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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

正文 第十一章 地底下的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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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在这个酝酿计划于谋略的夏夜里,城南汉国公行馆内,唐铭弈房间的灯火却已早早熄灭。随着唐铭铮在太子时代逐步聚拢力量,帝国军政权力逐渐掌握在了他和他的政务院手里,朝廷不过是闲差和荣职,握有实权的帝国官员都在骏崖,帝都的各部不过是主持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或是管理一些不大重要的地方。帝都虽然多是太后或唐铭弈的支持者,但自前任帝君死后,京畿总督、帝都知事和京畿警备司令这几个原本保持中立的位置都被唐铭铮一派牢牢把持,朝廷基本上形同虚设。因此每次朝议,公卿大臣们也只能对着空空如也的龙椅发发牢骚,自娱自乐般玩着徒具形式的政治游戏,而皇帝也不过是将朝议的决议和&#25991件束之高阁。</p>

    但这次不比寻常,自己的哥哥在数月前突然决定搬回帝都,并诏命吏部考核官员实绩。一时间帝都人心惶惶,担心唐铭铮借机排除异己的官员们近日来纷纷拜访汉国公行馆,希望这位皇弟和清流领袖能出面为自己仗义执言。</p>

    但宗室会议后,唐铭弈却命卫队紧闭大门,声称身体不适不再见客,漆黑一片的起居室和办公室,令原本满怀希望的官员们也只得悻悻而去。</p>

    然而,没有人想到,表面的沉静并不代表着内心的安宁。行馆地下的密室里,灯光昏暗,只能看见桌面上&#25991件的字迹,上面凌乱地画着外人无法看懂的符号。唐铭弈不紧不慢地向其他人说明今天会议的情况,其中坐在旁边的一人鲜有言语,只是不时默默地点头。颇为怪异的是,盛夏时分,他却裹着厚实的大衣,头顶上的灰色礼帽从未脱下,仿佛害怕他人认出一般。</p>

    “这么说,皇帝他不反对立宪?”一个脱去外套,露出衬衣和夹克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兴奋,灯光映衬着他整齐的黑发,优雅的八字胡和博学、睿智的面目,他就是共和派的著名学者和政治领袖宋竺初,“他要保有权力在意料之中,只是有了宪法和议会的监督,他是不能倒行逆施的。”宋竺初接着分析道。</p>

    “等等,大公,这就是宗室所有人的发言了?”神秘人问道。</p>

    “当然,还有些小辈,他们不过人云亦云,无足轻重。”唐铭弈看了看宋竺初,与后者的眼神交汇似乎给了他更多的自信。</p>

    “那可不一定,据说那个祖皓可是太后相当喜欢的人,而且这几年在外洋作战,功绩显赫,他的立场对我们也十分重要吧?”</p>

    “他的不过是些强调民族精神的话,只要国家和政权保持安定,他的忠诚心是可以保证的,毕竟这孩子有一腔报国的热血。”唐铭弈顿了顿,“其他几个孩子也差不多,男孩们都热情踊跃,就那丫头阴阳怪气的……”说到这里,唐铭弈一脸的愤懑和无奈。</p>

    “阁下说的可是唐敏宁?她有何奇谈怪论,竟然让阁下如此反感?”神秘人追问。</p>

    唐铭弈把敏宁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他发现,那人中途几次要求自己放慢速度,或对某些地方进行复述,不时还提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p>

    “钟先生为何对她的话如此关注?虽说是皇储,但我这位皇兄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权力,似乎等着寻找合适的女婿,据我所知,她对政务院的各种决策也知之甚少,更别说影响力了。宪政之后,帝国的大权不会落入此人之手,算是我帝国万幸啊!”唐铭弈越来越摸不清钟先生,也就是钟兰桥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人有时候像一个热血沸腾的书生,满口理想与革命;有时候却又像是阴险狠毒的阴谋家。还有他身边那个神秘莫测,耳语几句便又匆匆而去的高个光头。想到这里,汉国公似乎有些后悔和这些激进分子搅在一起,因为他根本分不清,他们聚集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志趣相投,还是另有所图……</p>

