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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二十五章 长痛与短痛
- “好了，谁也别去送死！”巴图维斥责几个想冲过去和敌人拼命的护卫，“就你们几个简直是杯水车薪，对方不过两千骑兵，只要我们退到高地之后，还可以调动作为预备队的11军发起反击夺回阵地。还有，立刻传令骑兵和壕堑中的步兵两路夹击，在敌步兵立足未稳之前将其击溃！”</p>
占领高地的龙骑兵们迅速下马，一名年轻的将军指挥着他们迅速而有条不紊地移动着未被炸毁的火炮，它们被迅速安置到了11军可能出现的方向，充当炮手的骑兵迅速调整了射击诸元。整个过程都在那名将领无数次的预演之下显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而作为整个战役的关键，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言语，沉重的灰色狼毛披风随风摆动，阳光照在将军留着短发的古铜色脸庞上。</p>
“将军！炮手全部准备完毕！”一名骑兵军官报告。</p>
“瞄准敌方骑兵，射击！”带着这微不足道的人马楔入对手的心脏，只有如祖皓般凶狠敏锐的将领能够实现，当这位目光如炬的年轻人出现在临时政府军战阵中的时候，很多迷信的南军士兵甚至以为他们碰到了鬼魂……</p>
急切的军号催促着追击南军的骑兵掉头回援，近两个小时的奔袭和血战带来了一定的疲劳，但战场的危局使得骑士们根本无法顾及体力的消耗，如果不能击败将北军分割成三段的南军主力，支离破碎的己方很可能被鞠安这个优雅的饕餮之徒一口口吃掉。</p>
沉重的冲锋号响彻云霄，上万名轻重骑兵顶着呼啸的北风杀向战场中央逐渐密集的人群，骏马震颤之下的大地，如同鼓乐齐鸣的演奏大厅，上演着血与火交织的钢铁交响曲。</p>
“各团靠拢！组成方阵！”传令兵的呼喊如同这激昂乐章中一个不合时宜的休止符，在高潮迭起的巨浪面前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堤防。十数个步兵团就近构成的方阵，使得骑兵猛烈的冲击在短时间内威势大减。哪怕是最为暴烈的战马，也经不住密集的刺刀不断的伤害，无奈之下，骑士们只好在方阵之间的空隙来回跑动，希冀找到能够利用的弱点。然而，漫天飞舞的子弹让这些目标巨大的闯入者难以如愿，坚固的明光铠上满是裂口与划痕……</p>
北军步兵的状况显得更为尴尬，庞大的战壕网让他们无法摆开阵势。在方阵群的南边，大量步兵掩护着火炮，成建制排成线列向进退维谷的北军步兵包抄而来。如果高地没有失陷，他们还可以借助工事抵挡，但劈头盖脸砸来的炮火让他们彻底丧失了希望，居高临下的祖皓根本无需命令炮兵瞄准，每一次射击都会带来惨重的伤亡，数万士兵在困境和打击之中渐渐丧失了斗志，他们惊恐地从没有敌军的东侧爬出战壕，狼狈地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p>
“将军！我军第六次冲锋被叛军击退！”焦头烂额的11军军长向同样紧张万分的巴图维报告，“对手非常善于使用龙骑兵布阵，加上预先在要点布设了炮兵，我军人数虽众，但限于地形根本无法发挥优势。”</p>
“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打通！”巴图维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但数万将士的性命却使得他必须要孤注一掷，“进攻的兵力再追加一个团！”</p>
“不行啊将军！”军长沮丧地哭道，“我方要攻入高地，必先突破敌军炮兵组成的火网，若是进攻兵力过于密集，很容易遭受惨重伤亡；如果进行散兵战，又无法应对灵活机动的龙骑兵！”</p>
“我不想听你强调什么困难！”巴图维喝止了手下的解释，“猛虎永远没有在狐狸面前退缩的理由，没有军威和气节的军队根本不配谈什么现实和策略！给我组织敢死队，首先攻上高地者，无论官阶高低，连升三级，赏银币1000！”</p>
无论是重赏的诱惑还是命令的驱驰，北军在炮火范围外重新集结，再没有顾虑，更没有多少战术可言。数千名士兵端着刺刀不顾一切地冲向祖皓的阵地。双方的炮弹不断在进攻者头上呼啸而过，大大小小的火花在人群中迸发。</p>
“大帅有令，临阵退缩者，就地正法！”军官挥舞着战刀，向着被伤亡和枪炮打击动摇的部下吼道。</p>
一阵炮声响起，无数士兵被散弹打倒，但他们造成的空隙很快被后继者填补，在北军士兵的尸体渐渐铺满登上高地的斜面之时，来不及再次装填的南军炮兵终于尝到了刺刀的锋利。进攻的部队甚至顾不上先行整队放枪便向防御者扑去，虽然装备了与步兵一样的枪械，寡不敌众的龙骑兵接二连三地被刺倒地。</p>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在浴血奋战的双方耳际爆炸。子弹组成了一把镰刀，在强劲的挥舞之下，扫得北军如同倒伏的麦穗，只能任由这尸山血海换来的希望被人齐根斩断。</p>
