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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恶整皇帝度春宵

正文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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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让他失望过。”她迎视他锐利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道:“你可以走了。”

    “那么,奴才明日午后恭候小姐大驾。”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随即又恢复成宫内众多貌不惊人、唯唯诺诺的太监模样,朝她行个礼便走了。

    伫立在原地的商绿羽神情僵硬,浑身发冷。

    半晌后,她倦然地闭了闭双眼,脸上闪过一抹厌世之色。

    她痛恨这皇宫,痛恨这些人,痛恨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更加痛恨身为傀儡的自己。

    而,就是明日午后了。

    她得献身给一个年纪足可当她爹的男人,在他身下承恩雨露,还得要曲意迎欢──

    和乱伦有何不同?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将犯上的,会是比乱伦更要可怕的滔天大罪。

    老天,她真恨自己的身不由己。

    商绿羽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左手握着的拳用力之大几乎将细嫩掌心掐出血来,右手则是紧紧攒着胸襟,却止不住从心窝泛起阵阵针刺般的痛楚。

    陡地,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片发黑,整个人往前栽倒。

    在她坠入那迅速包围上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际,彷佛有阵雷声轰轰然在她耳边炸起──

    那又惊又怒又急的咆哮像是有点熟悉……似曾相识……

    恍惚间,竟令她莫名安心了起来。

    第五章

    “什么叫作身染奇毒?!”

    凤尔霄蒲扇般的巨掌一把将老太医拎起,咆哮怒吼着,暴跳如雷。

    “王、王王爷饶命……恕、恕罪……”老太医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使,险些被他轰然怒气吓得闭过气去。“有话好说……好、好说……”

    “放你的狗臭屁!”凤尔霄勃然大怒,光凭一只手就将老太医抓在半空中。“上回你不是才诊治过她,还说她只是眼睛日灼受伤而已,不是吗?”

    “上回微臣只是替小姐看眼,并无号脉……”

    “当太医可以当得这么没责任感吗?当初看眼睛就不用顺便号脉吗?啊?总之,你今天要是不给本王个交代,本王就让你马上也身染奇毒,是筋断骨折的那一种!”

    “微、微臣遵旨……王爷请息、息怒……”老太医牙关打战,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哼!”他这才没好气地将老太医一把塞进太师椅内,“坐下!给我说,说得越仔细越好!”

    “是……是……”老太医惊魂甫定,一张老脸又白又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位小姐脉象虚浮湿寒,中幽却燥热出奇──”

    凤尔霄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不是叫你来背医书的,麻烦说点本王听得懂的话!”

    “是是是……”老太医连忙抹抹汗,点头如捣蒜。“就是小姐身上遭人下了毒,而且这毒不是一般的毒,很是诡异难解,加上毒素已入五脏六腑,怕是多年之疾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她看起来明明活蹦乱跳的,还会同本王大小声,火气大得很,她──”凤尔霄如遭雷殛,不敢置信地瞪着老太医。

    除了看起来苍白些,小手冰冷些,面无表情些之外,她哪里像个中毒之人?

    他胸口莫名揪了起来,呼吸有些僵滞。

    “小姐恐怕也不知自己身上遭人种下奇毒,否则怎还能平静如常?”老太医一论及擅长的医术领域,登时自信地侃侃而谈起来。“依微臣多年行医经验分析,此毒应是四川唐姥姥精心研发而出的天下第一奇毒──‘冰清玉洁’。”

    凤尔霄怔怔地听着,突然回过神,火冒三丈。

    “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字?啥见鬼的冰清玉洁,我还欲火焚身咧!”他忍不住怀疑地玻鹧邸!疤剑闶遣皇窃谒1就酰渴遣皇强幢就趺欢凉绞楹闷鄹海运婵陉桓隼蹿参业模俊?br />

    “王爷明察,微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王爷呀!”老太医幸亏是坐在椅子上,否则早被他一记杀气腾腾的白眼惊得腿软。“不过王爷您真乃神人也,怎么会知道这‘冰清玉洁’的姐妹品正唤作‘欲火焚身’?”