    “不,深思熟虑之人往往有细密周详的行动。”钟兰桥打断了唐铭弈,“她的言论太过危险,只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不该在那种场合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过可惜,这些机密内容无法透露给报社,只能另想办法了……”</p>

    只是,所有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都随着次日清晨的阳关,消散在帝都鳞次栉比的民居之中了。会后的一周,曹永浜突然清闲了许多,虽然身居宪兵队长一职,但主要的任务还是保护敏宁的安全,而在帝都期间,公主的安全由内政部的特别警察接手,自己则基本赋闲在家,除了一道随时听候差遣命令之外,再无他事可做。帝国官制改革后,除管理国家庆典及宫廷财产的礼部和负责人事任免的吏部保留外,各部均按权责进行了重新划分。内政部脱胎自户部及刑部,部长洪邦禹是汉国公一系,但仅负责户籍、赈灾等民生方面的事务;真正掌权的,是帝君一系的副部长崔辅,他负有侦缉不法、监控官民和保卫安全的重任,还直接掌握保卫要员、执行特殊任务的秘密警察蓝衣队。曹永浜是在帝国大学那件事之后才知道这些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敏宁,但帝君无论对皇后还是自己的独女都不会直接派遣大量人员保护,而是将安全力量四散开来,以便尽快发现和打击图谋不轨者。故而帝君一派看似疏于防备,实则密不透风,他的密探如同一张大网,可以根据需要收放自如。</p>

    这样的生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曹永浜放下羽毛笔,油灯的火苗仿佛自己的内心一般,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摆。照理说假期早已结束,但从宗室会议分别之后,敏宁也再没有来找过他,百无聊赖之中,曹永浜不得不重拾纸笔,继续在新军时期没有完成的著作。</p>

    第二天清早,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曹家几日难得的清静,自从那天兰儿一家被曹燕林打发离去后,家中再没有他人拜访。而曹燕林的同事部属,或是登门拜访者,也少有知晓曹家住址的。好奇之下,知道父亲不会去开门的曹永浜匆匆穿好外套,跑到门口。</p>

    “曹永浜曹将军吗?在下外务部信使,现有外务部公&#25991呈递,请签收。”来人是个16岁出头的少年。</p>

    “有劳了!”曹永浜接过信封,麻利地在信使的簿册上签名。</p>

    用这种类似于邮递的信使不会传达什么密件,但多日来无事可做,早已让曹永浜有些不耐烦,所以他还是迅速拆开了封印。</p>

    “预备立宪庆祝大会暨帝国宪政考察团欢送会?”曹永浜默念,“也许因为我是敏宁的卫队长吧?要不然陆军部不会借调我过去参与保卫工作。”</p>

    虽然庆祝会是晚上举行,但准备工作却都是在早上开始,且曹家和举行庆祝会的华隆宫还是有些距离,因此曹永浜不得不匆匆辞别父母,寻找最近的驻军或警察用公&#25991借调马匹。</p>

    很快,他在家门口附近找到了一队正在执勤的陆军士兵,并且顺利借到了队长的军马。</p>

    “对了将军,到时我去哪里归还阁下的坐骑?”曹永浜问那名军官。</p>

    “不必劳烦将军,只要将军在约定时间前将马骑回,届时末将会命部下前去府上取回战马,只要来人带着借据和我预备兵团17师徽章,将军即可将马交给来人。”那名军官敬礼答道。</p>

    看来陛下要移跸帝都,已是确凿无疑,否则不会在两年前便组建了这支三个军,6万人的预备军团,并在陆军部长王睿的指挥下控制帝都和京畿。看着那队士兵渐渐远去,曹永浜已经顾不得再去细想,两腿轻夹马腹,向华隆宫方向奔驰而去。</p>

