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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海之皇

正文 第 7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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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度的后空翻,然后两只来不及缩回来的脚“砰”地踢在了上门框上,“哗啦啦”一片脆响声中,门顶窗上的玻璃随之粉身碎骨,撒落了“落英遍地”,虽然拖泥带水至极,但总算这个跟头翻过了半蹲的韩海萍,让她最终觑机蹿出逃过了一劫。韩海萍矮身冲进了拳房,那倒霉蛋儿才“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也好在多亏他身上帮扎了全副的护具,这才免了被那满地碎玻璃弄得遍体鳞伤之厄。韩海萍这一下使得三下动作一气呵成,扳、扫、托、送几种力道配合得妙到巅毫,着手之处、发力之时更是切中七寸,轻轻松松就将那疾冲而来的男子掀了一个跟头,不但解了自己的围,而且顺道修理了人。当真是好手段、好身手,真真地干净利落、漂亮之极,但却不是她本行跆拳道的手段,分明却是太极、形意之类内家武术四两拨千斤的意旨,她这一手之间居然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她双手轻拍傲然走进拳房的时候,换来的当然是众人毫不吝惜的欢呼和赞叹的掌声、口哨和怪叫。韩海萍洋洋得意地微笑着四处致意,跟屋子里的十几个人打了招呼,这才望向场中。不出所料,场地中央站着的,可不正是同样一身护具齐全的帅征是谁?这时才缓缓收回踹飞那倒霉蛋儿的右腿,放松了身体,双手扶着膝盖喘起气来。天气炎热,又经过了大运动量的活动,再加上厚实的护具,帅征早已是汗流浃背,头罩外露着的头发也早已湿透了,汗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韩海萍顺手抄起一条雪白的毛巾递给了帅征,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各种各样的起哄声中,已经有人过去扶起了那个先被帅征一记力道十足的侧踹踢飞、再被韩海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浑水摸鱼、顺水推舟地掀了一个跟头的倒霉蛋儿。那人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有点儿夸张艰难地掀掉头上的头罩,狠狠甩了一下满头满脸的汗水,满脸的苦大仇深,一身的饥寒交迫,长相虽然算不得多么英俊,身材虽然算不上魁梧,却也是个颇见剽悍的年轻人,正是刑警队司马手底下颇有潜力的几个年青人之一。只不过这时刚刚被人痛打了落水狗,又加上围在身边的那帮人正在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地连哄带闹,实在不是一般的狼狈。被哄闹得厉害了,脸皮再厚也总是会有挂不住的时候的,虽然他有心哄帅征开心,有心放水让招,但弄得如此狼狈、形象大失却毕竟不是初衷啊,而且怎么越品越觉得是事与愿违了呢?这“幸福的倒霉蛋儿”随手把手里的头罩劈面丢在扶着自己不停取笑的同伴身上,哭丧着脸龇牙咧嘴地喘息着道:“靠!有完没完啊?呜呜呜……我的光辉形象哦,今天可算栽到姥姥家去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薅住一起来的那个年轻同事,恶形恶状地问道:“谁……刚刚最后那一下是……是谁他妈扔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靠!背后给我下绊子?我出了糗你的机会就大了是不是?”

