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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坐在对岸的企鹅

正文 第 2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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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实验台上睡觉,梦到考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吓得我和监考老师一起蹦来跳去。于是我惊醒,看到手机上的呼入电话,是一个并不十分熟悉的号码。

    “喂,葭吗?”

    “啊……”我打个哈欠,醒了。

    “你,你在睡觉啊?真的很抱歉,我还以为你在实验室的。”

    “我在啊,我在实验室睡觉。没关系,已经醒了。”

    “咴儿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的。”

    “哦,怎么了,有事吗?”

    “嗯,你最近,还好吧?听咴儿说你还不错,嗯,是不是,也跟那个女生和好了?”

    “呃,这个,是吧,就算还行。”

    “你最近,嗯,开始在学校做课题了?还是——”

    “对不起啊,你今天怎么说话有点不连贯呢?”

    “是吗?我是说,嗯,我觉得——”

    同志啊!到底有什么事啊!

    “也挺好的,你跟咴儿,虽然干的事不一样,但是都,做得挺好的吧。”

    “喂,抱歉,那个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嘛!”

    “也没什么啦,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

    “那这样吧,我着急打一个电话,等我打完给你打回去好吗?”

    “哦,是给你们常说起的那个女孩打吧?对不起哦,早知道就不打扰你了。”

    “没事的,你稍等,好吧?”

    “不用了,我找你没什么正经事的。”

    然后,就在我说了再见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我听见了这么半句话——

    “我现在就在你们楼下……”

    哦,这样啊,楼下,是吧。

    手表上显示下午一点一刻,而我和澎澎约好一点钟以前联系的,所以我准备去拨澎澎的号码,解释一下刚才是在实验室睡着了,还有,告诉她我要尽量在晚上之前把工作做完,然后去找她。

    等等!刚才,谁说的,楼下?我们的楼下?为什么是我们的楼下?

    我调出刚才呼入的号码,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果真是我们楼下那部电话亭的。这么说,如果现在我把头探出窗外,应该能看见电话亭里有人,没错吧?

    但是我只看到了一个空的电话亭。

    如果真的没什么事,谁会闲得无聊到我们楼下来打我的手机呢?既然连阿维这种成天犯二的家伙都不这么做,我想,就更不要提其他任何一个正常人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我急忙拔腿转身,使个梯云纵,跳过身后的实验台,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解决掉了挡在我面前的两把椅子,然后展开凌波微步,冲出门外直奔楼下而去。

    出门的时候,我竟然还记得用神龙摆尾掌法把实验室的门关好,看来我真是遵守实验规则的好孩子。

    楼下的电话亭当然空无一人。

    无人的电话亭前面,我抬起头,看着五楼。

    实验室的窗户半开着,而屋子里却没有人,我企图用弹指神通在楼下把窗户关上,怎奈功力不够,我连弹三指竟然都奈不了窗户如何,看来我毕竟不是遵守实验规则的标兵模范,倒是犯二的功力不减当年,因为我又想要对着窗户试试六脉神剑了。

    停!

    我到楼下来,不是为了犯二的,而是来追打电话的人;既然人没有找到,那么就应该继续我刚才做的事。我刚才在?犯二之前,下楼,关门,出实验室,乾坤大挪移,梯云纵,对了——我是要给澎澎打电话的。

    于是我才想起去看我的手机。

    短信。在我练习弹指神通的时候收到的短信。

    “其实我知道你忙,也知道你为了什么忙,忙就忙吧,只要你喜欢。不必着急赶工期了,我自己会乖乖的,晚上也不用着急赶过来了,等你忙过这一阵再说吧。”

    澎澎的短信。

    看了三遍,然后我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忙就忙吧。

    然而我还是觉得,我被短信搞成了酒心巧克力——心里湿湿的,有点晕。

    第十七节 回忆

    我决心要在下午把所有的工作做完,然后赶在晚上之前找到澎澎。

    然而实验室里弥漫的甲醛气味实在太嚣张了,我只记得最后看的一份标本是香蒲,或者是眼子菜,或者是苦草,然后——然后我慵懒地睁开被眼屎蒙蔽的眼睛,看到堆了一桌子等待核对的标本,还有袖口上淡淡的口水印记,以及手表上清晰显示的时间。

    PM六点三十八分。

    又睡了啊……

    看来这个晚上我注定要泡在实验室里了。

    给澎澎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很抱歉,然后我小心地关上窗户,绕过实验台和椅子,出去,转身关门,下楼,骑车,直奔距离生物楼最远的那个食堂,吃馅饼。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那里的馅饼是能让人吃饱的最便宜的食物。

    吃掉两个馅饼的时间,竟然都没有接到澎澎的短信,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因此我咀嚼完毕,学着阿维的样子在裤腿上把手蹭干净,然后去掏裤兜,寻找我的善良小手机。

    彼兄长也!

