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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扬州招亲状

正文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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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旺了,锅炉上咕嘟嘟往外冒热气,一个个煮沸的水泡顶得锅盖乒乓乱响。

    他掀开锅盖,随着一股升腾而起的雾气,小米粥的香味儿已弥漫开。

    情梦肚子里咕噜噜唱起了空城计,她试着下床,双脚落在地上,往前走了几步,脚步略有虚浮,却比昨夜好了许多。

    她悄然走到忘了背后,突然出声:“早啊!”

    “早!”他转身望着她,神情有些疲惫,许是一夜未眠,被烟熏红的眼都快睁不开了。

    这傻人儿昨夜里照顾了她整整一宿吗?

    “饿了吗?”他用勺子满上一碗粥,端至方桌上,递了个汤匙给她,“来!尝尝我煮的粥!”

    小米粥里有香菇丁、鱼肉片,含到嘴里香软香软的,情梦突然间觉得这样一碗小米粥是最最好吃的,温暖的味道,透着宁静的芳香……淡淡的幸福……

    “真香,真好吃!”她把空碗捧到他面前,“再来一碗!”

    “好!”他接过碗,再去盛上满满一碗小米粥,端了来。

    看她一匙一匙吃得香,他的唇边不自觉地逸出一丝笑意。

    “吃慢些!”盛上第三碗时,他帮她吹凉些,再递给她。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眉眼笑弯弯的,“真好吃啊!真想每天都吃到这么香的小米粥!”

    他看着她那双笑眯眯的眼,恍惚看到点点闪烁的异彩,一种期盼,一类异样的情感包含在里面,他稍一犹豫,抽出手来,目光避向旁侧。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情梦柔柔一笑,知道自己的确太孤单,竟想留住这一丝温暖。

    “不!”他抬眼看她,眼神有些复杂。

    “你……”她看看他的手,又瞅瞅他的脸,手很干净,脸却脏兮兮地沾满泥巴。她噗嗤一笑,“你真像个泥人!”半倾着身子,拉长衣袖欲擦拭他脸上的泥。

    他略显慌张地避开她的手,突然站起,一声不吭地往门口走。

    擦过她身边时,他忽又停下脚步,――她的手轻轻牵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指尖微颤,他竟不忍挣脱这轻颤的牵绊。

    她徐徐仰起脸,看到他眼中的无奈与困扰,还有一丝畏缩,她的喉咙突然发紧,想要说的话咽回去大半,只问了一句:“我只在这儿住三天,三天……行吗?”

    城里头必定已布满了招贤庄的眼线,没有解药、使不出武功的她真正成了柔弱女流,怎能轻易离开扬州?

    “三天?”他蹙眉,“三天后你要去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三天后,她与他不又是陌路人了么?她松开手,缓缓站起,道,“你若不答应,我走就是了!”

    松开的手又一紧,是他反牵了她的手。

    她诧异地看着他:如果觉得困扰又为何牵住她不放?

    “情梦!”他直直望着她,“你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为什么要跟着我呢?”她困惑地问,试图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寻找答案。

    他再次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半垂着头闷声不响。

    看不透呵!她眼中的困惑更深更浓。看着再次避开她的视线半垂着头的人,再瞅瞅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两弯秀眉皱了起来:真是个矛盾又奇怪的人!

    “想跟着我也行!”温温绵绵的语声含着些算计人的意味,“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

    “是!”他抬头,眼神是无奈的,柔雅的语声却含了些许笑意,“我每天都会为你煮上一大锅又香又好吃的小米粥!”

    咦?他居然猜到了她要提出吊件!

    “你答应了?”她瞪大眼看着他,眼中有愉悦的光彩飞闪。

    “是!不过呢,”他礼尚往来,也开出个条件,“我想知道,三天后,你要去哪里?”

    “三天后吗?”如果能活着走出扬州城,那么,“就去天下第一楼!”

    她笑微微地答。

    如能顺利地离开扬州,她便要直奔天下第一楼,从玉宇清澄手中夺取那本红皮小册,以免朱雀宫遭他人恶意掌控,再当面质问金半开,向武林同道揭露招贤庄的龌龊行径,为斗勺之死讨还一个公道!

