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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问心无愧(下):尽力与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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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宁帮着整编好剩余的龙骑兵和炮兵后,被曹永浜命人带到了中军,除了几名传令兵外,这个督战队长兼皇储卫队长把所有66名卫士全部安排到敏宁身边。他们和敏宁穿着同样的服装,这样外人无法分辨其中人员的身份。布置妥当后,经过清点,2个龙骑兵团经过仓库激烈的防守战后,除去战死和负伤无法战斗仍然剩余2000人,炮兵团则几乎没有损失。</p>

    虽然第一阶段任务基本完成,帝国军以不足3000人的损失取得了歼灭上万普军的成果,但战局仍没有到决定性的时刻。后续赶到的信使传来了帝国军攻城受阻的消息,普军原本穿插入涌川镇内的残余部队借助几门火炮死死守住桥头,迫使帝国军沿中心广场形成弧形包围圈。而普军剩余的2万多人则聚集在涌川北部居民区内和镇北的渡口处,同时将本来躲在屋中或地下室不敢外出的居民悉数驱逐,数千人涌向帝国军本阵,造成了一时的混乱,而普军则趁机建立防线,有条不紊地向桥头撤去。</p>

    而此时,古斯拉穆带领的扎马骑兵旅已经在渡口附近展开。扎马骑兵是轻骑兵的一种,但因其配戴的灰色熊毛帽,身穿华丽的金边军装,一出现在战场之上,便能吸引交战双方的注意。在帝国内部,特别是军中,他们这样近似于近卫军的装束颇受诟病。反对者认为,即使是帝国第一大少数民族引以为傲的骑士,也不能有此等僭越的行径。但历代帝君都对此不以为然,毕竟扎马人是帝国难得的精锐骑兵力量,很少有部队在他们的攻击下保持严整,甚至一触即溃的大有人在。扎马人虽然傲慢,但对皇室却极为忠诚,这是因为当年对抗浩瀚人时,扎马人连战连败,濒临亡国,刚刚接任镇南公的第一代帝君唐浩若不顾兵民疲敝,及时出手相救而结下的生死情谊。</p>

    随着一声扎马人特有的低沉军号,1800名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始缓缓加速冲向渡口的普军。古斯拉穆虽然傲气冲天,却眼光犀利,他之所以选择这时发起冲击,是因为原先被自己击溃的普军骑兵正在沿渡口过河,准备在河对岸重整。这是最佳的突破时机,因为初冬的河水过于寒冷,贝志博没有命步兵跟随;另一方面,曹永浜也及时在距渡口不远处布置了炮兵,将整个渡口和镇北的开阔地纳入了火炮的射程之中,使得普军不得不在加速骑兵渡河的同时让步兵向镇内收缩,如此便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隙。</p>

    没有受到什么威胁的扎马骑兵很快展开了攻击,与北方骑兵不同,扎马人在冲击敌阵时并不组成密集的方队或楔形队,而是呈松散阵势,拿起马枪开始向普军射击。敏宁看着呼啸而过的大队骑兵,不由得记起儿时扎马第一勇士科尔齐.丹洛向自己描述扎马人作战传统时所作的比喻:“敌如马则我如鹰,敌作牛则我为狼。”意即当敌军快速移动之时,应保持距离,通过缠斗和骚扰使敌疲敝和混乱,这时的战法,主要是利用骑兵来去自如的灵活性,配合弓箭或火枪等骑射兵器对敌进行远程杀伤;而当敌军耐住疼痛,准备蓄积力量反戈一击时,应当让扎马骑兵变成一把尖刀,狠狠刺在对手要害之上,使其无力还手。此时的战术,就从远射游斗变成近身缠斗,借助扎马骑士高超的马术和刀术,在敌阵中冲开缺口后,如穿梭般不断来回,因此只要扎马骑兵所过之处,无不尸横遍野。</p>

    在古斯拉穆眼里,此时的普军正如受惊的马群,除了逃避别无他求。于是这位同样身经百战的勇士决计趁对手遭遇远程火力有所混乱的时机突破渡口,堵住普军过河的道路,只要计划实现,他乃至是整个帝国军所要面对的,将不是被狼群的利齿撕咬得愤怒的公牛,而是混乱和惊恐的绵羊。</p>

    于是,这位骑兵旅长没等部下骑士装填,便命令吹起冲锋号。扎马骑兵纷纷将枪支背于身后,拔出马刀,并且以团为单位靠拢。很快队伍在前进中组成两把尖刀,直扑渡口的普军……</p>