    文言文,翻译过来就是:他哥哥的!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裤兜里除了自行车钥匙以外,其他的东西全都不在,我的善良小手机,我的善良小钱包,我的一串善良小钥匙,它们统统被我遗忘在实验室了。

    周五的晚上是没人能帮我开实验室门的,于是我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是遵守实验规则的好孩子,离开时从不忘记锁门。

    摸摸上衣口袋,发现只有七块多的零钱,和一张脏兮兮的饭卡。

    点儿背不能怨社会。

    无奈地,推着单车,我在学校里瞎逛。

    各个教室里相继亮起了灯,那些好好学习的孩子们正在展开新一轮的战役;路灯和高大的白杨树下,开始出现了一对对腻在一起的恋人;几乎漆黑了的篮球场上,还有几个孩子不知疲倦地蹦来蹦去;宿舍楼前的草地中央,有一拨学生凑在一起大声地说笑着,酒精的气味随风飘散;大门虚掩的演播大厅里,时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又是一个周末的热闹演出。

    我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场景的人。

    在演播大厅的门口停留了片刻,然后右拐,第二个路口再右拐,沿路直走——

    我停在路的右边,看着对面那个电话亭,曾经在这里和某个企鹅相遇的电话亭。

    不经意间,想起关于宠物猫的种种。

    现在又有什么人在演播大厅里看演出了吧,早已经是手机横行的时代,似乎没有人再会去借一张电话卡什么的,也没有人会在电话亭里一个人掩饰脆弱的痕迹。我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电影看完就应该回家,不要停在电影院里妄想屏幕里的企鹅演员会跳出来,上演新版本的午夜凶铃。

    毕竟当初,女孩是假装坚强地捋了捋头发,借以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而不是像无聊的假纯小说一样,趴在我肩上失声痛哭的。所以,就当宠物猫是一个路过的剧情吧!恰好郁闷到在学校里瞎逛的夜里,随便乱走到电话亭前缅怀一下,这就够了。

    如果是阿维,一定会说,缅怀,怀疑,疑难,难关,关联,联系,系统,统计,计算,算帐,帐单,单挑,挑选,选美,美国,国企,企鹅,哈哈哈哈,万事万物都是和企鹅有联系的,谢谢谢谢!

    我没阿维那么无聊,不用那么拐弯抹角,我只是缅怀企鹅而已。

    默念了三遍“上苍保佑遇见了企鹅的人民”,然后我缅怀完毕,准备继续游荡。

    “葭……”

    有人在背后这么叫我。

    我回头看,灯光之外的角落里,一个女孩的影子,背着吉他,长发随意地散落下来,被微风吹得飞扬,遮挡着些许落寞的眼神。

    我知道你还健在啊,我不是故意缅怀你的,我是在缅怀曾经发生的事情,以我上主之名,祛除一切阴暗,光辉普降大地,盛世即将来临,安息吧,游荡在冥河彼岸的迷途灵魂,安息吧,阿门!

    宠物猫依旧向我走来。

    即使我默默祈祷着,她仍旧肆无忌惮地向我走来。

    又喊过了无量天尊和释伽牟尼,还是没有效果,所以我确定,这是实实在在的宠物猫,而不是被我的犯二所勾引出来的怨鬼游魂。

    于是我这才安静下来,调整呼吸,拉直衣角,咬住嘴唇,双脚并拢,挺胸收腹,目光平视,气运丹田,声若蚊嘤,回答:

    “早上好。”

    162

    “嗯,好。”宠物猫点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落寞的痕迹。

    “你怎么,今天想起来我们学校了?”

    “路过,来看看。”

    “哦,挺好的,还是。”

    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学校……以前……两年前……当时的演出……”宠物猫低声念着,我只听见了其中的几个字而已。

    偷偷计算一下,确实是在两年前的这一天,我在演播大厅碰到宠物猫的。这么说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竟然还自诩是记忆力超级好的水瓶座,看来以后不要跟别人吹,自己找个旮旯躲着就可以了。

    “是啊,还是,挺好的。”

    我怎么就会说这一句啊!

    “对了,你还弹琴么?”自己念了一阵,忽然宠物猫抬起头来大声问我。

    “啊,这,”被她的声音吓到了,我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是要回答的,“这个,弹,还是在弹的,弹,挺好的,还是。”

    “那,”宠物猫扶了扶肩上的吉他,“我们去找个地方弹琴吧。”

    “好吧,弹琴,挺好的。”

    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宠物猫相当怪异呢?

