晚毕竟没什么阅历,留着一抹杏仙子的记忆,虽对这样的情况觉得奇怪,倒也没往深处想。

    过了扬州,便是柳州。

    扬州,风雅柳州。

    折兰勾玉对柳州很是偏爱,足足呆了三天,舞文弄墨,以文会友,不亦乐乎。

    第三天晚上,折兰勾玉与他的几位至交好友又至柳州湖画舫相聚。乐正礼死活赖着要跟去,折兰勾玉拗不过,自是不可能留向晚一个人在客栈了。

    向晚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束起,换了那身绯长袍,拿了玉柄粉面小扇,眉目如画,精致纤细。

    画舫内共六人,除去折、乐、向,另三位皆与折兰勾玉年龄相仿。一个一身黑衣,面冠如玉,比折兰勾玉高瘦些,白净些,却是截然相反的冰冷气质。另两人一人长着娃娃脸,圆的可爱,另一人浓眉大眼,阳光磊落,实难与文人沾边,看起来倒与武将拥。

    几人显是熟识,也不一一介绍。对面三人第一次见向晚,看其年龄尚小,又长得粉嫩,倒也没说什么。折兰勾玉只介绍了向晚名字,来历身份一概略去,大家点头致意,便也安然入席。

    自从那晚买了扇子,向晚便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天天扇不离手。毕竟孩子心,可能自己毫无所觉,但不知不觉中,总会去模仿一些喜欢的人与事。比如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书写的字体,或者只是这样一个拿扇的习惯。

    另五人谈天说地、博古论今,或意气风发、或恣意懒散,向晚坐在一角,安静地玩着手中的折扇。开、合、再开、再合,间或拿起腰上坠着的小铜镜打量镜中的自己。

    画舫昏黄的灯光下,铜镜里的人影影影绰绰,让人炕真切。

    有了这面镜子,向晚才开始慢慢喜欢起自己。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挺好看的,镜中的人儿虽比不上折兰勾玉,但干干净净,玲珑剔透,并没因这八年的苦而磨损掩盖。

    “向宪颇爱红妆啊。”那位娃娃脸的兄台正坐于向晚对面,几次看过来,终是忍不住开口。

    对于向晚偏爱对镜照颜的行为,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这两天已经习惯了。

    向晚闻言抬头,黑黑亮亮的半月明眸直视着对方,神情莫名。

    这下子,发话之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拳至嘴前,佯装轻咳几声,半晌才讪讪道:“恕在下唐突了。”

    传统来说,如此直白的说一个男红妆,并不是一件太礼貌的事。

    “爱红妆,天经地义的事。”黑衣男子修长白净的手指闲闲握着茶杯,细细观察,并没有喝它的打算。

    向晚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用折扇支着下巴,寻声看向说话之人。

    他有一双如勾的眼睛,细细长长,似能摄人魂魄。皮肤很白,衬着黑衣,有些苍白的意味。如墨的长发干干净净的束起,就和她的一样,不过他用的是玉束带,而她用的是红丝带。向晚想到了折兰勾玉的头发,也是这样又黑又亮又长,却是懒懒的披在身后,只在末梢扎根丝带。

    “她……是姑娘家?玉你是哪找来的?没听说你有啊。”娃娃脸转过弯来,细看了向晚两眼,不可思议。

    折兰勾玉游学带上乐正礼尚能理解,怎么还带了个娃儿?

    “小晚是半路上碰到的。”折兰勾玉折扇一合,侧转过身笑着摸了摸向晚的头。

    “半路上碰到你就将人带身边了?”娃娃脸大惊,看着折兰勾玉的眼神仿佛他是个人贩子。

    “权,玉怎么会这没理智。”黑衣男子放下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看着向晚,目光中有审视的味道。

    这样一说,折兰勾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向晚虽然不麻烦,但这样匆匆忙带上她,当初的那点心思倒真是连自己也想不明白了。他若真这么助人为乐,这几年游学下来,家宅再大,也怕挤不下人了。对于此次破例将向晚“买下”,折兰勾玉将功劳归于乐正礼身上。

