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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寒月映蝶

正文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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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却那么坚定地告诉她,她是重要的……这是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重视她存在与否的问题……

    望进她眼底的萧索,他轻轻柔柔地道:「我不管妳以前曾遭遇过什么,如果妳不想说,我也不会去追问,总之,妳记住,妳不是可有可无的,妳身上背负着另一个人的期待,光是这一点,妳就应该好好地珍惜自己。」

    这个男人……令她迷惑。

    不问她的过去,对她一无所知,却又愿投注无比的关怀,她真的不明白,这么深的信任,从何而来?

    「我……会伤害你。」她不值得他这么待她!

    他似有若无地一笑,像在告诉她:无所谓。

    「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妳像夜里的寒月,散发着清清冷冷的光芒,看来是那么孤傲、那么遥不可及,却将内心的凄凉藏在没人看得到的角落,也不让任何人懂。我知道妳的不快乐,如果能够,我多盼望能倾尽力量来换妳一个真心的微笑,只要是妳所希望的,我都会成全妳,不管代价是什么。但我希望妳也能答应我,不论如何,善待自己,因为在我眼中,妳的生命是无比珍贵的。」

    映蝶怔忡地望着他。

    他说……会倾尽一切的成全她,不计代价……如果他知道,这代价是他的命,他还会这么说吗?

    明明已下定决心要做个了断,可他这番话,又无由的勾起她的迷乱,而那正是她极力压抑的。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攫住她的心,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能吗?能吗?她不断自问,她真能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死?剎那间,她胸口莫名地一阵悸痛。

    她别开眼,固执地不愿去思考。

    也许是说了这么多的话,让他有些喝了,想起遗忘在旁边的茶杯,他探手取来就要入口——

    不!

    她管不住自己的行为,弹指间,潜意识的举动已自作主张地挥掉他手中的杯子!

    「蝶儿?」他一脸错愕。

    「要喝自己倒,我不替人倒茶。」不晓得在呕谁,口气满是恼怒。

    唐逸幽微讶地张口看着她,好一会儿,他低低笑出声来。「蝶儿,妳使小性子的模样好可爱。」

    可爱?她耳朵没出问题吧?她真的听到那个早八百年前就和她绝缘的字眼?

    这人是不是少根筋?她态度这么恶劣,换作别人,早恶言相向了,是他修养太好了吗?居然还能笑给她看,他到底有没有脾气啊!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结果却是她懊恼得差点吐血!

    「我不喜欢妳冷冰冰的样子。」所以就算她吼他、凶他,他都甘之如饴,至少她能释放出真实的情绪。

    「你这傻子!没见过比你更呆的人!」她闷声道,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

    「是吗?」他淡笑置之。

    「出去,我想睡了。」再和他说下去,她就快受不了了。

    她口气很差,但他不以为意。

    「好,那妳休息。」走了两步,他又回过身。「对了,差点忘了问妳,想不想和我一同到药堂里去?我知道成天闷在家中是难为妳了。」

    她愕然看了他一下。

    「随便!」丢下这句话,她拉高被子,再也不搭理他。

    唐逸幽了然于心。

    蝶儿瞥扭的心态,得靠她自个儿去调适。

    无奈地笑了下,他转身出去。

    直到一室再度归于平静,映蝶坐起身子,苦恼地沈叹一声。

    本以为,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任务,如今,怕是要改变想法了,这是她杀手生涯当中最艰难、最棘手、也最具考验的任务,原因无他,从遇到唐逸幽开始,她就没一处对劲,今晚更是反常,难道真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影响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她之所以饶过他,是因为……因为……因为他手中的武功秘籍。

    对,就是这样!那么记载武林绝学的册子,也是任务的一部分,不是吗?册子没拿到手,他如何能死呢?

    没错!所以她才会临时改变主意。

    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了合理的借口,她轻吐了口气。

    然而,稍稍定下的心,在望见桌上那只唐逸幽刚交给她的瓷瓶后,又再度迷乱了起来——

    欺人不难,但要自欺,谈何容易?

    ※※※

    身在杀手门中,映蝶对医药多少有点基本程度的认知,接下来的日子当中,她成日跟在唐逸幽身边,而唐逸幽又是扬州出了名的神医,在他的倾囊相授下,映蝶倒也获益良多。

    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唐逸幽的仁善心肠,她又有了更深切的体认!

    每次只要遇到日子过得稍微清寒些的病人,他几乎都是不收诊金的免费替人医病,而来这儿求医的,绝大部分是贫苦人家居多——全扬州城大概没一个不知道他是烂好人——讲明白点,他根本是日日都在义诊嘛!

    真受不了他!