    女孩跟在我身后走着,飘忽的脚步就像让人想起了段誉独步天下的轻功。

    路灯下颠簸的影子……沉默中凌乱的话语……还有夜风里淡淡的酒精……

    酒精,没错,又是酒精!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和当初那个秋夜一样,被酒精侵染的宠物猫,想要压抑又想要诉说的女孩,寻找着一个平衡点,来释放自己。

    嗯,按阿维的话来说,酒精,精美,美国,国企,企鹅,哈哈哈哈,万事万物都是和企鹅有联系的,谢谢谢谢!

    第十八节 回忆

    我没阿维那么无聊,不用那么拐弯抹角,我只是缅怀企鹅而已。

    默念了三遍“上苍保佑遇见了企鹅的人民”,然后我缅怀完毕,准备继续游荡。

    “葭……”

    有人在背后这么叫我。

    我回头看,灯光之外的角落里,一个女孩的影子,背着吉他,长发随意地散落下来,被微风吹得飞扬,遮挡着些许落寞的眼神。

    我知道你还健在啊,我不是故意缅怀你的,我是在缅怀曾经发生的事情,以我上主之名,祛除一切阴暗,光辉普降大地,盛世即将来临,安息吧,游荡在冥河彼岸的迷途灵魂,安息吧,阿门!

    宠物猫依旧向我走来。

    即使我默默祈祷着,她仍旧肆无忌惮地向我走来。

    又喊过了无量天尊和释伽牟尼,还是没有效果,所以我确定,这是实实在在的宠物猫,而不是被我的犯二所勾引出来的怨鬼游魂。

    于是我这才安静下来,调整呼吸,拉直衣角,咬住嘴唇,双脚并拢,挺胸收腹,目光平视,气运丹田,声若蚊嘤,回答:

    “早上好。”

    162

    “嗯,好。”宠物猫点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落寞的痕迹。

    “你怎么,今天想起来我们学校了?”

    “路过,来看看。”

    “哦,挺好的,还是。”

    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学校……以前……两年前……当时的演出……”宠物猫低声念着,我只听见了其中的几个字而已。

    偷偷计算一下,确实是在两年前的这一天,我在演播大厅碰到宠物猫的。这么说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竟然还自诩是记忆力超级好的水瓶座,看来以后不要跟别人吹,自己找个旮旯躲着就可以了。

    “是啊,还是,挺好的。”

    我怎么就会说这一句啊!

    “对了,你还弹琴么?”自己念了一阵,忽然宠物猫抬起头来大声问我。

    “啊,这,”被她的声音吓到了,我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是要回答的,“这个,弹,还是在弹的,弹,挺好的,还是。”

    “那,”宠物猫扶了扶肩上的吉他,“我们去找个地方弹琴吧。”

    “好吧,弹琴,挺好的。”

    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宠物猫相当怪异呢?

    女孩跟在我身后走着,飘忽的脚步就像让人想起了段誉独步天下的轻功。

    路灯下颠簸的影子……沉默中凌乱的话语……还有夜风里淡淡的酒精……

    酒精,没错,又是酒精!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和当初那个秋夜一样,被酒精侵染的宠物猫,想要压抑又想要诉说的女孩,寻找着一个平衡点,来释放自己。

    嗯,按阿维的话来说,酒精,精美,美国,国企,企鹅,哈哈哈哈,万事万物都是和企鹅有联系的,谢谢谢谢!

    163

    我带着女孩,来到生物楼旁边,那片我曾经天天赖在上面弹琴和睡觉的草地上。

    “你知道吧,这片草地,有个名字,叫‘古战场’。这是有典故的,因为有一次,我和阿维、咴儿还有獾子,在这儿打牌,有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出来散步,经过,一个小孩到叼着烟的獾子面前,说‘你教我抽烟吧、我都会嚼口香糖了’。然后,幼儿园阿姨就教育小朋友,坏孩子才抽烟,结果那群小孩认定我们是坏孩子,要把我们赶走——所以,跟小孩发生过战役的草地,被我们命名为‘古战场’。”

    我拼命找着话题,来驱逐彼此沉默带来的压抑气氛。

    而宠物猫似乎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而只是用一双落寞幽暗的眼睛,直直地看天空。

    “喂,你还好吧?那什么,你不是要弹琴吗,就在这儿弹吧。”

    像是被我打扰后的不满,宠物猫转过头来,大口地呼吸着,用杀人的眼光盯着我。

    “我不弹,我要听你弹!”