    或许也还是有初见那一幕的关系吧。

    “说来话长。小晚的身世很可怜,我们在杏村遇见她,就将她买下了。”乐正礼倒老实不客气,见折兰勾玉但笑不语,便主动交待。他有一种富家子弟的率,心地善良,说话直接,只是他养尊处忧惯了,由来是不善长考虑对方感受的。

    “买?”这一个买字,让三个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当时情非得已。”折兰勾玉只好似解释非解誓说了一句。

    向晚低头,神一黯。折兰勾玉本想表明当初若非形势所迫,他定不会做出“买人”之事,无奈落入向晚耳里,便成了一种勉强。

    八岁的小向晚,第一次有了心事。可惜大家都没发现。

    酒过半巡,茶过半盏。话题开始围绕折兰勾玉的封地玉陵打转。

    玉陵城位于风神国最东侧,临海、风景秀丽、土肥人、名胜古迹无数,是座人人称道的好城池。另五人显都去过玉陵,聊起天来犹意有未尽,惟有向晚不曾到过玉陵。

    向晚听得不甚在意,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浅翠玉扇柄,粉扇面干净无一物。

    “玉陵有杏树么?”向晚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让本来热络万分的交谈霎时安静下来。

    “小晚喜欢杏树?”乐正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杏村就是以杏树闻名的。”

    向晚握紧折扇,几不可见的冲着乐正礼撇了撇嘴。她喜欢杏,因为她是杏仙子被贬下凡,杏村那都是后来的事。不过,杏村满坡的杏,也是极极的。杏怒放,连绵数里,如云如霞,说不尽的娇,道不完的,让人不由沉醉,像极了某个地方,又觉得不及某个地方漂亮。

    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的杏比杏村满坡的杏还要迷人?向晚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么小就背井离乡,真可怜。”有钱人的同情心总是如此的直接与。娃娃脸率先感叹,并建议道,“不如让澈替向晚小的折扇画上一幅杏,聊慰向晚小的思乡之情吧。”

    向晚的视线扫向坐在她对面的那三人,除去说话的娃娃脸,唯有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毛,却是没有说话。

    原来他叫“澈”,娃娃脸叫“权”。

    第七章

    第七章

    “好啊好啊,我们几人,属澈的画艺最为精湛。小晚,让澈替你画幅杏图,保管栩栩如生。”乐正礼说完“夺”过向晚手中折扇,向晚却是死命地用小手紧紧护住,像在捍卫某样心爱的东西。

    “小晚?”乐正礼对向晚有这样的反应惊诧莫名。

    “我可以自己画。”向晚的脸上有倔强。

    乐正礼松手,惊喜道:“原来小晚也会画画?”

    向晚将折扇护在怀里,往折兰勾玉的方向靠了靠,先是摇头,然后咬着唇语气坚定道:“等我学会了,就自己画上去。”

    率先笑出声的是那位浓眉大眼,身上颇有阳光之气的男子。接着是折兰勾玉、娃娃脸。黑衣男子只是挑了挑眉毛,神情是惯来的冷冷清清。唯有乐正礼脸涨得通红,感觉他这个救命恩人又被向晚戏弄了,只好憋着声道:“你不肯认我为师,索拜澈为师吧,他不仅画艺一绝,琴棋书也是样样精通的。”

    说完思索半刻,补充:“如果澈肯收你为徒,小晚,你就真的名扬天下了。”

    向晚抬眼看澈,他脸上还是那种冷冷的表情,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好象刚才说的事与他无关。

    “澈不收徒。小晚若想学画,我教你吧。”折兰勾玉微笑地将话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他说祷错,微生澈不收徒。可是他折兰勾玉何时收过徒了?更甚者,才名天下的折兰公子何时收过徒弟了?连微生澈的脸都微微一变,乐正礼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玉要收她为徒?”开口的是微生澈,修长的手指来回转着桌上的茶杯,骨节分明,分外白净。他垂着眼,却是让人炕清他眼里的神。

    于是,所有的目光便都聚焦到了折兰勾玉身上。

    秋凉如水,一轮月如弦,画舫悠悠在柳州湖上轻泛,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船只,轻轻袅袅的笑谈。折兰勾玉手中折扇一开,悠哉优哉摇了几下,清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勾起嘴角,声音温润道:“只不过教她画画,不足为师矣!”