    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再大的困难摆在眼前,她仍笑微微地说:“就去天下第一楼!”

    当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天下第一楼?那里……不太好走……”

    “路是人开出来的,我就不信,上不了天下第一楼!”柔柔含笑的语音透着份坚韧不屈!

    他的眸子霎时绽放异彩,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突兀地说:“这样的笑容,真美!”

    美吗?当时她的魂魄已有大半掉进他的眸子里,晕乎乎的,只记得被他碰触过的脸颊滚烫滚烫,像发了烧。

    坐在草庐外溪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情梦半倾着身子,出神地看着水中倒映出的一张脸。

    三月桃花灼灼的艳红晕染双颊,一向温润的眸子透出了晶亮的光彩,粉唇儿上扬,她对着水中的人儿噗嗤一笑:“哪有那么美?”忽又挑了眉,伸手搅乱水面倒影,薄嗔道,“这臭酒鬼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扰人心烦!”

    水面恢复平静,她试着往水面摆出张笑脸来,越笑越觉古怪,脸上也越发臊红,忙伸手掬起清凉的溪水往滚烫的脸颊上猛泼,呼了口气,凝眸远望。

    夕阳余辉懒懒地洒在水面上,漫平的水面缀着碎碎的金芒,他就站在缓缓流淌的溪水中,捡了漂流在水面的一片树叶,凑在唇上,吹出缕缕嘹亮清虚的音色。

    情梦缓缓站起,弹出袖中剑,随着他吹的曲调徐徐舞剑。

    静立水中的他目不交睫地看着岸上清扬婉兮的人儿,吹出的音色渐转柔和缱绻。

    柔曼旋舞的身形一顿,情梦双手捧剑,笑吟吟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这个姿势、这种表情……太像了、太像了!他怔怔地看着她,目光迷离,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树叶自指间悄然飘落,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微凉的手轩至她的脸颊,启唇,语声微颤:“……缡……”

    缡?情梦皱眉,拍开他的手,微恼,“你在叫谁?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迷离的目光倏转清明,看清了眼前的她,他的表情略显复杂,睫帘半掩,再度避开她的视线。

    情梦气结,这个人哪,透过窝囊畏缩的表象,她分明感觉到他的忧伤落寞!

    她突然用剑指着他,“抬起头,看着我!”

    锋利的剑刃架在颈侧,他依旧半垂着头,无语。

    “你……真是不可救药!”情梦叹了口气,收剑,转身就走。

    他抬头,默然看着她一步步与他拉开距离,他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忽又松开,心中矛盾、挣扎着。

    情梦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过身挑着眉梢瞪他,笑容不减的脸上含有些些挑衅。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

    她只瞧见他淡然的表情,冷静伫立的身影——好大一块朽木啊!她无奈地笑笑,往草庐里走。

    突然,一阵风猛烈卷来,情梦被人自身后猛一把抱住,拧转,她愕然举目,看到一具剧烈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呼吸声落在耳边,稍稍仰头,两片炽热的唇落下,覆住了她的唇,霸道地掠夺了她的呼吸,天旋地转中,她尝到浓烈的酒味,心在这一刻狂乱颤动!

    良久——

    提搂着腰侧的力道消失,她双足发软,跌坐于地,仰头,看到他眼中的震惊,他似乎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步步往后退,一转身,大步奔逃而去。

    她依旧呆呆坐在地上,双手缓缓抚上唇瓣,眼波朦胧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乱了呼吸的频率。

    天色渐渐变暗,他没有回来,她抛开纷乱的心绪,独自回到草庐。

    一夜无语。

    清早醒来,情梦睁眼看着屋顶,屋顶上结了好大一张蛛网,一只蜘蛛在网中静静地守着,多像啊!招贤庄的人一定也结起了蛛网,静静地等候她自投罗网。

    躺在床上,闭目,她试着一运气,丹田阵阵,内力如泥牛入海。

    三天的时限,已过了一天,有多大的机会活着走出扬州城呢?

    机会渺茫!

