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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折兰勾玉杏向晚

正文 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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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各有命。明年你一人游学,挑些偏僻穷苦的地方,就会发现这样的故事并不稀奇。”折兰勾玉心里一叹。今年是他最后一年游学了,明年他便得规规矩矩的接受封赐,在他的封地,担起他“玉陵君”封号所衍生的一切权利与义务。

    表弟乐正礼比他年幼三岁,今年十二。他还有三年自由自在的游学时间,那些责任与义务离他还有距离。

    折兰、乐正、微生三大家族虽非皇族,却是高祖皇帝下旨与皇朝同荣的贵族,封地封爵、世袭继承,尊贵了几百年。三大家族的嫡出嫡长从初生那一刻起便被钦定为爵位封地继承人,待得十六岁上京正式接受皇上下旨授封,便要担起家族责任,为自己家族的繁荣昌盛、荣华富贵而努力。

    折兰勾玉的封地正是玉陵,这个国家最东面的一座城池,临海。

    “可是表哥,我还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还将你画在庙墙上。听那孙员外说,这一家子人,世世代代都在杏村,该是不可能与折兰家族的人有所联系才是。”乐正礼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粉嫩嫩的脸蛋,五全皱在了一堆。他讨厌自己长了张娃娃脸,但更多时候是享受,用这张娃娃脸夸张地表达他所有的心思与情绪。

    “或许只是巧合吧。”折兰勾玉手中折扇一开,配上一身长袍暖白如玉,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笑意,飘逸如兰临风的气质,说不出的宛然。

    “这也太巧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呢,看她的遭遇,也富见过什么市面,没上过什么学才是。”乐正礼皱着五,伸手抓了抓头发,满眼困惑。

    “回房休息吧,我们得赶在入冬前回家。”折兰勾玉拿折扇轻点了点乐正礼的脑袋,笑如阳。

    第二日,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辞别孙员外,继续赶路。

    骑马沿着那条小河往西,行至西村口,便见小庙旁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折兰勾玉不爱理闲事,一径策马继续往前;一旁乐正礼高高骑在马上,往人群正中一张望,眼尖地发现向晚的身影,便嚷嚷开了:“表哥,快看快看,是昨天的小丫头。”

    折兰勾玉不由停步,策马掉头,还未细看,便见乐正礼已然下马,往人群中心钻。

    人群正中正是向晚。除了向晚还有一个男子,年约三十,生得横眉竖嘴,左手拿着根拐棍,细看其身量与行动,竟是个瘸子。

    “看什么看?她娘昨晚上收了我银子,已将她卖给我当媳了,你们看什么看?”瘸子粗着嗓子朝围观人群大吼,一边用拐棍赶人。

    “什么?她这么小,就卖给你当媳了?”是乐正礼脆生生的童音。折兰勾玉想阻止已不及,只得下马走近。

    向晚趴在地上,双手被人缚在身后,头发凌乱,小小的身子不停往前爬。缚住她双手的绳子一端赫然在瘸子手上。她并没有理会围观的人群,也没有去看说话的人,只是倔着脸,埋头向前爬。

    围观的人群退开了些,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叹息着。有人不忍看下去,摇着头离开。

    “她娘收了我银子,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呢。”瘸子见有人跳出来说话,还是个孩子,声音更响了。他将手中的绳子并在拿拐棍的手上,空出一手往怀里掏出张纸,冲着乐正礼耀武扬威地晃了晃。

    黄黄的纸上有黑黑的字迹,随着他手一晃一晃的动作,落款处的一抹红清晰可见。

    “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我娘……”向晚发了疯般的尖叫,爬起身子便往前跑,瘸子使劲一拉绳子,她便似断线风筝,直直栽回地上。

    媳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她明白。但这种认知似乎和隐在脑海中的某段记忆一样,细想起来,却是一片空白。她只知她不能成为这个人的媳,她可以忍受打骂,忍受挨饿,但她不能忍受成为拉着绳子那人的媳。

    一想到她要成为这人的媳,她就觉得可怕,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满满的恐惧与害怕。