    于是乎女孩说着把琴扔给了我。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绝对不正常的宠物猫,抱起了吉他。

    吸取了从前的教训,我决定只弹搞笑的小品。

    调了调琴弦,然后我用已经有点笨拙了的手法,弹着,唱起来: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就在我还没唱出后面那句“娃哈哈呀娃哈哈”的时候,女孩伸出了右手,按住琴弦,打断了我的歌。

    “你干嘛唱这个?”女孩盯着我,用有点不满的目光。

    “这个,是吧,挺好的,嗯,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一个。”

    于是我换了另外的一首歌: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耳朵竖得像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啊哈哈,哈哈哈黑猫警长,啊哈……”

    “葭!”女孩的拳头捶着草地,大声喊,“你成心啊!”

    “我,没有啊,不是,你别生气,是吧,这个……”从没见过宠物猫的情绪这么外露,所以我有点慌了手脚,现在恨只恨乱扔废弃物的道德败坏者,因为女孩随手拎起了地上充当凶器饮料瓶子,而我还没能练就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让你弹琴,当然是要你弹民谣的!难道是要你弹儿歌吗?”

    “儿歌?哈哈,是啊,儿歌挺好的,我还会弹《小松树》呢。”我打岔,犯二,试图把氛围变得轻松一点。

    “民谣!”女孩依旧不放下手里的凶器。

    “民谣。”无奈了,我叹口气,民谣就民谣吧,我又何尝不想唱唱民谣呢,只是怕这个晚上的气氛又会变得难以收场罢了。

    迟疑了一下,A调还是G调,记不清了,随便吧,我想着,省略了前奏,直接弹唱了起来:“相遇时就为你唱首离别歌,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明白我,我不愿把你爱听的一一都说,就像你不愿见我在人群中落寞;你是怎样走的你就怎样忘了我,别让回忆拥挤在你平静的生活,快乐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多,这么走着想着心里就不会难过……”

    颤动的琴弦…手指被摩擦的灼热感觉…黯淡的星光…远处阵阵传来的热闹…乙醇的气息…草的柔软…树影的斑驳…歌声里的无奈…滑过鬓角的汗水…微凉的风…耳畔的声音…还有…女孩模糊的眼睛……

    她说:“葭,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164

    “什么?”

    “你是个善良的人。”

    “……”

    善良又如何呢?善良只能用来在某一个初夏的夜晚,笨拙地企图安慰别人罢了,无论是两年前在电话亭里,或者两年后在名曰“古战场”的草地,当夜的迷幻消退了,我们还是会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的。

    “这个歌叫什么呢?你来教我弹吧。”

    女孩说着,坐在了我的左边。

    “嗯……”我把琴递给女孩,“很简单的,和弦就是G,然后Em,然后……”

    “不,我要你弹给我看。”

    我摇摇头,重新弹起了刚才的歌,轻轻的拨弦,低声地哼唱着歌词;女孩就在我的旁边,支撑在草地上的手臂蹭着我的左手,而沉重的呼吸声则反复地侵袭我的脸颊,带着酒精的刺激,带着草的清新,带着风的凉爽,还有女孩挥之不去的落寞。

    没错,始终都是那么明显的,落寞。

    我弹完一遍,停下来,不再说话。

    “没学会,你再来一遍吧。”女孩赖赖的声音,“我要学。”

    “算了。”我把琴放在了草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天空,缓缓地,说出了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好不好?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让人看着多难过吗?会让别人为你担心的。”

    “别人?担心?”女孩笑了笑,“谁?为什么?”

    “我就很为你担心!如果咴儿啊、澎澎啊、那些关心你的朋友看到,也会为你担心的。”

    女孩听着我说话,没有反应,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坐在草地上,两只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头低垂下去,长发从颈间滑落到胸前,凌乱的,散落着,沉默无语。

    “如果你碰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们的,因为我们是你的朋友,有这份义务。”天啊!我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啊!前两天还是阿维一起,对出现这样对白的小说和电视剧嗤之以鼻,大骂作者是寇准的同族,从小喝醋长大的,怎么怎么,竟然也轮到我醋酸泛滥了?

    然而女孩还是不说话,我只好让PH值继续小下去:“但是你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说,自己喝闷酒,然后把自己包裹在壳里。就是这个样子,最让人为你担心!”