    她掀开薄被,坐了起来,昨夜睡得很香很沉,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塌实,体力恢复了许多,双脚比昨日更有力,该去城门口看一看,机会总需她自己去寻找、把握!

    她伸手去取枕边的包袱,却意外地看到一束香草,拾起来凑到鼻端一嗅,缕缕清淡宁神的香气,闻着好舒服!难怪昨夜睡得这么香!

    这束香草是什么时候放在枕边的?

    她抬眼望向门口。

    门口坐着一人,斜偎在门柱上,似乎睡着了。

    她心中微微一动:原来是他!

    抱起那条薄被,她踮着脚悄然走到熟睡的人儿身边,把被子轻轻盖到他身上,半蹲在他面前,她一手支着下巴,默默地凝视着他。

    “忘了……终有一天,你也会将我忘却……对不对?”

    她伸出手指顺着他的脸部轮廓轻轻描过他的眉眼、鼻梁,在唇上停顿一会儿,像被烫着了似的猛然缩回指尖。

    “我是不会忘记的……”

    一身邋遢、嗜酒如命,沉默寡言的酒鬼,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霸气的眼神、以及些些忧伤落寞的表情。他会回避她的目光,却紧握了她的手不放,还有……昨日那个激狂的吻……淡然却又执着、冷静却有瞬间的爆发力!

    他的矛盾,令她困惑。

    纵然她想忘却,怕也难了。

    幽幽一叹,她起身走出门外。

    似兰非兰的幽香飘远,靠在门柱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伸手抚上了唇瓣,那里仍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他的目光变得迷惘。

    良久……

    第7章

    他抱起薄被走至床侧,看到枕边的包袱已翻开了,里头露出一件新嫁衣。

    艳红的喜袍,红得如此炫目!他伸手摸一摸这件新嫁衣,脑海里突兀地响起熟悉的语声:“明天,我就是你的新娘了!”

    “新娘子应该穿喜庆的红袍、霞帔,戴上凤冠才是!”

    他当时买下了普天下最精美、华丽的一袭新嫁衣,捧到“她”面前,不料,却被无情地推开了。

    艳红的新娘喜袍跌落在地上,那人儿半掩了幽眸,泫然欲泣:“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困惑又有些郁闷。

    他的新娘应是穿着最红艳最喜庆的新嫁衣,在他挑起盖头时,“她”会冲他绽放出最动人最幸福的笑容。

    可那一刻——没有幸福的笑靥!

    他只在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看到碎碎的泪花……快要溢出来的哀怨……

    “我答应过爹,要为他戴孝三年!”

    所以,即使破天荒地在守孝之际答应嫁给他,“她”却不会为他穿上新嫁衣。

    喜庆的红烛,红艳的“喜”字,红艳的鸳鸯枕头与被褥,漆红的花梨床沿端坐的是一位缟衣美人。

    戴孝的人儿坐在这满目是红的洞房内——诡异!

    素净洁白的缟衣,敛眉凝愁的人儿,这哪像是他的新娘?不!这不是他的新娘!

    十指关节格格微响,包袱里的新嫁衣被他抓到手里,揉成了一团。松开手,大红喜袍悠悠飘落,即将跌至地面时,他快如闪电地伸手接住它,失神地凝视这缺掉一角的喜袍,脑海里忽又闯入另一个影子,柔柔含笑的声音,看似柔弱,内心却坚韧、慧黠的女子……

    “情梦……”一声呢喃,鼻端凑至新嫁衣上深嗅,似兰非兰的幽香沁入心扉,他眼前又闪过一个画面——

    喜庆的红烛,红艳的“喜”字,红艳的鸳鸯枕头与被褥,漆红的花梨床沿端坐的是一位凤冠霞帔、温婉而笑的佳人。

    他的新娘!

    “情梦!”

    脱口而出的名字,令他陡然一惊!刚刚想象出的画面居然让他看到了心底最真的渴求!

    新嫁衣从手中滑落,飘在床上,震惊而又心慌的人儿急急逃离。

    离开草庐,逃到溪岸,却在一弯水湄边看到了她。

    避无可避啊!

    他苦笑,无力地跌坐在岸石上。

    “忘了!”