    但他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原来普军事先已命令一个掷弹兵团渡河埋伏在渡口附近,这个团装备有俗称“手炮”的40毫米榴弹枪,这是普国军工专家根据100年前帝国的手持西洋炮改进而得。这种原始而笨拙的技术经过改进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数百支榴弹枪同时发射,球型的榴弹在扎马骑兵中爆裂,破片和冲击波震得队伍前方人仰马翻。虽然榴弹威力有限,并没有炸死太多骑士,但受到爆炸惊吓的马匹纷纷将自己的主人摔下地来,四散逃窜中将旁边跌落的骑兵踏于蹄下。在掷弹兵第二波攻击之后,扎马骑兵已是混乱不堪。后队既害怕践踏到前队的同袍,又害怕停止不前遭遇更猛烈的袭击。</p>

    “将军,勇士们没有遭遇过如此的挫折,但现如今情况危急,只有迅速撤离方能保全兄弟们的性命啊!”副官看古斯拉穆沉默不语,只是右手狠狠地握住刀柄,于是他不得不为自己的长官寻找一个体面撤退的理由:“将军,我军已成功完成火力侦察,敌军炮火猛烈,伏兵众多,我们必须要赶回本阵向监军殿下报告啊!”</p>

    “报告你去就好,我还得重整队伍,该死的!为了这个渡口,牺牲了我扎马人多少优秀子孙啊!”古斯拉穆低下头,望着地上,这个络腮胡子的勇敢汉子不敢直视他的副官,或者面前那惨烈的修罗场,默默地向后挥手。</p>

    副官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命司号员吹撤退号。扎马骑兵轻便灵活,很快撤出了战场,但他们还是丢下了400多名同伴,很多人并没有被普军的手炮炸死,但被受惊的战马摔在地上,或是被呼啸而过的炮弹削断了手脚,一时间,这些高傲的草原苍狼也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命运。从右侧赶来的普军步兵见帝国军不再反扑,便分散开来,按照他们的惯例开始刺杀倒地的帝国骑兵,牵走没有跑远的战马……</p>

    “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时机,掷弹兵前面的敌人太多,我们还是慢慢把炮移过去吧。”曹永浜看着望远镜里惨烈的景象,心中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幸灾乐祸,而是涌起一丝同情,“还好刚才我军已基本运动到扎马骑兵的左侧,敌军不敢轻易离开防御圈。”</p>

    “胜利固然重要,但谁又愿意看到部下的尸体和残肢为自己堆积起宝座呢?”敏宁收起望远镜,她不忍再看下去。此时帝国军主力的近战也颇不乐观,刚接到的战报显示,帝国军主力虽然成功将普军压缩至涌川镇北,但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有一个团甚至只剩下不到600人……而且,他们已没有太多时间去拖延,因为斥候已经探得,普军在镇内唯一的桥梁埋设了炸药,一旦他们完成渡河并炸毁大桥,则西线两股普军得以从容汇合。到时要想歼灭他们,恐怕只有突破登曲城坚固的工事了。</p>

    “请你把这个交给龙将军……”敏宁思索片刻,很快写好了回信,托通报战情的参谋送回。</p>

    贝志博发现帝国军为了掩护涌川镇北数百名没有及时撤出的平民,不但放开了紧密围困的队形,而且停止了炮击,便面带轻蔑地讥讽道:“兵法云‘爱民者扰’,为了区区数百人,帝国军主力竟坐失战机,看来唐铭铮是把他的软弱和好虚名传染给了部下啊。”</p>

    “传令下去,全军按序列成建制准备渡河,敌军一时半会不会发起攻击,我们大可不必自乱阵脚。”贝志博很快从疲于奔命的焦躁中解脱出来,和其他普军将领一样,为了胜利,只要是可以接受的代价,他不在乎付出的是什么。如果换成自己,这几百平民早在炮火的轰击下化为齑粉了。</p>

    “传令全军,戒备不可松懈,敌军炮火凶猛,难保他们不会为了攻击我军而不顾百姓生死。”贝志博知道,帝国军自唐家以南征复国军之名建立,从来都是侵略敌军如火,劫掠百姓也如火,恶棍突然间放下屠刀,绝不是公教僧侣晓以仁爱之公德,也绝非收买人心那么简单,这种退让的背后,很可能另有所图。</p>

    原本向渡口延伸的普军阵列已经完成收缩,他们击退了5次帝国军以营为单位的攻击。但令普军上下感到奇怪的是,每次攻击,帝国军都是在百米开外排成线列与普军对射,但由于帝国士兵射击和装填技术不如普军,这些较量都是以帝国军的败退收场。</p>

    “我看徐公若不是想牵制普军那么简单吧?”敏宁知道这个龙佐最为信任的部将断然不会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于是便向曹永浜询问道。</p>