    向晚想,拜师这事儿,折兰勾玉好像又勉强了。

    折兰勾玉是言而有信的。

    画舫归来第二日起,落脚客栈若得闲,他便开始教向晚画画。

    白日里同乘一骑,晚上又教书画,其实何等的亲密!折兰勾玉却无这个意识,于他来说,向晚只是个孩子,他自不会想得太过复杂。

    向晚从没有执过笔。以前弟弟读书习字,她看过弟弟写字。她努力回忆弟弟执笔的姿势,发现与折兰勾玉的一比,那简直是馅饼与明月的距离。

    折兰勾玉的手很,修长有力,如他的人一般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执笔的姿势很,手腕灵动,如精灵般跳跃。跳跃的是向晚的心,她看着折兰勾玉微笑地写下两字,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子的。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堂课,作画也得学写字,不然落款没法表述。

    一牵扯到写字,读书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所谓的学画,其实到最后是读书习字学画三者兼顾。没名没份的“师父”教得很用心,乖乖巧巧的“徒弟”学得很努力。

    向晚想,她执笔的姿势肯定也很好看。因为她是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练了无数次,才让自己觉得满意。她也有修长的手指,有白皙的皮肤,掌心的粗糙执笔的时候恰可以完隐藏。

    两人一教一学,乐正礼就觉得自己成局外人了。

    表哥倒还好,毕竟做老师的,学生刻苦用功又有天分的话,不用太多的心思。向晚本就理他甚少,上次扬州城逛街替她买了很多礼物后,情况稍稍好转,没想到学画事件一出,又回到了起点,向晚忙得连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了。

    乐正礼暗自思索,他也该教向晚一些东西了,哪怕没有拜师的礼,没有老师的名,但他们三人应该像一家人一样,没理由将他拦在门外。

    这日行至常州,乐正礼趁着向晚学画的那会子光景出去闲逛。说是闲逛,其实是去取件东西,他在心里想了几天又安排了几天的好东西。

    乐正礼好半天才回来,怀里抱着个不小的物什,用红缎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径直推门进了向晚的房间。

    恰向晚苦学了几天杏,正拿着先前扬州买的那把白底木柄折扇练习。临近结束,正待完收笔,她也觉得甚好,没料到一声门响,屋里宁静的气氛被打破,向晚手一抖,那抹杏芯划过瓣,横生至一旁枝头。

    好端端一副杏怒放图,霎时失了味道。

    乐正礼浑然不觉自己闯了,大步流星入内,一边扯着嗓子嚷嚷:“小晚,小晚,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向晚看着折扇上的杏图,笔一扔,起身便将乐正礼往外推。她小小的身子只有乐正礼腋下那么高,但她从小做惯家务,力气倒是不小的,直将乐正礼推出门去。

    “小晚,小晚……”当事人一头雾水,抱着东西,觉得自己很是无辜。

    “礼……”折兰勾玉右手执扇,左手拿起案上的折扇略一打量,从乐正礼推门笑看到现在,终于悠哉优哉开口了。

    端看扇面上的杏图,真的难以想象作画之人才学了十来天的画。想起初见向晚时庙北墙上他的画像,小小的孩子,画出来的五神韵竟有十之九成相像,向晚果然很有天分。一笔之差没什么可惜的,以后只会更好!

    折兰勾玉只一个字,便让两人静了下来。

    “表哥表哥,我给小晚备了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乐正礼一激动,分不清你与她,给向晚备的礼物,却说折兰勾玉一定喜欢。

    “那看看吧。”折兰勾玉倒坦然,一身白衣胜雪,如墨长发半披,手中折扇遮住下巴,笑得很是温和。

    乐正礼仿佛得了圣旨,侧身绕过向晚,屁颠屁颠闪进屋里,将抱着的东西小心地平放于桌上。乐正礼送个礼物弄得比读书应考还紧张,站在桌子前,深呼吸几次,方伸手将外面包着的红缎缓缓揭去。

    “凤首箜篌!”红缎下的东西,让折兰勾玉都意外了一下。

    这件礼物太过贵重。此刻横置于桌上,文身凤首、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十四弦,足有八岁的向晚大半身高。

    “礼了不少心思啊。”折兰勾玉抚扇微笑,淡定从容,漂亮而狭长的眼睛笑成了弯弯一道弧。

    乐正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身冲着向晚道:“小晚喜欢么?”