    “开什么玩笑?本王自然也是有脑袋的。”凤尔霄重重哼了一声,不禁洋洋得意起来。“随便猜也猜得中。”

    老太医嘴角微微抽搐。还真是有够随便猜,随便中的。

    “少拍马屁了,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眸光瞥见静静躺在床上气色惨白的商绿羽,心下没来由的一痛,急急问道:“能解吗?有药吃吗?会死吗?”

    “此毒刁钻至极,当年唐姥姥只研制一瓶便束之高阁,说是用于人体有干天和──”

    “有干什么东西?”他浓眉微蹙。“说白话。”

    “是,是。”老太医尴尬地搓着手。“呃,总之,听说此毒性甜不苦,故能伤人于无形之中,玄妙之处便在于‘冰清玉洁’能让中毒者脸色长保欺霜赛雪、白如冰玉,于女子姿容大有帮助,只是毒平日潜伏于体血之中,状似无恙,然经交合之后,毒性由女传男,化入男子体内便成致命剧毒,三日之后,毒发之时将心脏爆裂而死。”

    凤尔霄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后,不禁勃然大怒。

    “天杀的!这等下流阴损之毒究竟是谁下在她身上的?是哪个心狠手辣的王八蛋,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下得了手?

    老太医瑟缩了下。“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

    明知霄王爷就是个嗓门大,心眼好,状似凶恶却秉性耿直的热血汉子,可每每威猛的慑人虎威一发,仍旧教人震颤不已。

    “那她……也会死吗?”他瞪着老太医,黝黑脸庞发白,沉声问道。

    “不。”老太医摇摇头,感慨道:“然而对一个女人而言,以冰清玉洁之身成为毒杀他人的凶器,那是生不如死啊。”

    凤尔霄嘴巴嗫嚅了一下,却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床上紧闭双目的清丽女子。

    冷艳清奇,一身傲骨,脾气还硬得跟石头没两样的她,怎么会遭遇到这么残酷的事?

    他紧紧注视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深刻的研究和不自觉的心疼。

    “王爷,微臣觉得事有蹊跷。”

    他倏然回眸,目光如闪电的看向老太医。

    没错,究竟是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不,他首先该要问的是:她究竟是谁?

    “知此毒者天下间寥寥无几人,若非昔年微臣曾与唐姥姥夫妇于四川偶遇,把酒言欢,畅论天下各种奇药至毒,在酒酣耳热之下,唐姥姥出示此毒予微臣鉴赏一番,否则微臣恐怕也不知世上竟有此毒物啊!”老太医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

    “那唐姥姥既是制毒之人,她就必定有解药。”凤尔霄双眸一亮,精神振奋地一击掌。“好,本王立刻让人快马加鞭赶往四川取解药去。”

    在此同时,他可以好好地研究如何解开她这个神秘难解人物,背后的种种谜团。

    老太医脸色为难,正待开口,原本不省人事的商绿羽呻吟了一声,头在枕上不安地挪动,渐渐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凤尔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强烈的释然和喜悦,剎那间浑忘一切,急急扑过去。

    “好了好了,你终于醒了!”他笑了。

    商绿羽柳眉微皱,勉强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却在迷离涣散瞳眸逐渐对焦、看清楚眼前那一张充满关切的阳刚英挺脸庞时,猛然一震!

    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他阻止她挣扎着要起身的势子。“别忙着起来,你身子还弱,乖乖躺着,好吗?”

    她晶润雪白如玉的脸蛋全无血色,只是冷冷地瞪着他,微弱却坚决地道:“让我起来。”

    “不行。”他浓眉一扬,横霸霸地道,不忘朝老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也说不行的,对不对?”

    “其实倒也不妨……”被凤尔霄一记白眼瞪来,老太医赶紧改口:“对对对,还是该歇着会儿好。呃,微臣先去开几帖养身补血的方子,就不打扰二位了。”

    老太医识相地一溜烟走了,幽静的房内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瞧,太医也这么说的。”凤尔霄回头对她笑。

    那是被逼的吧?