    第三章

    第三章

    “表哥,表哥,我们救救她吧。”乐正礼几步跑到折兰勾玉跟前,因着愤怒与激动,喘着大气,脸上有异样的红。

    折兰勾玉脸上挂着笑容,华贵而优雅,手中折扇一开,眉毛几不可见的一皱,看了瘸子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递至他跟前,视线却移向向晚,淡淡道:“既是你买来的媳,不如现在转手卖给我吧。”

    向晚终于侧过头看他,下嘴唇有倔强咬唇的深深齿印。即便逃跑、尖叫、摔倒,她的眼睛都没有流过泪的迹象。脸上有泥巴,身上脏脏的,还是昨日那套破旧衣衫,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瘸子呆怔半晌,自是松了绳子,欢天喜地的用卖身契换过金元宝。

    他昨晚上五两银子买的小丫头,还是从亲戚处借的钱。虽然小贵,但他三十了还未娶,方圆几里知道他底细又长得顺眼的哪肯嫁给他一个瘸子,也就是向家那个后娘贪财才肯。如今一锭金元宝摆在他跟前,金灿灿的,足有十两,他又有什犹豫的?回头给亲戚还了钱,剩下的银子够他去邻村穷人家买个小丫头过上几年好日子了。

    围观人群一叹,焦点霎时成了折兰勾玉。

    乐正礼忙跑过去解向晚手腕上的绳索。绳子绑得很紧,又是死结,乐正礼好半天都没解开,索抽出匕首一刀割断。

    绳子掉在地上,暗红处分明是向晚手腕上的血迹。

    折兰勾玉走近,望着向晚细小手腕上斑斑的勒痕,神不改,看似亲切实则有一抹疏远,淡淡笑道:“送你回家,或者你自己回去?”

    向晚不自觉地身子一颤,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抬头看着折兰勾玉,忽然跪下。

    她知道,若她回去,面临的只是再一次被卖而已。

    “表哥,表哥……”乐正礼伸手拉折兰勾玉的衣袖,不满道,“表哥,让她回去,她还是会被卖掉的。”

    “礼……”

    “我不回去。”向晚抬头看折兰勾玉,冲着他摇头,脸上有股孩子气的倔强。

    “我们这一路过去还有事,带上你不方便。”他拒绝人的时候脸上也挂着笑容,站在那里玉树临风,优雅而亲切。

    向晚身子一垮,跪坐在地上,咬着唇冲着折兰勾玉摇头。眼泪终是忍不住滑下,模糊了她的视线,越发落得凶。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只记得被贬那天的情景,然记得其他。不记得她任杏仙子时的生活,不记得她任杏仙子前是谁,那些不属于出生孩子该有的常识、经验、见识,统统都埋在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任她怎么努力也回想不起。

    她只知道自己来这一程的目的,以及与生俱来的那种倔强格,比普通孩子早熟的心智,和与成年人一样的思考与接受能力。但毕竟只有八年时间,这八年里她以孩子的身份,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有限。

    折兰勾玉看着流泪却没有哭声的向晚,她小小的身子坐在地上,从头到尾都是脏兮兮的。想起昨日初见她时的那一幕,她脸上的平静,她身上的倔强,结合孙员外的讲述,她对自己不幸遭遇的受之坦然,让他这一刻分明感觉她只是将一切情绪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真实存在着,却是压抑着。

    他第一次在一个八岁孩子身上看到这么多矛盾的东西。他以为如向晚这样的子,该是不会哭的。

    事实上向晚也没有哭,她不过是忍不住流眼泪而已。

    折兰勾玉心里忽然有些不忍。那庙墙上的画像浮现在脑海,那一声“玉弟”浮现在耳畔,他微微一笑,弯腰合身抱起向晚,纵身上马,临行前,对着向晚道:“从现在开始,你都得听我的。做不到,或半路想回家的,现在便下马。”

    向晚摇头,小小的身子坐在马上,危危的,有些害怕。

    “既如此,回家辞别也无意义,我们直接上路吧。”折兰勾玉一手拉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策马便跑了起来。

    乐正礼自是欢喜着跟上。他跟着表哥游学虽有几月,但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碰到。他感觉自己做了回善事,申张了回正义,小脸蛋上满是风得意。