    有时,她真忍不住对他说:「你也别开药堂了,干脆去做慈善事业算了!」

    岂知,他竟理所当然地回她:「行医本来就是慈善事业啊!」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靠医术来赚钱。

    她终于明白,唐逸农为什么三不五时就要叨念他了,要不是有个能干的弟弟,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饿死自己来帮助别人。

    当她这么说他时,他总是好笑地告诉她:「那倒不至于啦!我懂得量力而为,至少,我绝不会饿着自己的妻儿,妳想太多了。」

    他向她解释什么呀?就算当真如此,可怜的也是那个倒了楣嫁他的女人,又不干她的事。

    有些时候,药堂生意特别好,根本忙不过来,映蝶顺手帮了点忙,不晓得打几时开始,就这样帮成了习惯,唐逸幽便说:「妳很有天分,考不考虑拜我为师呢?」

    「我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她淡哼。

    「别乱说!」他压低了音量。这话可不能挂在嘴边,会惹事的。

    她撇唇冷笑,淡漠地看着他拧眉忧心的模样。

    「如果妳愿意,留下来帮我的忙好吗?」

    「你不怕我暗中下毒,毁掉你的药堂?」

    「妳不是冷血之人,我不相信妳会无故拿人命开玩笑。」

    她不会「无故」拿人命开玩笑,是因为没这必要,但可不代表她做不出来。

    看着手中的药方,想起唐逸幽对她执拗的信任,不知何故,她就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表情。

    放下药单,她对前来抓药的人说道:「你等一下,这药方好像有点问题,我去问问唐大夫。」

    说完,她拿起药方进去。

    眼前的女子,相貌生得清秀,因眼眶含泪,添了几许我见犹怜的楚楚风韵。

    唐逸幽有些为难地道:「吕姑娘,这……男女有别,恐怕不大方便……」

    「唐大夫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你便忍心见死不救?」隐忍着痛楚的声音轻弱无力,脸色已逐渐泛白。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他急急解释。「我是想,请我的朋友帮妳会比较合适……」

    「不!我只信任你!」她当然知道他指的人是映蝶,但她只要他。

    「可是……」见吕红额心已沁出冷汗,人命关天,他也就不再坚持己见。「好吧,请姑娘宽衣。」

    诚如他以往所言,身为医者,若过分拘泥于世俗礼法,那反倒沦为冬烘迂腐了。

    他目不斜视,将视线定在背上那道血痕。

    啧,伤得不轻呢!要真交给蝶儿,他也不放心。

    这女孩说来也挺值得人同情,父母早亡,与唯一的哥哥相依为命,没想到几年前她大哥迎娶个恶嫂嫂进门,从此她噩梦般的人生便开始了。

    吕红的哥哥生性懦弱,明知妹妹没被善待,也不敢吭声,任那掌权的夜叉女极尽刻薄之能事,吕红没有一天不带伤,身上时时伤痕累累。

    可这一回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得寸进尺到刀刃相向的地步,她是存心想要吕红的命吗?

    「令嫂下手真狠。」他忍不住叹息。

    吕红轻咬下唇,忍住心伤。有什么办法呢?大哥被嫂嫂吃得死死的,她还能寄望谁伸出援手,救她脱离苦海?

    处理完新伤,连带将旧伤也一并弄妥,他收回手,背过身去。「好了。这几天小心别扯动伤口,净身时也尽量别碰到水。」

    身后并没有任何动静,他预计好时间,约一刻钟后才回过身。

    岂料,才一转身,触目所及便是一片撩人遐思的赛雪春光,他大惊失色,胀红了俊容匆匆别开脸。「吕……姑娘,妳……怎……怎么……不将衣服穿上……」

    「唐大夫,你……会嫌弃我吗?」有些羞涩,但她仍是说了。

    唐逸幽知道她仍维持方才的模样,不曾改变,而且始终看着他。

    「当大夫的,怎会嫌弃病人。」他顾左右而言他,有意忽视话题重心。「请先将衣裳穿上再谈好吗?」

    吕红摇摇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她从很早以前,就偷偷地在爱慕俊雅温文的他了,可是一直不敢说出口,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说什么都要讨个答案。

    天哪!怎会这样?唐逸幽心慌意乱,他没想到吕红对他会有异样的情愫,否则,他绝不会在这种敏感时刻为她医治伤口。

    「吕姑娘错爱了,在下……已有意中人。」

    「什么?」吕红深受打击,本就失了血色的容颜,如今更是苍白。「是……她吗?」

    她直觉想起映蝶。

    他们总是形影相随,任谁都猜得出来,他若当真心里有人,自是映蝶。

    唐逸幽也没隐瞒,坦然点头。

    「好。那么我不在乎为正为偏,只要你肯让我伺候你。」

    「不,在下不纳妾室。」今生,他只想专心一意地对映蝶,他若娶妻,对象一定是映蝶,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吕红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果断,连她主动送上门他都不要,羞愤交织之下,她走向偏激。「由不得你!你已看过我的身子,就要负起责任。」