    “没错,虽然这种交火普军的伤亡要比帝国军小,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帝国军试探的味道十分明显,每次进攻都能选择普军难以防备或集中攻击的地点。但是,如果这种攻势是以突破为目的,人数占优的帝国军一定会集中数个步兵团进行刺刀冲锋,以徐将军的稳重和谨慎,断然不会做和普军对射这种愚蠢的事情。”曹永浜收起地图,这番结论,其实还是他在陆军大学就读期间,听到炮术老师在上第一堂理论课时对学员的激励后得出的。这位并不起眼的军官告诉满堂的学生,战场上步兵对射,有“好男不过三枪”这样的俗语,意思是如果能承受三次射击而未崩溃的队伍,绝不可能是由正常人所组成。因此要想对付那些在长官的铁棍鞭打下训练得射击速度比别人快出将近一倍的普国士兵,只有采用正常战法以外的手段,例如更准确更凶猛的炮击,例如出其不意的偷袭……</p>

    “看来龙将军接受了我的计划……”听得曹永浜的解释,敏宁莞尔道。自从战斗开始,曹永浜都没有看见这位身着士兵服装的公主露出哪怕一丝笑容。他们早已忘记了初上战场的紧张,虽然敏宁还是显得如此笨拙,不知道如何规避危险,也不常对具体指挥发表意见。但曹永浜心里预感,如果言辞能表现一个人的思想,这个17岁的女孩所表露出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p>

    不久,战场的远方响起一阵阵轰鸣,听起来是帝国军集中了所有的重炮进行火力覆盖!普军官兵们由于早已接到将领,因而并未出现慌乱,所有人都按照预案跑向预先标记好的隐蔽处,马匹火炮等装备更是无需他们操心,因为这些物品也早被放到了安全的位置。普军的一切动作,如同新发明的蒸汽机一般精确迅速,惹得贝志博暗暗为自己军队良好的训练和应对危险能力高兴。</p>

    炮弹对普军没有造成太多伤害,一是因为距离较远,火炮精度大打折扣,二是有房屋阻隔,即使帝国军重炮齐射,也多会打在他们附近的墙壁上。但严阵以待的普国人始终没有等到落在自己头上的砖瓦或者炮弹,从爆炸的声音判断,炮弹全都落在了北边的渡口上!原本依靠使用手炮的掷弹兵和部分轻型火炮防守的普军阵地上,榴弹炮发射的高爆弹和燃烧弹如同花期争艳的群芳,在无助的士兵们周围绽放。负责防守渡口的普军指挥官不得不命令部队后撤,毕竟贝志博没有命令他死守渡口,更何况,帝国军即使能突破这里,也不过是让骑兵渡河,没有步兵和炮兵的配合,势单力孤的骑士们根本无法对普军构成威胁。因此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掷弹兵们果断地向涌川镇东靠拢,以期在桥头和本队汇合。</p>

    “是时候了,曹将军,命令骑兵全部出击!”敏宁突然间提高了声调,以少有的果断向曹永浜发号施令。</p>

    “可是殿下,我们渡河又能有何用?即使堵住桥头不让普军过河,也只能暂时支撑,主力又不可能马上歼灭普军。”曹永浜似乎不想执行这个命令,因为在他看来,渡河等于消耗自己去争取时间,“也许这是必要的,但为何非要选择如此惨烈的方法呢?”</p>

    “曹将军认为我们是去拼命的吗?”敏宁爽朗的笑容中透着一丝诡谲,“普军在桥头装好了炸药,本计划在他们主力一过河就会引爆,但如果……”</p>

    “如果他们的主力还没有过河,那等于是自掘坟墓了!”曹永浜很快理解了敏宁的整个计划:她请求龙佐命全军火炮攻击渡口,便于骑兵过河。但与古斯拉穆只是想利用轻骑兵骚扰不同,敏宁想趁普军在东岸几乎没有守军的机会,击溃守桥的工兵团,然后提前炸毁大桥。如此一来,被困在镇中的普军,无论帝国军如何攻击,都只能在孤立无援中渐渐耗干鲜血。</p>

    曹永浜回到了指挥位置,龙骑兵们也很快随着号令而行动。这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马蹄踏过冰冷的河水,踩着被炸药的灰烬和薄雪覆盖的土地开始追击后撤的普军。掷弹兵没有了炮兵的支援,只能背着马刀的砍杀节节后撤……</p>

    “元帅,不好了,帝国军攻破了桥头!”</p>

    “慌什么,区区几个骑兵,命令前卫团杀散就是!”贝志博的喜悦并没有被传令兵的报告冲散,因为普军经过十几次冲锋,终于将中心广场的帝国军赶了回去,主力得以渐渐在广场周围集中,此时正准备以团为单位渡河。虽然这两个龙骑兵团曾经在城西仓库给普军带来的巨大的麻烦,但此一时非彼一时,没有炮兵和友军的支持,他们即使占据了桥头,也会被集合成拳的普军一举击碎。</p>