    三人毕竟年小,向晚八岁,身子还没发育,加上她又长得瘦小,哪能让人有男意识,倒省了不少尴尬。

    乐正礼俨然以向晚的救命恩人自居,一路上对向晚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关心得不得了。几次还说要教她骑马,若向晚学会了骑马,他就将子墨——他身下的那匹黑马送给她。

    每当这种时候,向晚都像看怪物一样看一眼乐正礼,又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她拉着马鬃尽量坐得靠前些,小心翼翼,怕自己身上脏脏的衣服将折兰勾玉一身干净衣裳弄脏。

    中午落脚小镇客栈,三个人三间房。折兰勾玉让掌柜的替向晚准备几套干净的换洗衣裳,交待完后便先行回了房。

    说好是等向晚洗漱完,换上干净衣裳,三人再一道用餐。可是两人在房间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来桥。

    “表哥,我好饿啊,向晚怎么还没好?”乐正礼摸着肚子,又将脸上的五皱成一团。

    “再等等吧。”折兰勾玉笑,站在房间窗台前,手中折扇一摇一摇。

    又等好半晌,依旧没人来桥。

    乐正礼贴着墙壁细听隔壁房间动静,诧异道:“表哥,向晚的房间好像没动静啊。”

    折兰勾玉回身用折扇轻敲了记乐正礼的脑袋,笑道:“孩子的房间,怎能隔墙听,你这礼字忘哪去了?”

    乐正礼嘿嘿一笑,索开门,行至隔壁门前伸手桥:“向晚,向晚,你好了没?”

    既无人开门,也无人应答。乐正礼侧耳倾听半响,方慌慌地跑回折兰勾玉的房间,边跑边叫:“表哥表哥,向晚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敲她门,半天都没动静。”

    折兰勾玉折扇一合,闻言不也有些担心,疾步至向晚房门前,对着乐正礼吩咐道:“礼,你让掌柜找个大娘来。”

    乐正礼莫名,但他对表哥向来言听计从,心里又怀有小小的崇拜情结,于是急急返身往楼下跑。不一会儿便领着个中年过来,说是掌柜夫人,折兰勾玉点头致意,示意她进屋瞧瞧里面情形。

    开门、掩门,便听掌柜夫人一声惊呼。乐正礼心一急便冲进去,却被折兰勾玉的折扇拦下。

    “礼,她可能还在洗澡。”话音刚落,便见掌柜夫人开门急急道:“这姑娘浑身是伤,晕倒在桶里,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大娘莫急,在下略懂医术,麻烦大娘替她穿了衣裳扶回上,好让在下把脉探望。”折兰勾玉不紧不慢,脸上笑容依旧,谦谦一弯身,君子般磊落坦荡。小小年纪,便让人不由为他的风度折服。

    掌柜夫人折回身,掩了门,很快便又开门,冲着门外的两人点头。

    “礼,将我房里的包袱取来。”折兰勾玉又用折扇拦下乐正礼。

    乐正礼踮着脚尖往里一探,只看到左侧上躺着个人影,二话不说,转身跑去隔壁。

    折兰勾玉这才入内,至沿坐下,细细打量上的向晚。

    只见她双目紧闭,脸煞白,小小的眉峰似痛苦的蹙着。折兰勾玉伸手探额,有轻微发烧迹象;把脉,看到她手腕上的那两道血红勒痕,脸上笑容不由一敛。勒痕虽已结疤,但没上过药,没清理过伤口,如今有些黑黑红红斑斑驳驳,衬着她腕上孩子特有的细白皮肤,分外狞狰。

    折兰勾玉不由有些愧疚。向晚会这样,也有自己疏忽之责吧。虽说“买”下了她,但他显然不会照顾人,明知她身上该有伤,也没及时替她治疗,是因为她一直没喊疼么?她才八岁,小小年纪,竟是对这个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觉伸手撩起她的衣袖,果见上面有更多的伤痕,细的、宽的、长的、短的,颜深浅不一,该是不同时间留下的。

    或者身上会有更多吧!