    这等于是在逼迫他了。

    唐逸幽蹙起眉。「姑娘这么说未免牵强,在下职在救人,何况这是姑娘要求,我事前并非没征求妳的同意。」

    「我不管!反正你非娶我不可,否则我立刻就大叫,说你藉行医之便,行轻薄之实。没有一个清白闺女会拿自身名节开玩笑,你想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妳——」他沈郁地望向她。「强求的姻缘难有幸福,妳这又是何必?」

    「至少好过日日受嫂嫂凌虐的生活。」

    「妳有难处,我愿意相助,但,不是用这种方法。」赔上一生,自误误人,这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妥协。

    「我只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但我对妳无意!」顾不得伤不伤人的问题,他冲口而出。

    「你——」她悲愤地望住他。」你宁可身败名裂也不娶我?」

    「一个人的价值,不是来自别人的观感与评价,我自认无愧于天地,这就够了。」他都可以散尽千金以求心灵的恬适了,还会拘泥于外在之虚名吗?

    「你!你不娶我,我就逼到你娶!」

    正想扯开喉咙泣喊得人尽皆知,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无耻!」

    「妳——」

    「蝶儿!」

    吕红和唐逸幽同时震惊地看向门边。

    她几时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谷映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她胸前春光,嘲弄道:「又不是很傲人,这么急着献丑,也不怕丢人现眼。」

    吕红脸色乍青乍红,急忙拉拢衣襟。

    「容我直言,就凭妳这样——」映蝶上下打量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难怪主动送上门,唐逸幽也不屑一顾,我要是妳,哪还有脸苟活世上,不如死了算了!别枉作多情了,死皮赖脸也没用,还是自个儿回家检讨、检讨……」

    「蝶儿!」见吕红惨白着脸,面容悲绝,唐逸幽出声惊斥:「别再说了!」

    唐逸幽凡事总依着她,从不用稍重的口气对她说话,这是第一次……

    她莫名上了火,怒目寒光射向悲窘的吕红。「还不走?妳真想把闲杂人等引来,让我告诉他们,妳有多恬不知耻吗?」

    吕红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忍着泪,狼狈地掩面飞奔而出。

    唐逸幽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蝶儿,妳实在是——」

    「坏了你的好事,你很失望,是吗?」她冷讽道,故意不看他深感无奈的面容。」拿去,这人在前头等着抓药,但药方有问题,不晓得是哪个蒙古大夫开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僵冷着脸,旋身而去。

    「蝶——」步伐正欲追出,又止了住。

    低头看了下手中的药方,这不是他开的,但人来这儿抓药,就算被当成多管闲事,他还是有这个责任义务去了解状况。

    想了想,他往前头走去。

    事有轻重缓急,蝶儿的事,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正文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9…3…31 23:25:35 本章字数:8759

    药堂后院,映蝶盘着腿坐在绿叶成荫的大树下,手中的枯树枝正恨恨地往泥地里戳。

    该死的唐逸幽!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敢摆脸色给她看,早知道就任他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吞活剥算了,干什么要多管闲事,反正他又不领情,搞不好还会埋怨她破坏了他的飞来艳福呢!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彷佛有千万根细针往心窝里刺,微妙的酸味搅得一把火直烧上来。

    唐逸幽一处理完手边的事务,立刻赶到后院,一眼便在树底下寻着心之所系的佳人。

    「蝶儿?」他蹲身在她面前。「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

    映蝶闷着声,充耳不闻。

    唐逸幽叹了口气。「妳替我解围,我很感激,但是蝶儿,妳怎么就学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妳可知妳那番话有多伤人,一个姑娘家哪承受得住?万一她当真想不开,妳我岂不是要担着这个罪孽过一辈子?吕红并不坏,严格说来,她的处境很令人同情,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如果可以,我是希望能帮她些什么的。」

    「那你去娶她呀,我为我的鸡婆道歉。」声音漾着点点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妳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今天不管是吕红或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希望妳这么待她,妳难道没发现,妳这样的性子很难在人群中生存。说话留点余地,将来大家见面也不至于太尴尬,妳又何必定要给人难堪?」

    他这是在指责她吗?

    该死!她为什么觉得心头阵阵刺痛?