    向晚抬眼看他一眼,尔后走至桌前,微皱着眉打量桌上的“庞然大物”。

    她是第一次听说凤首箜篌这名字,虽不知它到底珍贵到何地步,但观其外观,便觉高雅华贵,且不常见。而且,折兰勾玉的反应很能侧面反应礼物的贵重。

    其实她并不喜欢乐器,因为不会弹奏。在杏村的八年,甚至连个念想都没有。

    “我不会这些。”向晚婉转拒绝。

    “没事没事,我可以教你,也不用你拜师的。”热心少年乐正礼。

    向晚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半晌才轻道:“位不到这个。”

    倜傥、优雅华贵的折兰勾玉破天荒不厚道地笑了场。他表弟脸上的神情很逗人,似笑非笑,哭不哭,与一旁向晚无辜的神一衬,他便忍不住了。

    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自觉修为也是顶顶的,三人之中又最为年长,本不该这样打击人,所以当他听到自己的笑声时,心里不觉也怔了下。

    气氛太融洽,心情太放松,才会如此吧!

    折兰勾玉想,向晚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虽然她不善言辞、不常笑,沉默到对人有些爱理不理的地步,而他与表弟分明不是容易亲近的人,她却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好像本就该这样似的。

    在折兰勾玉的协调下,向晚收下了凤首箜篌。并在表示谢意的同时,一并表示要等她长大长高些,手能轻易够得上箜篌的时候再学弹奏。

    送礼讨喜终以好结局落幕,向晚也不好提折扇杏图一笔败笔之事。毕竟这折扇也是乐正礼掏银子买下的。

    第八章

    第八章

    秋日浓,冬渐近,三人一路按计划赶路。

    自从上次送礼事件后,虽然向晚的杏越画越好,却一直不敢拿那把玉柄粉扇下笔。

    有一天,向晚骑着马坐在折兰勾玉身前,问了她自见到折兰勾玉与乐正礼后的第一个问题:“游学是什么?”

    马儿跑得极慢,折兰勾玉苦思了一会儿,方微微一笑道:“走马观,其名曰为增长见识与阅历。”

    向晚点头,也苦思了一会儿,继续问:“为什么要游学?”

    这个问题容易,折兰勾玉立马回答:“惯例,规矩。”

    向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过头问一旁黑马上的乐正礼:“你游学也是遵着规矩与惯例么?”

    称呼问题一路过来都没引起重视,更没得到妥善解决。向晚虽小,自忖是不能与他二人攀亲带故的,又不甘心恩人来恩人去的伏了小。他二人自在,小晚来小晚去的,倒叫得顺口,苦了她,虽觉自己不礼貌,但也只能你来你去的。

    “早了一年,跟着表哥,按规矩是明年才走这一趟。”乐正礼也皱眉苦思了一下,方转头问折兰勾玉,“表哥,你说小晚怎么称呼我们?离家越来越近,到时候怎么安排交待?总得有个说法吧!”

    折兰勾玉难得的敛了笑容,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向晚小心的揣摩着,不知道折兰勾玉会如何“处置”她,她的命运会不会又生变化?

    “礼,你说怎么办?”折兰勾玉想了半天,又将问题扔还给乐正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折兰家族家大业大,多一人少一人,根本算不上事。只不过为难的是向晚该以什么身分进家门?他不收徒弟,更惶论徒,若向晚当个丫环,又哪有他教她读书学画的理?一个说法倒真有些难住了他。

    “表哥如果难办,小晚可以跟我回家,到时候来来往往,表哥也能常看到小晚的。”乐正礼心里乐,觉得这样的安排真是太完了。

    向晚闻言,身子不由往折兰勾玉怀里缩了缩,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小手攥着身下白马的马鬃,却是一声不浚

    折兰勾玉身前一暖,垂眼看身前的向晚。她不会梳髻,学着小男孩的样子,将头发高高束起。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炕清她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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