    她左手臂上有个胎记,叶瓣蕾,栩栩如生,竟是杏模样。只不过颜淡了些,接近肤,不仔细看,便不容易发现。

    第四章

    第四章

    乐正礼提着包袱跑进来。折兰勾玉忙放下向晚的衣袖,伸手接过包袱。

    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向晚的昏迷一半是因为伤口泡水,一半是因为被娘亲关在柴房一没睡又经历白天的逃跑奔波,外加一天一没有进食。折兰勾玉捏住她小小的下巴,往她嘴里灌了些药,又戎正礼找来掌柜夫人,替向晚身上的伤口抹上药。

    一柱之后,掌柜夫人抹完药回去,向晚便悠悠转醒了。

    “表哥,表哥,她醒了。”乐正礼第一时间发现并汇报。

    折兰勾玉转身看向晚。她大大的半月形的眼睛打量着房间的环境,又打量在场的两个人,好像一时有些不清楚身在何处,短暂的迷茫之后,方挣扎起身道:“谢谢。”

    这是向晚第一次对他说谢谢。上午他“买”下她,带她离开杏村,她都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这时候却突然对他说了声谢谢,这让折兰勾玉有些不能适应。

    不过他脸上还是挂起了招牌的笑容,声音也分外亲切道:“不客气。”

    “你们该去吃午饭了,我躺一下就好,等你们吃完,我会收拾好东西等着的。我不会耽搁你们的行程。”向晚说完,躺回上闭目。

    她的脸依旧苍白,洗过澡后整个人干净许多,五精致纤小,头发松了绑,湿湿乱乱地披在枕头上,嘴唇习惯抿着,有倔强的味道。

    “不急这半天,我们明天出发。”折兰勾玉起身,对着乐正礼道,“让掌柜的将饭菜端上来吧。”

    看着乐正礼出门,折兰勾玉取过桶一旁的干净棉布,回到边将向晚散落在枕头上的湿头发悉数包在干棉布里。

    向晚吃得很少。她一向胃口小,且不习惯与人坐在一起吃饭。以前在家里,她从不被允许与爹娘很弟同桌吃饭,要么等他们吃完再吃,要么干脆端一碗白粥,坐在门槛上喝完。

    乐正礼往她碗里夹菜,她惊慌失措,拿眼瞄一旁的折兰勾玉。她不习惯别人的热情,有碗白米饭,她已经知足了。

    “向晚,你吃得太少了,怪不得八岁的人看起来还不足七岁的样子。”乐正礼字正腔圆,学着课堂上先生说话的老成口气,将脸上的五皱成一团。

    向晚抬头看他,复又低头不说话。

    她习惯沉默。

    “你上过学堂,认得字么?”乐正礼觉得自己身为向晚的救命恩人,应该对她多多关心。

    向晚想了一下,摇头,看了眼折兰勾玉,将碗筷小心收起放好,方起身离席。

    她的头发半干,垂在身后,长及腰下。身上是折兰勾玉让掌柜准备的干净衣服——是套男装,绯长袍,稍嫌大,宽宽松松的穿在她身上,腰上系了根同款腰带。她走回前,将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又将那套换下的脏衣服与另一套干净的衣服分开打包,放在包袱里。

    她从家里出来没带任何东西,除了身上的那套衣服,别无其他。

    收拾准备好一切,她坐回上,用手一下一下去顺自己的头发。

    她没有梳子。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好像身上根本没有伤。

    折兰勾玉放下筷子看着向晚的一举一动。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她倔强,一般倔强的孩子都不讨人喜欢,但她的倔强让人心疼;她乖巧懂事,一般乖巧懂事的孩子嘴巴很甜,笑容很纯真,但她的乖巧懂事是沉默且不爱笑的。她小小的身子,除了第一次看到她时的举动,似乎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承受着什么,这种承受,不止是后娘的不善待这么简单。

    他不爱管闲事。游学三年,走遍大江南北,看过的听过的故事太多,帮助过的人也不少,但从没有这样累赘的让自己身边多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孩子。

    这都该归功于他的表弟乐正礼,或者也有初见时那让他震惊的一幕的原因。

    他想,既然他与向家毫无渊源,那么初见时的那份巧合确实诡异了点。一个千里之外的八岁大的孩子,从未见过他,却在墙上画了他的画像,还用枝条使劲抽打他的画像,并且知道他的名字里有个玉字。