    习惯了他的温存体贴,头一回,他为了别人,不去顾虑她的感受,她才知道,原来没他珍怜的滋味竟是那么难受——

    「没错,我就是这么冷血无情,毒如蛇蝎,办不到你唐大公子的宽大为怀,你最好离我还一点,免得那一天我心血来潮,将你啃得尸骨无存!」

    唐逸幽一阵沉默。

    修长的手勾起她优美细致的下巴,细细审视她幽冷倔强的小脸,好一会儿,方才轻缓地开口:「看来,我将这事处理得很糟糕,妳若不是受到伤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傻蝶儿呀,我并不是不在乎妳的感受,也许吕红是因此受了很大的伤害,但追根究柢,我最在意的,是不想妳这般冷酷,我看了心痛,妳明白吗?」他低低一叹。「我不晓得我和吕红的对谈妳听到了多少,我很明白地告诉她,我心中已让另一道倩影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它人了。」

    映蝶脸色一僵。「拿开你的贱手!」

    她利落地拍开唐逸幽的手,寒着俏容起身。

    「女孩家说话要干净些。」他无奈地道。

    映蝶不想去探究自己为何而恼,窜起的赤焰在胸口狂烧,扯起一把纯白的芍药花一扔,像要宣泄什么,一脚踩了下去。

    他无奈地摇了下头。「万物皆有灵性,它们又不欠妳什么,何必伤及无辜。要真心中恼怒,就冲着我来吧。」

    他就这点最讨人厌!凡事总抱持着只要每个人都好,他一个人受伤害没关系,将一颗柔软仁慈的心分送给天下人,人格完美到不可救药!

    彷佛看穿了她的思绪,他转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眼瞳深处。「我并不完美,至少,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早知会伤到妳,我情愿由着妳,不去理会吕红受了多深的伤害,自私得宁可用尽所有力量来保全妳,不在乎愧对全天下,我的心,始终只给一个人,妳懂了吗?蝶儿?」

    他……他说了什么?

    是幻听吗?她不该以为……在他幽邃的瞳眸中看到了浓挚的情意……

    不,不可能的!

    她拚命甩头,想让神智清醒。他们之间怎么可能陷入情感的纠缠,这太荒谬了!

    温柔的双手覆上娇容,制止她晃动的头,深深凝睇她迷茫的容颜,他心折地叹息了声,唇依向她——

    思绪陷入混沌,她知道她该闪开,然而面对那张迫近的出色俊颜,她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完全失了反应,任一抹温热袭上红唇。

    他的吻,很轻、很柔,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带给人甘甜温存、如沐春风的感觉。

    有如蝶儿嬉花,是那么灵巧、那么珍宠的拂吻,诉说无尽轻怜爱意……他向心头狂烈吶喊的渴望投降,缩紧双臂,加深了亲吻的力道,敲开贝齿,寻着珍爱的丁香。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的掠夺,他找到了足以用生命去坚持的事物,从不渴望什么的心,让映蝶轻易地挑起了渴求,今生他只要她。

    他的舌,挑动了她的,与她纠缠。

    映蝶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或许该说,所有的感觉全在一剎那间爆发开来,使她无法去辨明什么成分居多,昏昏沉沉的思绪,随他舌尖的起伏翻飞……

    他不是醇酒,却能醉人。

    缠绵稍歇,他微退开寸许。

    一待唐逸幽离开她,缓了迷情魔咒,她倏然惊醒,猛地推开他。

    唐逸幽未料她会有此举动,退了两步。

    「蝶——」

    她的动作太迅速,一转眼,她已抽身而去。

    幽沈的容颜覆上落寞。他没去追,知悉她轻功极佳,不想白费心力。

    纵然追上,又能奈何?

    她想逃,因为尚有难解心结,所以他不逼她,留她喘息空间。

    然,她又能逃到几时?

    她的心,太过迷离,有情还似无情,他看不透。他最怕的,不是他看不透她的心,而是连她都看不透自己的心。

    「蝶儿呀蝶儿,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妳敞开心胸接纳我呢?」

    他深知,这辈子,他是为她蹉跎到底了。

    躬尽一生,绝不言悔。

    ※※※

    只是,这片痴绝情意,她能否懂得?

    映蝶躲了他一整天。

    入了夜,他终于在院子里找到她。

    想了一天,她有结论了吗?