    第十四章 灵犀难渡人辗转

    大家却又何尝不明白他顾左右而言他借故遮羞的那点儿司马昭之心,一时间哄笑声越发热烈了,那个同伴伸手在他的脖颈上“啪”地扇了一巴掌,笑骂道:“去你娘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没有今天这精彩表现人家小帅眼睛里就有你了?臭美得你!要找人算账是不是?”说着冲已经退到场子另一边的帅征和韩海萍以努嘴,“喏,看到了?刚刚扔你的就是那位,张所的外甥,你要不要去教训教训她?”那小子偷眼一瞥,却正迎上了韩海萍眉毛一扬,投来一抹挑衅的目光,吓得他一缩脖,背转了脑袋龇牙吐了下舌头尴尬地吭哧了几声,却始终没敢再说什么。倒不是害怕韩海萍有多厉害,就算她功夫再好,也始终只是个运动员性质的小姑娘而已,真要打起来,刑警学院毕业、刑警队里摔打出来的人还真不含糊她,可谁让人家是那个“传说中的张所长”最疼爱的外甥女呢?别的不说,那一份崇拜和敬畏摆在那里了。而且,这妞儿虽然也很漂亮,可就是太有性格了,出了名的难缠,但凡知道她那好勇斗狠的底细的哪个不头疼啊?真正动起手来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那才是最难受的。无奈之下,只得自认倒霉自承苦果打落了牙齿和血吞,摇了摇头夸张地揉着腰眼,故意靠在同伴身上趔趄着往门外走去,一边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疯了,疯了,这俩女人都疯了,今天怎么都吃火药了是怎么着?怎么都这么手重啊?我跟你们有什么仇啊?呜呜呜,我的那个老腰哦~~~这俩女老虎!”夸张的动作和语调自然更引来了满堂的喧笑,好事的大李、小马那几个更是撮起嘴唇吹起了唿哨。那看似憨厚的小子其实却比泥鳅都滑溜,话声刚落,就知道不妥,也顾不得再装模作样了,拉起扶着他的同伴兔子似的蹿出门去,他们刚刚闪出门去,一个头罩、两块臂甲就挂着风声飞了过来,“啪啪”两声砸在了恰好弹回来的门扇上。眼看着没丢着人,韩海萍满肚子的不痛快,张牙舞爪地冲着门儿喉道:“胆小鬼!窝囊废!死罗锐,我记着你的!别让我再开见你,等我怎么收拾你的!”想想心里一口气实在难平,又披手抢过帅征刚刚解下来的腿甲冲着大门狠狠地丢了过去——就算打不着人,也总算撒撒气罢!敢叫本小姐是“母老虎”?两块腿甲挂着风声扑向大门,靠近门口的几个人哄地一声作鸟兽散,躲得远远的以免遭池鱼之殃。眼看着那两可怜的块腿甲就要撞到门扇的时候,两扇弹簧合页的木门却向外拉开了,两块腿甲失去了门扇这个目标,理所当然地飞向了开门入来这人的面门。屋里的十几个人看清了来人,齐齐傻了眼,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圆滚滚、胖嘟嘟、颤巍巍、慢腾腾的身影,可不是张所长还是哪个?这下……可要糟了!照这个势头看过去,毫无准备的张所长是很难躲得开了,这要是被两块湿漉漉的腿甲砸中脸面,那可真的就是要让“传说中的张所长”丢尽脸面了!霎时间拳房里的喧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摈住了呼吸,韩海萍的脸色更是立时就垮了下来。就连始终情绪都不怎么高的帅征也暂时忘掉了心里的郁结,张大了眼睛。然而,大家担心的景象却终究没有出现,两块打着旋儿飞过去的腿甲眼看着已经就要贴在张所长那张慈祥如老婆婆般的胖脸上的时候,所有人忽然都生出了那么一种错觉,觉得那两块东西似乎就那么一顿,感觉上简直就有如时间都暂时忽然间放缓了那么一瞬,张所长一手端着他那只大得夸张的超大罐头瓶茶杯,另一只手从容不迫得就像站在一株任人采摘的苹果树底下摘苹果一般“缓缓”地随便一抬手就将那两块已经分散开来相隔足有二十多厘米的护甲同时抓在了手里!“啪”地轻响声中,一蓬细粉般的微小水珠以张所长那只手为中心四散溅开,那是那两块护甲上存积的汗水。帅征消沉的眼神忽地一亮!就是这个!她知道这个当然跟时间的运行没有关系,这完全是由于张所长不可思议的速度可却又能够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楚的条理分明的动作给人造成的错觉!那天张所长在五一旧厂里昙花一现似的使出的那一记迅如雷霆、疾若闪电、猛似狂雷、暴像急雨般完美到无法形容的旋风腿似乎又清晰无比地闪过了帅征的眼帘。水雾散尽,大家才觉得时间的流转在这一瞬间忽然间又恢复了正常。帅征双目中的神采也渐渐退去,又恢复了那副心不在焉的沉郁模样。看着面沉似水的张所长,没有人敢多透一口大气,但还是有吸气声、啧啧声却此起彼伏,发自内心的赞叹那是拦不住的。可这个时候却实在不是赞叹的时候。张所长的面色可是在不怎么好看,毕竟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啊!有见机得快的家伙已经开始向黄花鱼学习,顺着墙根儿蔫溜了。无疑韩海萍也是极其精通观风望色的,缩起了脖子,冲着帅征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悄悄往她身后躲去。