    “我怎么会在这里?”商绿羽懒得纠正他,闭了闭眼,努力克服那阵可恨的晕眩感。

    “你晕倒了。”他目不转睛地瞅着她,像是一眨眼,她就会像初雪遇见朝阳般融化不见似的。“你饿不饿?渴不渴?”

    “我什么都不要……”商绿羽忽然想起一件事,悚然惊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不能留在这儿,明日午后她还有任务,她必须回水晶阁做好准备!

    “刚过晌午。你休息的还不够,脸色白得跟鬼似的,还想去哪里?”他不满地道,大掌强硬地压住了她欲起身的纤弱肩头。“笨蛋,也不想想自己都中──”

    “中什么?”她皱眉。

    他险些脱口而出她中毒的事。

    “中……了暑气。”他算反应快,硬生生改口:“还昏倒在我脚边,害本王想不英雄救美都难。现在你要是不乖乖躺在床上养好身体,待会儿再晕一次,没准儿本王就不救你了。”

    “我没要你救我。”她冷冷地道。

    “我偏爱救你,”他扬起一边浓眉。“本王就是要让你承我的情,欠我的债,怎样?”

    她胸口因压抑的怒气而微微起伏,随即克制住。“我什么都不欠你。上次我已经还了,记得吗?”

    “你说紫霞那件事?”凤尔霄那张帅气脸庞泛起了一抹心虚之色,讪讪道:“呃,说起来……我欠你一个道歉。”

    她柳眉挑得高高,微带讽刺地看着他。

    他堂堂霄王,玉贵金尊之身,岂有向人道歉之理?

    尤其道歉的对象是她。她商绿羽不正是个与名妓和侍女同属一流,任人呼之即至,挥之即去的角儿吗?

    “把你丢给那个小魔头是我不对,”他清了清喉咙,认命地低声下气道:“下次不会了,本王保证。”

    商绿羽一怔,心头莫名苦涩了起来,低声喃喃:“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指──”

    “没什意思,也不重要。”她摇了摇头,还是坚决地挣扎起身,咬牙抵御着阵阵袭来的晕眩感,并且闪避他欲相扶的大手。“我该走了。”

    “走?为什么要走?”凤尔霄一急,嗓门忍不住又大了起来,“人还这么病歪歪的,你想走到哪里去?”

    “不劳王爷费心。”她冷着苍白的小脸,低头寻找床架下端的绿色绣鞋。

    “我不准你走。”他浓眉打结,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为什么?”

    “因为……你身子还虚弱着,万一走没两步路又晕了,我岂不是还得再把你抱进来一回?”虽然他个人是完全不介意再抱身上香香软软,却轻得像没几两重的她啦。

    商绿羽双耳没来由的发烫了起来。

    “就算我又晕了,王爷大可视若无睹。”她涩涩地道:“总之,小女子死活自负。”

    反正过了明日午后,她也就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了。

    坦白说,就算他之前以“朋友”两字利用了她,刺伤了她的尊严,可总地来说,他还算是这世上她所认识的最率真直接的人了。

    是,他是曾经令不轻易信任人的她失望、受伤,但至少他的粗心与无心为她所带来的伤害,却远远逊于其它人加诸在她身上的。

    而他对她三番二次的出手相救,更是她这十几年来从未遇过的好事。

    到得这最后一刻,她才终于领会过来──

    这一生苦多乐少分属应当,早该知足;谁教她商绿羽原就是个天生福薄之人?