    他隔着一段距离站定,轻唤:「蝶儿。」

    她没回头,仰望明月的目光不曾移动半分。

    他又道:「我去妳房中,没见到妳的人,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消失了?」声音不轻不重,没有情绪。

    没错,她是想过就此消失。

    逃离他后,许久不曾乱了方寸的她,首度为他而心神大乱,当时,她是真的想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走不开。

    是因为身上所负的任务还是其它,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她就是无法潇洒地一走了之。

    于是,她回来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面对他、愿意让今早的事有所延续,那只是意外——一个该死的意外!如此而已。

    她不想去剖析当时她为何全然忘了反抗、任他为所欲为,反正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若再有所冒犯,她不会再对他客气!

    「妳会吗?」他问得很轻,但她听出了他的紧张,像是屏着气息问出口。

    她收回目光,朝他投去一眼。「我想走,你拦不住。」

    「是的,我知道。留人容易,留心却难上加难。」她若真心想走,他会坦然放手,即使心碎。

    「但是答应我,蝶儿。别无声无息的消失,当那一天到来时,让我在有限时间中,能够好好看妳最后一回——」

    可恶!这人怎么连面对感情都这么无欲无求?他就不会索求她的回报、永远占有她吗?

    毫无道理地,面对这样的他,她竟然会泛起酸楚的感觉,心弦隐隐扯疼——

    「你知不知道你的个性很讨人厌!」她以极伤人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他泛起苦涩的笑。

    这该算是懦弱还是温吞?除此之外,他不晓得如何去诠释一份感情。

    她若能付出,不需要他索求;若不能,强要也要不来,他不想让她为难,一切随她去做取舍。

    他会非常、非常尊重她,不管她做了什么样的抉择。当她需要他,他能够给她一切;当他的存在成了她的困扰,他也会默默求去。

    别人是如何诠释感情,他不想去分析,也做不来那样。他的爱便是如此,不想成为烈焰,不愿烧灼她,不忍她受那样的痛。

    如果这份情不是她要的,他认了。

    「将披风穿上吧!」深深的喟叹,源于对她的心疼。「妳总是不爱惜自己。」

    这几乎要成了他的习性了,正欲将由她房中取来的披风拿给她,映蝶便在他靠近她时往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她心惊地发现,他身上的气息竟会勾起她的迷乱,一如今晨——

    为什么?他的气息,为什么能够侵入她的灵魂,左右她的心绪,让意识背叛她,就像她的心已不再是自己的……

    不!这是绝不可能的,她的心,早在许久以前就已层层冰封,锁在黑暗的角落,连她都找不着了,他一个不懂掠夺为何物的人,又岂占得去?

    「蝶儿?」连他的靠近,都教她打心底排斥了吗?

    他的情不自禁成了侵略行径,是他亵渎了她,他还能说什么。

    「再过来我会杀了你!」她死瞪着他。

    「妳会吗?」清亮的眸子望住她。

    「何妨一试?」没有温度的眼眸回视他。

    「我并不介意的。」

    「我真的会这么做!」她几乎是失控地叫出声来。

    这个白痴!是不是真要弄到只剩一口气,他才会相信?

    「我知道,但我就是爱妳,无怨无悔。」缠绵深情,尽诉于轻幽的凝眸中。

    「爱我?」她似有若无地重复,尖锐地笑了。「别轻易说出恒古的字眼,你了解我、知道我来自何处、知道我的身分、知道属于我的一切吗?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居然就随便开口承诺!」

    「妳来自何处、妳的身分、妳的一切,那都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我只看到现在这个令我情牵的妳,至于妳的过往,我知不知道并无差别,如果妳不想说,让它就此深埋在记忆的洪流中又有何妨?

    「妳知道我不是轻浮之人,说出口的话,我会用一辈子承担。打从我因缘际会的将妳救下,妳睁开眼、对我说第一句话的那一刻,妳这张冷傲又倔强的容颜便已深刻地烙在我的心版上,再也抹不去了。」

    「是吗?」她昂起下巴,冷讽道:「就算我告诉你,我是杀手?而且是一个正想取你性命的杀手?」

    「我知道。」平静的音律,在冷寂的夜中激起惊涛骇浪!

    「你……你说什么?」她惊讶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知道妳是杀手,也知道妳是为了取我性命而来。」她若不愿说,他可以配合着她一直故作无知下去,但她已主动道出一切,他也不会欺骗她、隐瞒他早已知悉的事实。

    「你……胡说!」他有一度几乎要踏入鬼门关,差点就死在她手里,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又再一次看穿了她的思绪。「如果妳指的是那一晚——」他顿了下。「我确实知道茶中有毒。」

    她傻了眼。「怎……怎会?」

    「在扬州,人人称我妙手神医,妳忘了吗?换作寻常人,也许不易察觉,但我习医多年,对药与药的敏锐度自是不低,它虽无色无味,但未沾唇前,我还是知道了。即使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含有极剧烈的毒性!」

    映蝶过于惊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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