但是这房子虽大却也毕竟有限,门又只有一个,而张所长那庞大的身躯却正正地把那唯一的出口塞了个风雨不透,溜又能溜到哪儿去呢?闲人们尴尬地陪着笑脸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见张所长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手里那两块汗湿的护甲,用他那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问道:“怎么?玩儿够了?都不用干活儿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低头看了看脚下一地的碎玻璃,又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门顶窗,问道:“谁弄得?怎么又把玻璃砸了?知不知道这是公家的?反了你们了还!还不都给我回去干活儿去!”张所长一声断喝,屋里十几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人民警察们一个个淅沥呼噜、争先恐后地赶紧溜走,韩海萍低着头扯着帅征也想混在人群里溜掉,却听张所长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俩干吗去?我说谁这么大本事,怎么?弄坏了公家的东西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么?把这儿收拾好再说!还有海萍,这两块玻璃,你得包赔哦!”说罢,张所长把手里的腿甲丢还给帅征,然后似有深意地瞥了韩海萍一眼,捧着杯子转身跟在人群后面去了。人群尽去,前一刻还喧闹如市的房间转眼间就静如深谷,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帅征和韩海萍两个各怀心事的女孩子。“哎呀~~~烦死了!”韩海萍有点烦躁地抬手搔了搔头发,摘下自己那麻袋似的大包随手丢在地毡上,扯开了嗓子大喊一声,胡乱地躺倒在地。轻轻叹了一声,帅征也抛下手里的胸甲、腿甲,坐在她的身边,无意识地拨弄着地毡上的几根线头,不知道又神游何处去了。“哎……”默然半晌,韩海萍手肘碰了碰帅征的腿侧,闷声问道:“心里闷得慌吧?收拾了那小子有没有觉得轻松点儿?你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眼看着这时间就……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帅征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心里早就是一团糟了,她根本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有到底为什么这么烦躁这么焦虑。自从陆挺和那死胖子那个所谓的“交易”一出口,她的心就开始乱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心里就越来越乱、越来越焦虑。那个胖子……那个胖子就要像个肉包子似的被人家这么丢到狗窝里去了?去是去了还有没有得回?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帅征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猛然一攥似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虽然帅征对徐起凤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兴趣,甚至产生这样的一种叫做“喜欢”的感觉。那个人,那个胖子,那个家伙,实在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对象,那家伙的习惯、形象、说话行为方式在在都不符合自己的口味呀!事实上她也一直不能够确定,自己对这胖子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底能不能算是“喜欢”?能不能算是“有感觉”?曾经有过初恋,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啊。直到今天,当得知那胖子从海上死里逃生,才忽然清楚地发现原来自己对他的安危居然如此在意!再直到中午饭桌上那鬼使神差的一下对视,终于使她心底里哄然一震,云开雾散,那朦胧的迷雾瞬间退去,她终于能够确定,终于能够清楚明白、明晰无比地肯定,原来……原来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然而,萦绕心头的疑问虽解,心里却反而更加不踏实了,自己的感觉是可以确定了,但是……但是他……那个家伙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这种难以一探究竟的不确定让她更加地忐忑,患得患失的心境越发让她焦虑非常。