    “你!”他忍不住火大。“非要这么骄傲,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对。”她一昂头,神情寂然而冰冷。

    气死他了!他凤尔霄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么硬气、难搞、倨傲又不讨喜的女子。

    可偏偏,他就是没法不去理会她,不去心疼她的倔强。

    “那么至少告诉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她纤弱娇躯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别问……

    商绿羽缓缓低下头,心头莫名地苍凉起来。

    “你肯定就住宫里,可你肯定不是宫女。”他想起几日前自己把皇宫的宫女几乎全看遍了的蠢行,黝黑脸庞不由得微红。“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沉默不语。

    “啊,我知道,你是我父皇为我皇兄择妃,所召入宫来的各家大臣千金之一吗?”他自以为恍然大悟。

    对,一定是这样。这就说明了她为什么不是宫女服色打扮,容貌却又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美得不若尘世女子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没来由的一抽。

    像她这样绝色又特殊的女子,有思想有深度的皇兄没理由会不喜欢的。

    凤尔霄一想到她极有可能会雀屏中选,成为自己的“皇嫂”,不知怎地,他胸口微微发闷,脸色迅速黯淡了下来。

    商绿羽先是讶然地望着他,看着他小男孩般失望落寞的神情时,心儿不禁起了悸动。

    明知他跟世上所有臭男人没两样,明知他上次就恶劣地耍弄了她一回,明知他和她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可她却依然没法不被他的眼神、心绪,他的笑容与烦恼所深深牵动。

    她咬着下唇,眼神不自禁软了下来。

    “我不是。”她凝视着他,口吻淡然如故,但那三个字却带给了他大大的安慰和鼓舞。

    “真的?”凤尔霄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

    “对。”在这一剎那,她选择了说谎。“我只是亲友,进宫看热闹的。”

    别人会怀疑这样的鬼话,但拥有赤子之心、性格坦率──实则是头脑简单──的他肯定会相信。

    “太好了,太好了!”他兴奋得一把握住她的双手。

    果然。

    “好什么好?”她脸颊泛起隐隐酡红,口气却还是这么不饶人。

    “不知道。”他咧嘴傻笑。“反正就是很好就对了。”

    商绿羽对他直接的反应和单纯的回答有些啼笑皆非,可是望着快乐的他,她的心头却浮起一股暖暖的、热热的,无以名之的奇异感觉。

    “来,药已煎好了,快趁热喝,我喂你。”

    凤尔霄亲自端过烫手的药碗,徐徐地吹凉药汤。

    “王爷折煞小女子了,”商绿羽怔怔地看着他,苍白小脸染上一抹红晕,伸手欲接过碗。“我自己来便行。”

    “不行!”他浓眉一挑,坚持地道:“你身子还虚弱着,不宜妄动,这种小事就让我来。”

    “不过是喝碗药罢了,能劳动得了几分气力?”他对她呵护备至的种种行止,惹得她心底满溢着说不出的酸甜惆怅滋味。

    她不想承受他的情意,更害怕自己会错认他的情意。

    “别跟本王争。”凤尔霄舀起一匙子药汤,送到她唇边。“来,张口。”

    她微窘,大感不安。

    “不张口,待会儿本王就用灌的啰!”他假意威胁,眼神却很温柔。“灌蛐蛐儿你瞧见过没有?”

    商绿羽一怔,险些失笑,总算及时咬住下唇。“是,真是吓人得很,我怕了王爷了。”

    “乖。”他满意地咧嘴一笑,“来,吃药。待吃完药之后,我再让人送些好吃的桂花糕、玫瑰松子糕来让你甜甜口。”

    “王爷过虑了,”她喝完了整碗药汤之后,才开口淡然道:“我不是小孩子,不怕苦。”

    他眼底闪过怜惜之色。“可本王怕你吃苦。”

    她闻言一震,迅速抬眼,怔怔地望着他。

    “呃,我的意思是……”凤尔霄一张俊脸忽然红了起来,清了清喉咙才道:“反正霄王宫里美味的甜食糕点多得很,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别跟本王客气就是了。”

    她眼神一黯,自失地蹙起眉心。

    是啊,她可不正是错听了、误会了吗?

    “谢王爷。”深吸一口气,商绿羽的心再次冷硬了起来,口吻淡然无波。

    凤尔霄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是他想太多了还是怎地?怎么觉得她好像又变得飘忽疏离遥远了起来?