    坐在不远处的情梦冲他招手。

    他犹豫,再犹豫,突然一握拳,猛地站起,举步,向她迈出第一步!

    终于不再畏缩逃避!依着心中的,他一步步向她靠近。

    情梦没有觉察到他的改变,在他靠近些时,她突然掬起溪水往他脸上猛泼!

    猝不及防被她泼了个正着,他一时愣在原地。

    她笑得好开心,“哎呀!泥人儿成了湿泥人呢!来,我给你擦一擦!”

    绵绵的语声隐着不欲被人觉察的某种企图,她掏出一条浅黄色丝织香帕,欲擦拭他的脸。

    他一转身,丢给她一句:“我得回去煮粥!”

    她飞快地拦在他面前,笑微微地问:“你想拿什么来煮粥?”

    他噎了半晌,答不出话。

    她昨夜就知道米缸里已不剩一粒米了。回去煮粥?这显然是一个烂借口!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她皱起眉头,从未看他洗过脸,莫非……“你有难言之隐吗?”

    他默然无语,被水打湿的脸上粘着泥污,已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目光在他脸上一溜,她又猜测,“你这样掖着、藏着,是不想让别人看清你脸上的缺陷后,来取笑你吗?”

    他仍不语。

    她振眉哼道:“别人若要笑,让他笑去好了!世间本无十全十美的人,你这样藏一辈子,心里就会好过吗?会快乐吗?”

    苦口婆心的话,她讲了不止一遍,在念摇船上时,一个巴掌都没扇醒他,此刻,他仍是老样子,耷拉着头,不吭声。

    情梦拾起一粒石子丢入水中,平静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在荡漾的水中看他,随波而动的倒影,竟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她看到他的手在抖,从昨日开始,他的手时常会这么,酗酒成瘾的人,想戒掉酒瘾确实不容易!但,至少他已有两天没沾一滴酒!

    他毕竟是个没啥出息的酒鬼,如今肯尝试戒酒,已够好了!

    她轻叹一声,又捡起一粒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映在水面的影子被打碎了,变得凌乱而模糊!

    “知道吗,你总会让我心生许多错觉!”看着水中被打乱的倒影又逐渐拼凑起来,完整而清晰地映在恢复平静的水面上,情梦对着那影子一笑,“也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该是个落魄的酒鬼!”

    他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直视她,“你认为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反问:“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平凡的人!”

    经历了许多事,静下心来想想,原来他只想当一个平凡的人!不那么复杂,平淡而又塌实!

    他的眼中透着份向往,她见了,心中一动,“本就平凡的人无须说这话!除非,你原是不平凡的人!”

    他笑了,“情梦,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她想也不想,答,“我只需做我自己!”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又一次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感慨,“真好!”

    “啊?”情梦一愣,她不做女侠,不当圣人,只做回自己,这也值得他称赞?

    “雁影曾说,人活着就不能没了自我!”他低头望着水中的倒影,雁影没有说错,酒鬼模样的他不是真正的他,彷徨徘徊中,他竟已迷失了自我!

    雁影?他指的是念摇姐吧!不知她现在身处何方?情梦翘首遥望天际。

    突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天际,惊喜地呼喊:“快看那里!”

    他抬头仰望苍穹。

    碧蓝碧蓝奠空,一只苍鹰展翅自由飞翔,于万里高空中傲视万物!

    “是一只鹰。”他淡淡地说。

    “是一只鹰!”她很是激动,眼中有一种很亮很亮的光彩,“知道么?在我心中,它就是一位英雄的化身!”

    “英雄?”他讶然。

    “是!”她取出贴身藏着的圣剑令,痴痴望着它笑,“他是我的英雄!笑看风云,傲视群雄!”

    当年,年幼的她问娘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武林大会中归来的娘亲只说了八个字:“笑看风云,傲视群雄!”

    这就是叶飘摇,她梦中的人儿!

    “他是……英雄?”忘了瞪着那枚圣剑令,语声有些怪异。

    “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望向空中盘旋的苍鹰,悠然道,“哪怕死了,他也会化作雄鹰,自由飞翔,傲视万物!”