所以今天下午那俩相熟的小刑警一来,莫名的烦躁才让她忽然主动挑战,跟人家狠狠地打了一场。但是……但是这种旨在发泄的打斗,似乎却没有得到什么明显的效果,心里莫名的烦躁、焦虑、不安不但没有一丝的减弱,反而使得她更加迷茫了。韩海萍问自己想怎么样?打算怎么样?真的不知道啊!该怎么样?能怎么样?需要怎么样呢?朦胧中,耳畔边想起了韩海萍的声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神不思属的帅征没怎么听清楚,一怔之下随口应了一句:“嗯……什么?”这么古怪的句子,什么来的?但是却充满了古朴深沉的韵律感,很好听啊。对了,是《诗经》里的句子吧?嗯,没错,不是有什么“关关雎鸠”么?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呢?韩海萍为什么好好地读起《诗经》来了?她为什么读这篇?屋外阳刚灿烂,可帅征的心里却像浓雾迷蒙,纷繁芜杂的思绪纷至沓来,理不清,分不明,剪不断,理还乱。这几句《诗经》像是一线忽然出现的阳光,大有破雾而出的希望,但是奈何那迷雾的头绪太多了,太乱了,穿不透,驱不散啊。辗转反侧……辗转反侧么?是啊,辗转反侧啊!辗转反侧之间,谁又能够悠哉游哉呢?不对!我辗转反侧了么?凭什么是我辗转反侧?那样一个要人才没人才、要身材没身材、要钱财没钱财,根本就是一无是处而且还长得那么谦虚的死胖子有什么地方能够让我辗转反侧的?就算要辗转反侧,也该是他辗转反侧才对!可是……可是那家伙懂得什么叫辗转反侧么?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跟自己有过什么明确的表示呢?迷雾般的心境之下,韩海萍的声音似乎也变得缥缈虚无起来,从满韵律感、节奏感的语调、古朴的遣词用句,读得似乎还是《诗经》,不过却好像换了另一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嗯?什么意思?“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他没有表示,难道……要我去问他?我能去问他么?我该去问他么?“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我……该去找他么?韩海萍背诵《诗经》的天籁般的声音袅袅回荡,帅征心里的迷雾似乎开始渐渐消散了……

    第十五章 只盼飞星传檄

    风啸树响,虫鸣蝉唱。碧空如洗,白云似玉。徐起凤过往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般对眼前这片天地有如此深切、如此投入、如此入微的感触。或者也曾经有过?却再也回想不起来了?那是一种完全融入的感觉,一种完全融化到了这天地之间的美妙感受。这蓝天碧海、这白云黄沙、这鱼鸟虾蟹、这绿树红花……这一片天地中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同他融为了一体,再也无分彼此,他能够清晰无比地感觉得到这片天地中的每一点滴,每一瞬间的变化,能够体会得到这一刻的短暂和永恒。而这一切一切的感受、感知、感触,却不是得自自己眼、耳、鼻、舌、身、意六识的采集汇聚,倒像是在分享着这片天地中每一棵草、每一株树、每一滴水、每一粒沙、每一丝风、每一缕云的感知和记忆,只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就目睹耳闻思感身受了这片天地自亘古以来铭刻于内的所有的感悟。这一刻,常识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空间和时间的法则似乎完全失去了它们存在的价值,失去了它们存在的基础。这一刻就是永恒,这一点就是世界。理智上,徐起凤当然知道这样的感觉不可能是真实的,幻觉而已。过去的听闻中,或者某些厉害的能力者有这种类似的远距离大范围感知的能力,像什么“天耳通”、“天眼通”之类,但从黄师傅和陆挺他们这些真正资深的行家那里得来的常识和经验里得知,那也基本上是属于传说中的技能了,还真没有听说哪家的前辈也好、长老也罢能够真正达到这种感知一切的境界的,至多也不过是对于以自身为中心周遭一定范围内的细致把握罢了。当然这个范围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但是这种感知能力再精通、再强的能力者要想做到徐起凤现在感觉中这种似乎身周这样相当广范围一片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映入心湖、尽在掌握,那根本就是做梦,更遑论他这样一个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的了。