    他抓抓脸颊,闷闷不解。

    日头偏西,天色已近黄昏。

    真个是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苦药喝完了,甜糕也吃过了,宁馨的好时光也该结束了。

    也许,这也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个平静的黄昏了。

    商绿羽望着窗外西移的阳光,冲动地开口:“王爷,可以请你带我出宫看看今日城外的晚霞吗?”

    这是她头一次向人提出请求,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凤尔霄一怔,随即点头,“当然可以啊!”

    看着一张小脸瞬间绽放光彩的她,他不禁深深迷惑了。

    不过就是去城外看晚霞这么简单的小事,就能够令她这么欢喜,她平常究竟过着什么样的可怕乏味日子啊?

    凤尔霄虽想不透,但是就冲着她喜欢的份上,他拍了拍胸膛。“甭说今日了,就算你日日想看,天天要看,我都带你去,绝不食言!”

    商绿羽怔怔地望着他,眼眶奇异地感到发烫起来。

    “只要今天就好。”她压下心湖里涌起的感动,低声道:“谢王爷高义成全。”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呃……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突然有些担忧地问。

    她望着他,心头酸甜苦涩齐涌而上,不禁勉强一笑。“是,还是朋友。”

    他咧嘴一笑,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你喂吧?”

    “我姓商,”她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温和,“参商相待的商。”

    他毋须知道她的名字,因为过了明晚,她也不再有存在于这世上的理由了。

    “真好听的姓,那什么名儿?”他深深凝视着她。

    “没有名。”她迎视他炽热的目光,心头悸动。“就是小商。”

    “小商……”他情不自禁轻轻反复回味,“你是小商,那你往后也别叫我王爷,我就是阿霄。”

    “小商与阿霄?”她挑眉,戏谑道:“听起来像不像两个在街市上卖菜的小贩?”

    “是比较像两个走鸡斗狗、混迹市井的泼皮吧?”他咧嘴回道。

    商绿羽及时咬住下唇,忍住了险险逸出的笑意。

    “王爷真风趣。”她哼道。

    “是阿霄。”他强调。

    “是,”她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阿霄’王爷,您真风趣。”

    彷若寒霜乍融,她眼底那抹娇媚之色,令人为之神夺。一瞬间,他竟浑忘了呼吸,忘了心跳──

    他明亮的黑眸痴痴地望着她,半晌后才回过神,努力抑下阵阵心猿意马,清了清喉咙,道:“那咱们动身吧,我让人给你备轿。”

    “骑马好吗?”她脸上笑意消失,带着一丝走投无路的急切。

    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可你身子弱,怎禁得起颠簸?”况且她身上的奇毒尚未解,万一身子有个什么闪失……

    “我很好。”商绿羽望着他,语气稍嫌急迫。“可以骑马吗?”

    本以为她这一生再无缘见到宫外的阳光、呼吸到宫外的气息,幸亏天可怜见,他的出现带给她一个再度享受自由时光的最后机会!

    所以她不愿再蹉跎了。

    凤尔霄注视着她急切的眸光,自然心软。“好,就骑马,但是咱们俩必须共乘一骑。”

    “我懂得骑马的。”她莹然如玉的脸蛋浮起一抹红晕。

    “不成,”他摇着头,“我不放心。”

    “王爷──”

    “是阿霄。”他抱臂瞅着她,心意已决。“要嘛就乘轿,否则我带你骑马,二择一。”

    可是两人共乘一骑,那就表示她得坐在他前头,背靠着他的胸……商绿羽脸上红晕漾染得更深了。

    不,不行。

    她张口欲再争取,他却瞥了眼窗外逐渐西斜的日光。

    “喏。”他浓眉微扬,“太阳就要下山了。”

    意思是再争论下去,只怕就见不着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的丽景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得点点头。“好吧。”