“冲啊！”伴随嘹亮的军号，南军的步兵组成了一波势不可挡的浪潮。头上的白巾随风飞舞，终结的殇歌，就此进入了最后的乐章……</p>
“敌军主力来了！”“快跑啊！”北军士兵早已忘记了严苛的军令和丰厚的赏赐，希望的破灭使得这接近成功的努力最终化为了泡影。</p>
“将军，敌人来势汹汹，末将以为，当审时度势，莫作无谓牺牲啊！”难以止住前队崩溃的11军军长只能尽力规劝自己的主帅。</p>
“天意啊……”巴图维沙哑的声音几乎被远处的喊杀声盖过，顽石一般的脸庞上露出了动摇的裂痕，“在战斗开始之前，我军就已堕入了叛党精心策划的陷阱。老虎的力气再大，也断然跳不出这枯井一般的深坑啊。”</p>
看南军主力渐渐占满了原本属于己方的山头，骑兵们也放弃了最后的努力，他们迅速调转马头，向着战场北部逃去。虽然明知对手已是筋疲力尽，南军依旧放弃了追击，因为担任诱敌的主力骑兵刚刚返回，而组成方阵的步兵即便占据着极大的优势，这些以血肉筑城的年轻人仍然付出半数的伤亡。</p>
“看来前几天的侦察没有白费，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各自为战，从未进行过统一指挥和调度，他们的主帅甚至在部队没有完成集结的情况下就发起攻击……”鞠安放下望远镜，侧着头对身边的戴宇峰说道，“他们能想到抢占高地就不见得没有头脑，但还是太急躁了。”</p>
“明明高地之下有一片树林可以利用作为掩护，对手却视而不见。”戴宇峰波澜不惊的评判，让鞠安仿佛身处军官学校的课堂一般，“如果在林中伏下一支奇兵，恐怕我军在诱敌之时，就会被他们围而歼之了。”</p>
“军中不是早有评论，说龙佐如牛，巴图维如虎，徐公若如龟吗？”鞠安见戴宇峰全神贯注，便也饶有兴致地点评起来，“牛的特点便是认准目标绝不放弃，无论遭到多大的挫折和伤害，都难夺其志；乌龟别看他表面上畏畏缩缩，可一旦让他找准了机会，一口咬将下去，那可是痛彻心扉啊；至于这猛虎，看起来威风八面，其实非常容易忘乎所以，只要躲过了他的猛扑，就很容易寻得破绽。”</p>
你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呢？望着北军慌不择路的背影，祖皓发现自己很难被周围将士们的喜悦所感染。太后向几乎所有人隐瞒了我尚在人世的消息，难道为的就是与你们父女针锋相对？梓澳一站，临时政府大获全胜，这意味着皇上很可能凶多吉少。如果你再被这乱流淹没，整个东夏将要面对的，恐怕是难以终结的战乱和杀戮；可是，如果你是被安然护送到了龙丘的话……</p>
祖皓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北方是唐铭铮苦心经营的新家，那里有二十万军队和完备的工业体系。一旦战争的机器开动起来，刚刚开始工业化建设的南方必然要放下前进的脚步，化犁为剑，用血肉之躯抵挡武装到牙齿的对手。这样一来，国家复兴的梦想，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成为现实了。</p>
这就是所谓历史的必然吗？这就是所谓的阵痛吗？如果分裂、动荡和内战就是明天的现实的话，和敏宁提出的在帝都采取果断措施维持安定相比，究竟哪个更仁慈一些？祖皓没有答案，或许整个东夏，没有几个人能够回答这难解的问题。</p>
“哈哈，这回我们可是旗开得胜啊，”接过侍从们斟好的庆功酒，唐延桢和一众贵族举杯，对于小王子而言，那些思辨的东西太过艰深晦涩，还不如胜利的狂欢来得更具体一些，“9万对12万，我们大获全胜，看敌人的尸体，怎么说也有一万多吧？俘虏也超过了3万人，这些家伙，以为自己在北方打过仗，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p>
“只可惜还有一半敌人跑了！”一名贵族有些惋惜地说道。</p>
“怕什么，这不过是延缓了他们的灭亡而已！”另一人把玩着缴获的胸甲骑兵头盔，脸上带着贵族特有的轻蔑的傲气。</p>
“帝国万岁！我军战无不胜！”众人如同旧时代的史诗和传说一般，在胜利之后如此高呼。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思想和主义甚至为谁而战都是次要的，战争就如同游戏一样，大家为了被称为“荣耀”的奖品，骑着战马，喊着口号，杀入敌阵；或者是轻摇羽扇，谈笑间江山易主，千军万马灰飞烟灭……</p>
胜负就此已然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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