说起来,人与自然的沟通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看来,都远比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要容易得多,也深入的多吧?一个有点悟性、思维比较感性的人,只要用心,很容易,至少不是很困难地就能够体会得到那么一点点自然的“情绪”,也能够比较简单地让自己融入大自然中去;可两个人之间,却很难,甚至基本上不可能真正地、完全地相互了解对方的内心世界!无论他们之间多么亲近,无论他们共同相处了多么久的时间。作为一个群体性的存在,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彼此之间毫无隔阂的沟通和交融,但是无论如何努力,却基本上永远也做不到。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人最大的悲哀。至少,徐起凤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帅征心底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更不知道这个时候正跟韩海萍在四桥所的拳房里“研究”《诗经》的帅征到底在为什么而“辗转反侧”。谁说过的?“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不是远隔万里,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又是谁说过的?“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其实不是对面相向却不知道彼此相爱,而是两人都明知彼此的深情,却无法说出口”。当然,这两句话并不适用于徐、帅两人,这俩人或许彼此间莫名其妙地擦出了那么一点点朦朦胧胧、说不出道不明的小火花,却实在还称不上那个神圣伟大而又酸溜溜的字眼。或者将来有可能?可谁又知道呢?起码现在还算不上。这样两句无病呻吟、故作深沉的酸话虽然看起来装模作样、矫情饰巧,但是至少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无比困难。所谓“人心隔肚皮”,打从一出生开始,人就渴望着与别的个体、乃至整个群体的沟通和交融,但最终的结果却只能是抱着可耻的孤独寂寞地重归于虚空。人的思想太复杂了,太深沉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是天生的,是永远也不可能消除、不可能调和的。心心相印、心意相通,说到底不过是人们最美好的愿望和梦想而已,敞开自己的心扉,你当然可以无限地接近这个梦想和目标,但是却永远看不到真正实现的可能。这,是一个人自诞生之日起就被深深地烙印在灵魂至深处的渴望,也是早已注定了的悲剧。于是,当一个人厌倦了人群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厌倦了人与人之间的互不信任、隔阂壁垒之后,往往会选择抛开一切,投向大自然的怀抱,寄情于山水之间,混迹于鸟兽群内。为什么呢?或者原因就在于相对来说和自然沟通远比和人沟通要来得容易得多吧?所以,虽然徐起凤放开了身心享受着这可遇不可求的似乎是溶融于天地之间、混同在自然之内的美妙感受,享受着和大自然之间毫无隔阂的交流,分享着山石草木、蓝天碧海刻录的久远记忆的同时,心底里却也始终还是提醒着自己这是幻觉,幻觉就是幻觉!或者这样的感觉、这种灵机触发的美妙幻觉,就是中国所有传统思想中最核心的那部分,所谓“天人合一”的真相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起凤这种延伸向四面八方的触感开始从跨越一百多米直达海滨的致远点一点点地回敛、收缩,玄妙入微的感觉渐渐地模糊、消散,平时再普通不过的平凡环境和嘈杂之声犹如铺天盖地地涨潮般缓慢却又坚定地倒卷而回,步步为营填补着那玄妙感觉退去后意识中留下的空白。终于,当清晰的感知范围终于回缩、锁定在身周这片屋顶上的时候,徐起凤也彻底地“清醒”过来,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种令人沉醉又激动人心的震撼,但是这次他却没觉得有任何的失落和失望,反而有一种历经饥馁多年突然一顿饱餐之后那种极度的充实和愉悦!那种舒畅、那种满足是根本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徐起凤站在屋顶边上,始终保持着刚刚凭风而立、迎风望海的姿态,心湖里一片平静,绝对的平静,无悲无喜,无求无欲。神智是完全清醒了,但那种平静的、没有任何多余波动的精神状态就像依旧停留在那混沌虚无的境况中一样,依旧保留着那么一点点跟周围的环境既混同又出离的微妙感觉。