    直到第二天上路,向晚都没有问折兰勾玉与乐正礼的来历、名字、身份、此行的目的,最后会落脚在哪里。她身上有一种这年龄孩子不该有的坦然,遇事时的坦然,以及接受与适应能力。

    她身上是绯的干净衣服。这一次骑马,她稍稍将身子往后靠,不再担心自己的衣服会弄脏身后人的衣裳。她将小小的身子缩在身后人的怀里,小手紧紧攥着马鬃,骑马的颠簸,她已有些适应,不再是昨日那般受罪。

    她已经知道身后人不是玉帝。虽然他们长得很像,但他不是那个冲她发怒贬她下凡的玉帝。被贬下凡,再次修行,再苦再累她都得自己承受,玉帝又怎会出现救她?而且玉帝在天庭,玉帝不会骑马,玉帝的手上不会有折扇,玉帝不会对着他笑。

    一路向南,最开心的莫过于乐正礼了。他这一次跟着表哥出来游学,又觉得是自己救下了向晚,心情自是不同了。一路上叽叽喳喳,隔着一匹马的距离与向晚对话。

    “向晚向晚,你还不知道我和表哥的名字吧?我表哥叫折兰勾玉,我叫乐正礼。”

    向晚在折兰勾玉身前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们出来游学,表哥明年年满十六,就要上京受封了。”乐正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折兰勾玉阻止不及,回头一想,向晚既是他的人了,知道这些也无妨。

    向晚还是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向晚向晚,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你听说过折兰家族,听说过玉陵君折兰公子么?”乐正礼对向晚的反应表示不可思议。

    向晚还是点了下头,依旧没有说话。

    想起这一路过来,包括向晚的娘亲,一听到折兰二字,莫不下跪直呼大人。乐正礼本以为向晚没听过三大家族,不知复姓所代表的权势与尊贵,没想到她听过,知道三大家族的她对他们二人的身份竟是这么平静的表情。

    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风神国,复姓是尊荣、地位与权势的象征。平民百姓遇到复姓家族的人,一般都以大人称呼,断不敢直呼名讳,而不管对方是否真任职。游历几月有余,虽然两人尽量隐瞒身份,但他二人穿着气度,尤其折兰勾玉手中的那把玉柄折扇,腰际的兰形玉坠,有眼尖的认出他们的身份,莫不伏地以拜,再不济也是恭敬奉承的。如向晚这般,倒真真是头一回碰到。

    乐正礼讨个没趣,摸摸鼻子,身下马儿加紧脚步,与折兰勾玉的并行,侧过吞续问道:“那向晚,入冬之前我们得结束游学赶回家,到时候你跟表哥回家,还是跟我回家?”

    乐正礼对这个自己救下的人儿充满了好奇,并觉得帮人帮到底,送佛救到西,自己对向晚的未来,对向晚接下来的人生,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向晚终于侧过头看乐正礼,又拼命转过身子看身后的折兰勾玉。他高高大大,坐在马背上,一身衣裳暖白如玉,脸上是惯常亲切温耗笑容,骑马的时候手中的折扇放在怀里。她仰着脖子看他,太阳照在她洁白如瓷的小脸上,额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脸在绯衣的映衬下红扑扑的。

    她的身体该是好些了,折兰勾玉安心的想着。难得她从小经历这些还能有一身细白的皮肤,只是双手虽柔软,却有不属于孩子的微微粗糙。

    她就这样扭着身侧着脸仰望着他,尖尖的下巴有优的弧度,眼睛大大的,是最的半月形,黑黑亮亮,如一汪潭水,有些深。

    她在等他的回答?

    “向晚?向晚?”乐正礼得不到回答,很是气闷。

    折兰勾玉微笑的看着向晚,伸出一手,将她的脸转回原位。

    于是向晚继续沉默。

    “呃,表哥,她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乐正礼不乐意了,大呼小叫,觉得自己是受不了不公正的待遇,“她明明会讲话的,可是一直不理我。”