    唇边泛出苦涩的笑,他摇头一叹,“这是不可能的!”

    “你懂什么?”她瞪着他,竟有些恼了。

    罢了、罢了!女儿家总是喜欢崇拜英雄的,念摇如此,不料,情梦也是如此!

    她不是说人无完人么,那么,她心中的英雄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吧?他突然把目光直直凝入她的眼中,一字一句地问:“英雄是什么样的人?”

    她柔柔一笑:“英雄吗,就是敢于承担的平凡人!”

    他震惊,胸口怦然大作,冷硬的坚冰破碎,胸膛里很重要的东西在怦怦、怦怦,激烈地鼓动!

    原来她是以海蚌的姿态,把那个“平凡英雄”像珍珠一样孕育在心里,温柔地包裹。

    “假如……假如鹰折了翼,无法飞翔了呢?”他暗自握紧拳头,等待一个答案。

    她望着空中的鹰,它若无法飞翔,定是很痛苦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变成它的翅膀,与它一同飞翔!”如果可以,她真的好希望能与“他”携手笑傲江湖!

    鹰已飞走了,他却仿佛看到宽广无垠的空中有另一只鹰在飞翔,洒脱的鸢尾映着碧蓝的颜色落在索然枯瑟的心境,心中悄然萌发一棵新芽,名为希望的嫩芽!

    她惊讶地看到他笑了,眸子里含着一层水光。

    “忘了?”她疑惑自己说了什么令他伤心的话,为何他要笑着落泪?她伸手欲擦拭他眼角的一滴泪。

    他却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把她的手指贴到唇上,闭上眼,感受她指尖的温暖,眼角的泪悄然滑落,滴在她手背上。

    手指连着手心一阵滚烫,手背却被这滴泪沾得微凉,情梦酡红着脸,不知所措,“啊?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啦?”

    “情梦,你愿意成为我的翅膀吗?”他问。

    “好啊!”她瞅着他,眉梢儿一挑,“只要你不再是个酒鬼,而我,也不再是个身处险境、朝夕难保的人!”

    “朝夕难保?”他皱眉。

    “是!”她挽起袖子,亮出那柄袖中剑,眼中已笼上一层寒霜,“哪怕是硬闯,我也得在三日期限内,从那班奸人手中夺得解药,闯出扬州城!”

    看到她今日又带上了袖中剑,他猜测:“你要去城门口?”

    “不错!本宫还没见识到奸人贴在城门口的那一纸招亲状!”

    他皱紧了眉,突然道:“我去!”

    她一愣,看到他满脸的担忧。

    招贤庄的人必定已守在了城门口,她去了难免会再度受到伤害,倒不如他去!

    她沉吟片刻,轻轻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第8章

    扬州城,城门口。

    守城的官兵只有两个,城门口却多了一批招贤庄的护卫,个个腰佩钢刀,严谨地守在城门两侧,盯住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

    招贤庄的少庄主此时正大大咧咧地坐于城楼上,摇着折扇,观风景。

    城楼一隅风景不错,围了许多人,扎堆儿看热闹。

    不远处,慢吞吞地走来一人,靠到人群外围,静静地站着。

    用铁栅栏圈隔开的城墙上贴了两张告示,其中一张告示上是一名女子的画像,另一张告示则提了三个大字——招亲状!

    告示一旁站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光着膀子在那里一通吆喝,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专卖狗皮膏药的,不只吆喝,还亮了架势——扎马步,左一直拳,右一摆拳,蛤蟆似的鼓足了气,一张嘴,唾沫星子横扫一通,吓得众人齐刷刷往后退开一步,隔着铁栅栏,听那雷鸣似的声音砸进耳来。

    “诸位父老乡亲,吾乃朱雀宫右护法斗勺是也!斗某此番到扬州正是代表朱雀宫情梦宫主,来为招贤庄鸣冤道不平!诸位想必都已知晓,前些日子,有人在扬州城内散播谣言,冒充本宫宫主,恶意污蔑招贤庄,诅咒庄主之子,说什么广老庄主丧了一子,又送了一子,简直是一派胡言!”