缓缓闭上眼睛,仔细体味着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能量的反应,任何想象中理所当然地认为的所谓“能力者”该有的反应,但是徐起凤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以往不同了!具体有什么不同,徐起凤说不上来,但是他却可以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至少,这一身臃肿的肥肉再不像原先那样让他觉得累赘了——虽然看起来没有少了一两半两;十几年的近视眼也不再让他觉得模糊难受——虽然摘掉了眼镜依旧看不清楚超出屋顶以外的景物……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然不再需要完全依靠体力来支撑自己这副身体;因为他同时也觉得,自己似乎也不必非得完全依靠自己的眼睛才能去“看”,非得依靠自己的鼻子才能去“嗅”,非得依靠自己的耳朵才能去“听”……所有的这些感知器官、感知能力、外界信息的收集,再也不是唯一的了!他还发现,在这样盛夏炽烈的阳光之下,自己身上往日必然如浆如涌的汗水居然开始渐渐不再那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反而有所收敛!虽然天空中烈日依旧,虽然空气中熏风依然,但在徐起凤这时的感知里,这些往日里会让他燥热难耐到简直几乎痛不欲生的酷热因素,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事实上,这些热辣辣的因素对他的影响也确实正在明显地减退着。那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变化。那完全是一种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的变化,总之,几乎是完全不一样了!可这种变化到底是怎么来的?除了能让自己以后在夏天里好过一点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处呢?徐起凤不知道。前一刻对于这些类似的变化、对于这些变化可能带来的作用、效果还抱有无比强烈的渴望,这一刻,当他真正面对着这些如此鲜明的变化的时候,却反而没有了预想中的那种激动和兴奋。或许这种心情、精神上的处变不惊也是这次微妙的变化之一?或者自己的情绪依旧沉浸在刚刚奇妙体验过后无欲无求的状态的延续之中?徐起凤也不知道。但是经过一番默察,他却升起了一丝明晰无比的明悟,早前那丝随着识海中那混沌的虚空一同破碎分崩离析的古怪能量游丝事实上确实没有消失,虽然现在好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又分明好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无所不在——不但自己的体内有,甚至身周四处同样被它崩碎的粉末充斥了。那一丝古怪的、从来也没真正捉摸到过的、连黄师傅那样的大行家也从来没有弄明白过的古怪能量,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更加古怪、更加诡异莫测、更加莫名其妙的方式存在于更加无从捉摸的地方罢了!

    第十五章 只盼飞星传檄

    那丝能量还在!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还正在起着作用,那么是不是基本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应该已经算是跨过了那道“门槛”了吧?虽然徐起凤的心境仍旧保持着淡泊通明的状态,但毕竟是最近这段日子来,为之吃了无数的苦头、受了无数的煎熬、最最企盼的愿望可能实现了,再淡泊、再空明,也难以抑制地从最深心底泛起了一丝足以席卷全身的兴奋来。既然那丝能量看起来是真正开始发挥作用了,那么是不是也应该可以自如运用了呢?徐起凤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块破烂贝壳,摊手托在手掌上,凝神静气,收摄心神,小心翼翼地存想、运力,努力模拟着,试图重复刚才使发“气旋”的路径、轨迹和状态,再现前一刻的那一幕,再一次重复以给自己一个“成功”的证明。可惜的是,这次努力、尝试的结果依旧是让他失望了。好在经过了刚刚那一番与天地交融、同自然相汇的精神洗礼之后,他的心态平和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而且,事实上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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