    “担心吗……”

    女孩念着一些不完整的词语,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扬扬嘴角,笑了起来。

    凄美的笑。

    因为女孩的眼角,挂着很明显的泪痕。

    “你是好人,知道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都是个好人。”

    女孩说完这句话,就撤掉了支撑在草地上两条手臂所承受的外力,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把全身的重量都轻易地靠在了我的左肩上。

    我的衣服轻易地变得潮湿了。

    我可以毅然起身,把女孩独自留在草地上,然后不回头地走开,以报当初她选择和咴儿在一起时给我的打击,聊解心头之恨;或者,我也可以向左微微转身,把女孩拥在怀里,说一些安慰的话,放任女孩哭泣,然后趁夜黑风高,鸟静人寂,山偏路远,草浅林深……

    但是,宠物猫说我善良,所以,我必须善良,我只能选择其他的方法。

    “喂,猫猫,你还好吧?那什么,要不然,还是,我把你送回去?”我试探着问。

    “回去?回什么地方?”

    “呃,你不是,现在,住在,咴儿那里吗?”这句话我说得很不顺畅。

    “咴儿?”女孩的脸上又出现了凄美的笑,“别提咴儿,他是猪头!”

    “喂,你们,他,不会吧?”

    “他…他要是能像你这么善良…他以为他是谁…我们只是一起合作的…你说我为什么要…他的狐朋狗友…凭什么让我去陪笑…那群…都是猪头…别跟我提他了……”

    “可是,”从女孩断续的话里,我大概能猜出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想他一定也不愿意这样吧,不得以的。”

    “什么不得以!他就是…以为自己了不起……”

    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是枉然的,所以只能把左边的肩膀贡献出来,任由女孩随意地灌溉,然后,就只剩等待,等着酒精的作用消退,等着女孩再度变回那个压抑自己情绪的宠物猫去。

    我知道她一定会变回去的。

    第十九节 回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果然没让我看错。”

    女孩靠着粗壮的核桃树,玩弄着吉他的某一根弦,风吹走了停留在她脸上的躁热,却带不走泪水风干的痕迹。

    而我则躺在草地上,听着琴声,听着谁说话。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以前的什么时候,似乎,也有两个人摆过这样的姿势,那两个家伙,似乎叫做葭和阿维。

    “咴儿一定会道歉的,你该听听他的解释,所以,回去吧。”

    “但是,难道有一些话你不想听我说吗?”

    我把目光对焦在无限远,那是虚无的夜空。女孩的话就像从未知的地方传来,却真真切切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水瓶座的理智告诉我,我该走了,我们该分开了,然而却有一份依恋,一直把我拴住。

    澎澎怎么办?咴儿怎么办?

    “我想听,但是我怕我听了之后,会反悔的。”

    “反悔什么?”

    “没什么,你说吧。”

    怎么办?那是明天的事情!我告诉自己,不听宠物猫说的话,我同样会后悔的。

    宠物猫说,当初选择咴儿,是因为咴儿能帮助她实现对音乐的追求。

    而咴儿也确实做到了,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正向着一个明朗的目标发展着。

    “但是…我始终觉得…在生活中…我忽略了什么感受…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在拿感情做代价…去实现我所追求的东西…虽然咴儿也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他是能给予我确实帮助的…所以…其实…平心而论…如果在以前…几年前吧…我还没有确定…要把这种追求…对音乐的追求…放在第一位以前…其实……”

    我听着,看着宠物猫,看着她不带任何修饰的眼神。

    “其实…如果同时遇到你和咴儿…也许…我会选择是你的…你知道吗…因为你真的很善良…但是…很可惜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早就说过…所以…很抱歉……”

    我说过,我会反悔的。

    这个对于我而言一直猜不透、又一直想要接近的女孩,突然之间,我有了一种想要尽我所能去保护她,改变她,让她不必再压抑地、掩饰地、疲惫地生活,这样一种冲动。

    “猫猫,你,听我说。”我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也许,以前我只是知道犯二和混日子的,但是现在,我要为今后的前途考虑了,要对别人负责,所以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咴儿能做得到的,或许以前我做不到,但是现在,我可以承诺,我也能尽力做到——”

    “你别说了,所谓的承诺,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我没有轻易!我会证明给你看。”

    那一夜,远处的活动场和自习室里,有通宵不熄的灯光,和零零落落来来往往的人。

    宠物猫默默地离开了,只留下我自己,坐在熟悉的草地上,粗壮的核桃树下,透过斑驳的树叶,看着头顶黯淡的星空。

    你别为我呐喊别为我哭,别让我明亮的眼睛模糊,你别给我幸福别给我苦,别让我知道了回家的路,你的目光我想我也很清楚,但我已不能在乎……

    我记得,这是我唱的最后一首歌。

    还有女孩留在我左肩的潮湿气息。

    166

    当洒水车驶过清晨的路面,我驾驶着心爱的二八铁驴,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

    然后,打电话,把宠物猫约了出来。

    在学校的北门外,那家熟悉的水吧。

    “你说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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