    第六章

    京城东门外绿郊。

    放眼望去尽是绵延不绝的大好青山绿水,几户农家小屋点缀其间,衬着西方五彩缤纷、嫣红奼紫的万丈霞光,偶有点点寒鸦西飞归巢。

    晚风习习而来,坐在马背上的商绿羽痴望着这绝艳的漫天晚霞,心底震撼得难以自禁。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黄昏。

    朝后,也该无憾了。

    “这里是京郊知名的‘挽霞坡’,从这儿望去的晚霞是最美的。”凤尔霄大掌稳握着缰绳,倾身向前为她指出方向。

    商绿羽下意识侧过脸,从闪电策马出宫奔驰到这里,始终紧绷不安的身体好不容易稍稍放松,一听见背后那浑厚男性的嗓音,感觉到那无意间紧贴而来的强壮胸肌,玉背敏感地一僵,又开始心慌意乱、紧张了起来。

    一颗心纷纷乱乱,羞羞惶惶,明明就不该悸动,偏又怦然得厉害。

    可商绿羽啊商绿羽,今夜之后,你和他之间的缘分──不管是朋友,或是其它更幽微隐约不能言明的情意,终将一刀两断,灰飞烟灭!

    此刻,是最后一次她可以和他这么宁馨温和的说话了。

    许是因为这样,一直以来,惯常冷情压抑自我的商绿羽,在这一刻突然再也不想隐藏所有的心绪和感觉了。

    “告诉我,你父皇是个好皇帝吗?”她冲口问道。

    “是!”凤尔霄一愣,随即正色道:“我父皇自然是个好皇帝。他老人家关心贫苦,爱惜百姓,既要忧谷贱伤农,又要怕谷贵伤民,对于民疾民伤,无不处处在心。”

    她怔怔地注视着他。

    “在他老人家的治理之下,国富民强,丰衣足食,四海升平,这些都不是华丽不实的虚言妄词,而是铁浇的事实,铜打的江山;所以我可以骄傲地说,我父皇是难得一见的好君王。”

    她依然默然。

    他蓦地警觉。“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丝飘忽的笑。“我只是好奇罢了。”

    凤尔霄有些疑惑纳闷,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那你爹呢?”

    商绿羽陡地一震。

    “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兴致浓厚地追问:“他也像你这么……外冷内热吗?”

    “我爹……”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从未见他笑过。”

    “原来是他带给你这种不良习惯的。”他打趣道。

    她嘴角微微牵动。

    “那你娘肯定很慈祥。”他想当然耳地笑道,“不都说严父慈母吗?”

    “我娘是个温柔却懦弱的女子,她……”一向喜爱活在自己的悲剧里,远胜过喜爱她的夫婿和女儿。

    “她怎么样?”

    “她……”商绿羽喉头发紧,随即硬生生改口:“是知名的大美人,容貌更胜我三分。”

    他摇头,“我不信。”

    她愕然地望着他,“你不信?”

    “我没有轻视伯母的意思,只是我很难相信这世上还有长得比你更美的女子。”他老实地道,“本王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商绿羽睁大眼,瞪着一脸真诚坦率无欺的他……好半天后,双颊悄悄涌起了娇红如醉的霞色。

    简直比晚霞还要动人……

    他一时看呆了。

    “瞧不出王爷原来也这么擅长油嘴滑舌。”可她的心窝却因为他的话,变得出奇地暖,出奇地甜。

    “本王从不打诳语。”他抬头挺胸,理直气壮。“说一句,是一句!”

    “但是王爷这次可真错了,”她唇畔闪过一丝笑意。“我娘国色天香,艳冠绝伦,当年还受誉为江南第一美人;就算如今年华老去,仍旧不减其色。”

    “那令尊该是打败了众多敌手,这才抱得美人归的吧?”他摩挲着下巴,不禁遥想当年盛况。

    “我爹……”她眼底笑意瞬间消失了。

    商绿羽想起入宫前,娘亲哭得梨花带雨地向她诉说当年事……

    字字句句,惊心动魄,胆战气寒。

    饶是凤尔霄粗枝大叶,仍旧感觉到每每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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