    自称“斗勺”的人一指墙上那张画像,接着说:“诸位看仔细了,就是这个小女子,造谣污蔑、搬弄是非!这人是个骗子!”众人哗然,这么一个清雅温婉的女子怎会是骗子?

    “这个女子原是招贤庄的一名奴婢,真名叫翠花!自打卖身庄内,她就千方百计对少庄主猛献殷勤。少庄主作风正派,为人侠义,自然不会将这卑贱而又狡诈的奴婢看入眼里,任凭她百般挑逗,少庄主都不为所动!气恼之下,她竟心生歹念,于深夜潜入少庄主房内,欲刺杀少庄主。幸而苍天佑人,少庄主逃过一劫,只负了些轻伤。老庄主仁义为怀,只将这心术不正的贱婢逐出招贤庄。岂料,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怀恨在心,四处造谣生事,恶意诽谤招贤庄,还胆大妄为地冒充朱雀宫宫主,在‘醉八仙’内大摆招亲宴,真是不知羞耻!

    “老庄主为免诸位上当受骗,于前夜就将她请回庄内,好言相劝。她故作诚心悔改的样子,而后又趁老庄主不备,竟纵火欲烧毁招贤庄,如此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人人得而诛之!可偏偏老庄主菩萨心肠,居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故而在城门口贴一张招亲状,三日之内若有人敢揭下招亲状,娶这女子为妻,招贤庄便饶她不死!”

    滚瓜烂熟地背完少庄主交代的这番话,自称“斗勺”的粗汉指着一纸招亲状,恶声恶气地问:“怎样?哪个瞎了眼、蒙了心的傻瓜,敢来揭这招亲状?”

    众人忙不迭地摇头,不嫌命长的,哪个敢娶这样的女子?

    原本靠在人群外围的一个人,此时竟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前面来。

    众人一瞅,原来是个一身邋遢的酒鬼,周遭便嘘声一片。

    这酒鬼是穷怕了娶不起娘子,还是醉糊涂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他也想娶?真是活得不耐烦喽!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酒鬼!小心与那翠花同床共枕时丢了脑袋呀!”

    哄然大笑声中,酒鬼慢吞吞地跨进栅栏内,慢吞吞地走到粗汉面前。

    “怎么?你想揭下招亲状?”粗汉一握拳头,指关节“咯勒勒”地响。

    酒鬼摇一摇头,突兀地问:“能给我一支笔吗?”

    粗汉一愣,“拿笔做什么?”

    酒鬼一指那张只写着“招亲状”三字的告示,道:“你刚刚说得还不够精彩,我再帮你添上几句。”

    众人闻言愕然。

    粗汉重新打量这酒鬼,“有意思!本大爷就给你一支笔!”他在角落里捡起一根木炭递给酒鬼。

    酒鬼持着木炭,在一纸招亲状上挥舞一番,告示空白处赫然落下龙飞凤舞、铁划银勾的几行字。

    粗汉瞅着这几行字,傻了眼。

    酒鬼会写字,粗汉却不会识字,纸上写的啥,他一个也不识!

    围观的人群里倒是有人识得,看懂了这几行字,有一人脸色就不太妙,急匆匆地往城楼上跑。

    另有一人“哦”了一声,半信半疑。而大多数人则是想笑又笑不出来,想恼又恼不得,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这纸上写了这样几行字:这个粗汉不是人,讲的句句是鬼话,大家若是信了他,都是白痴和傻瓜。横批:鬼话连篇!

    短短几行字,通俗易懂,愣是将粗汉先前的一番话彻底否决!

    坐在城楼上观望的广英杰见城墙一隅围着看热闹的人们突然安静下来,心中正犯疑时,有一人急匆匆跑上楼来,向他据实回禀城墙那边发生的事。

    他站起来,凝神瞧一瞧不远处的酒鬼,哼道:“一个酒鬼而已,拿坛酒打发了即可!”

    “是!”属下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四名招贤庄的护卫拨开人群,走到酒鬼面前,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坛烈酒,其中一人板着脸说:“酒鬼,这顺酒是咱们少庄主赠给你的,你找个地方喝去吧!”说着就把酒坛子往前一递。

    酒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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