    不出一个小时,曹永浜便赶到了华隆宫门口。这里早已没有了昔日冷清苍凉之相,而是如同沐浴新政的帝都一般,焕发出一种新生的春意和活力。四处张灯结彩,宫廷侍从们在摆放着彩带、国旗、花篮和庆典用的焰火。十里见方的宫殿内,道路或者外围的铁栏每隔10米便站着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身着西服的警卫也四散开来搜索着宫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和每一颗草木。这次庆祝会,不但帝国皇室、贵族和军政要人悉数参加,还邀请了所有大报的总编或资深记者,甚至包括西洋各国公使和商务代办。</p>

    “这种晚会的象征色彩极浓,大家不过是例行公事地演戏,可即便演戏也没有那么轻松啊。”曹永浜听得敏宁那温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知为何,她今天穿着帝国军的白色夏季礼服,年纪轻轻就配着将官的金色流苏肩章和黄褐相间的金边丝质绶带。军裤上长长的金质中线,如同公主修长的美腿一样,透出一种令人艳羡的高贵。腰间挂着帝君授予将官的金色凤雕佩剑则是令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荣耀,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白色大沿军帽下那张柔和秀美的脸庞,并非外界公认的那样虚有其表。“或许这就是政治,要的是态度,而非思想。因为那是学者的事情,政客要做的,不过是择善而从。”</p>

    “再怎么说也是国家大事啊,不如此又怎能昭告世人我朝革新变法的决心呢?”曹永浜看着还在环顾四周的敏宁说,“临走时我父亲说,今晚或许才是几十年来真正的大战……”</p>

    “令尊不愧宦海沉浮多年,不能出席实在可惜,今晚恐怕是群魔乱舞之夜啊。”敏宁放低了声调,悄悄凑近曹永浜身边说道。</p>

    “应该不会是破坏和暗杀吧?毕竟共和党人也有很多出席者,还有外国公使和记者在场。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顾虑吗?”曹永浜疑惑地看着敏宁。</p>

    “当然,共和主义者现在春风得意,不会做这种身败名裂的事情。但宣传和鼓动正是他们所擅长的,预备立宪刚开始就订立了形同临时宪法的《共同约法》,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塑造成民众的希望和救星了。”</p>

    “不明白为何凡事你都要想得如此阴暗,本身宪政就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他们也不过是宣传自己的主义和思想罢了,这也是为了启发民智,开导民意啊。”曹永浜似乎觉得,几天不见,这位本就喜欢胡思乱想的公主,变得敏感了许多。</p>

    “同样的事情,先提出的人往往占据优势,即使他什么也不做。我怕晚上的场面不是我们这些按部就班的旧体制出来的人所能应付的,很可能会跟着他们的调子起舞。”敏宁握了一下金色的剑柄,警惕地看着华隆宫那扇厚实迟钝的棕色楠木大门,“那些立宪党人就好像父皇一样,胜利来得太快,有些得意忘形了,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循序渐进?恐怕他们早就筹划着一个冲锋把我们唐家赶到南海里喂鲨鱼去了。”</p>

    “好啦,我的大小姐,想这么多干嘛呢?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对了,这几天干嘛去了?”曹永浜知道,自己根本说不过他的上司,毕竟三言两语之下,竟也让原本对宪政支持向往的自己,生出了一丝疑虑。</p>

    听到这个问题,敏宁倒是颇为兴奋:“祖皓哥到馆驿找我玩了,一起吃饭,然后聊天,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总算不躲着了。可惜后面几天有事,都没看到他……”公主抿着嘴,曹永浜能感觉到这笑容在微微泛红的脸色映衬下的甜美。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神情嘛!他暗自高兴道。</p>

    “你要都像这样该多好,何必想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呢?”</p>

    敏宁只是淡淡一笑:“我也希望在快乐和幸福中度过一生,只是直觉告诉我,现在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一个国家不能没有不同的声音,但这些不同不能都是为了消灭别的声音并成为唯一而存在的。”</p>

    “你就是不在其位却徒费心力,大局有你父皇把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p>

    “只希望大家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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