    “那我可没办法了,她也没跟我说话呢。”折兰勾玉笑,双手一抖缰绳,加快速度。

    一旁乐正礼急急跟上。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进城。

    第五章

    第五章

    扬州城。

    烟柳繁华地,输赢扬州城。

    扬州城的青楼与赌楼齐名天下,是个有钱人醉生梦死一掷千金的好地方。

    三人天黑之前进城,落脚客栈。

    折兰与乐正两大家族赫赫,此番出来游学,然铺张。

    在风神国,也就三大家族的嫡长子有受封的特权,受封之前又有游学的惯例。所谓受封,即嫡长子从出生起便被钦定,年满十六成人礼后由皇上正式下旨受封,接手封地的一切事务,并享有封地的自治权。

    受封为世袭制,即子承父统。当年高祖皇帝的遗训只提及三大家族与皇族共荣,并无具体细则。历来三大家族的封地都随封号由嫡长子完全继承,但从先皇开始,忽然有了分封的旨意。分封也就意味着不只嫡长子,庶出也有封地的权利。看似广泽共利的分封,其实质却是慢慢分解三大家族的势力。两代下来,至折兰勾玉刚好第三代,本来可谓是堪于皇室一比的三大家族,不管从权力还是财力而言,俱已非当初。

    三大家族又岂会不明白个中玄机,素有交往,至上一代,更是攀上了亲故。乐正礼的母亲正是折兰勾玉的姑姑,另一家族的嫡长子微生澈的母亲,又是乐正礼父亲的胞。而且为了不再分封,三大家族如今都是独子。

    所以,曾有人戏称,三大家族的三侯君——玉陵君、明君和礼正君,其实就是一家三兄弟。

    折兰勾玉的封地玉陵城,封号玉陵君,人称折兰公子。乐正礼的封地礼正城,微生澈的封地明城。

    折兰公子从小聪慧过人,是个天才级的人物。未足十岁,已是才名天下,十三岁那年,更是三元及第,高中状元,成为风神国史上最为年轻的状元郎。文才如此了得,偏生又长了副好皮囊,出身又高贵,说折兰勾玉是当今天下未嫁子的梦中情人,一点也不为过。

    折兰公子几次上京颇得圣上喜爱,传闻圣上不仅有加封城池的打算,更是预留了宰相的好位置——当朝宰相年事已高,再过几年就该告老还乡了。

    简单一句话:折兰公子风采,无人能及!

    三个人三间房,向晚居中。按例先是洗漱。折兰勾玉让掌柜找了个人,帮助向晚洗澡并在伤口上抹好药。

    人出来的时候拿眼不善地瞪了等在门外的乐正礼一眼。乐正礼莫名,摸摸鼻子问站在一旁优哉游哉的折兰勾玉:“表哥,我得罪她了?”

    折兰勾玉笑,手中折扇一合,支着下袄:“她以为小晚得罪你了。”

    “什么意思?”乐正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苦思。

    折兰勾玉折扇一开,笑得眼睛眯成了弯弯一道弧,戏谑道:“没什么意思,以后你好好照顾她便是。”

    说完走过他身边,径直用折扇敲了敲房门。向晚开门,略有些愧疚地看向折兰勾玉,觉得自己又一次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小手不安地扯着身上的红衣服。小镇那个掌柜替她准备的衣服一套绯一套红,俱是男装,这一身红衣又比前一套好看精致了些。

    她的头发干干净净的扎起,用发束束成了圆圆一个髻,一丝一缕都没有漏下,唇红齿白,衣红肤白,黑亮的半月眼眸,像个瓷娃娃一般,甚是好看。

    向晚从未被精心打扮过。别说精心打扮了,这样干净整洁像样的衣服此前也是不曾穿过的。

    从小到大,她的后娘就将自己不要穿的衣服,或者别人家小孩不要穿的衣服修修补补改改扔给她穿。她从不替她梳头发,向来都是向晚自己用手顺顺头发,然后用根布或绳子扎起来。向晚一直羡慕弟弟,或者说是嫉妒弟弟,看着他瓷娃娃一般的脸蛋,看着他身上一套又一套的新衣服,觉得他比孩子还好看,还精致。

    当向晚听到乐正礼冲着折兰勾玉嚷嚷着“表哥,向晚真好看”时,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并返身往房里逃。

    这一举动,又吓了他二人好大一跳。折兰勾玉与乐正礼前脚后脚的跟进,看着向晚站在窗台前,低着头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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