    然而,也是在转瞬之间,一阵剧烈的震动使得大多数准备渡河的士兵一时间无法站稳,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直到他们发现原本矗立的大桥已轰然倒塌。八根钢架被炸得粉碎,桥梁断成数截沉入水中。点燃的炸药在这一刻让他们反败为胜的梦想化成了一堆废铁。</p>

    贝志博心里如同被重锤猛击一般,喃喃自语道:“我怎么那么笨,居然自己在桥上埋了炸药,还埋了那么多……”说罢他突然纵马冲向桥头,望着帝国军骑兵欢呼的身影哀叹。</p>

    “看,有个当官的,上尉,那是什么军衔啊?”一名骑兵问自己的上司。</p>

    “你管他呢,我就问你,这个距离,能打中不能!”那名上尉打断了属下。</p>

    “应该可以,我这拿了好几把枪呢!”骑兵边说边举枪瞄准……</p>

    沉闷的枪声划破了空气,枪口的青烟很快消散。那名骑兵看目标已经中弹,却还在马上支撑,便扔下马枪,从背后取出一支,再次瞄准射击……</p>

    贝志博不再挣扎,在卫队和周围普军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这位元帅已然倒地。</p>

    几乎同时失去前路和主帅的普军很快乱作一团,当接替贝志博指挥的参谋长费了半天功夫才恢复部队秩序时,他猛然发现,原本整齐划一的蓝色,正逐渐被不断扩散的灰色洪流所淹没。原来,帝国军早已趁机摸进了镇内,和普军展开了白刃格斗。负责指挥第一梯队的徐公若更是将手榴弹分发给了属下的士兵,在手榴弹和炮兵的掩护下,帝国军进展顺利。他们依托房屋开始向街道上的普军投掷手榴弹,一时间爆炸声四起,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与残缺的肢体夹杂在一起,摧毁了普军最后的心理防线。看突击队得手,龙佐命令主力发起了总攻。</p>

    “不要开枪……我是代理司令官特派和谈使节,我们愿停止一切敌对行动!请贵军遣使谈判!”总击开始后不久,前线的帝国士兵发现一面倒塌的墙壁之后藏着一名普军军官,他佝偻着身体,边摇动着旗帜边呼喊道。</p>

    “我可以出来吗?”那名军官见眼前的帝国军停止了射击,便从废墟中探出半个身体来。光鲜整齐的军装似乎是不久前才换上的,看起来,即便到了最后时刻,无论外表还是言辞,骄傲的普国人仍然希望保持一份体面。</p>

    “将军有劳了,麻烦转告贵军指挥官,我部接到上峰命令,只接受投降!若将军有任何疑问,可请贵军主帅直接与总司令会谈。”前方的军官不敢做主,便找来了上司徐公若,而这位将军也不愿因为谈判拖延时间,更何况是自己无法做主的事情,于是只得如此向那名普军军官回答道。</p>

    “好吧,我会转告代理司令官!”</p>

    军官说罢想要离开,却被徐公若叫住:“请贵军速作决断,在此之前,双方仍处于交战状态!恕末将越权多嘴,贵军全体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方被我军视为停止敌对之诚意。”</p>

    “命令部队继续扫清残敌,此外,除投降之外,敌军任何请求概不接受!”徐公若见那名军官失望而去,便催促部下不得松懈。</p>

    面对三面包围的帝国军和湍急的涌川河,多为新兵的普军不愿玉碎,很多人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向帝国军缴械。见兵败已成定局,参谋长不得不发布了无条件投降命令,至此涌川战役结束。</p>

    “普军战斗力确实不差啊,我军这次光阵亡就将近7000,负伤也有13000左右。经过此战,我军实力定然是大不如前了。”战后的军事总结会上,面对战报里惨重的伤亡,连龙佐这样坚韧刚毅的老将也忍不住唉声叹气。</p>

    “如果不是我军穿插和堵截及时,伤亡恐怕更难以预测。廉家治军练兵手段果然不凡,此次普军多是新兵,然士气战力却非我军可比,阵亡15000人却没有一团人马溃散。”敏宁仅仅是掐指一算,便能感觉到与普国交战艰难的惨烈,“另外,此战敌军还有13000人被我军俘虏,加上战场上收容的12000伤患,单单是派兵看管,也会占用我军不少人马。”</p>

    “这样一来,我军满打满算只剩下29000人的机动兵力了,陛下和军部接到战报,估计不会让我们攻打登曲,而会命令新组建的第二个方面军替代。果真如此,我们至少能争取一到两个月的休整与补充时间。”曹永浜明白,现在即使唐铭铮强令北路军攻击登曲,以龙佐手头上并不占优的兵力,无异于自寻死路。</p>

    “曹将军言之有理,然我军仍不可放松备战。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对手也绝不会等到我们伤病痊愈、体力充沛再摆开阵势。”龙佐捋了捋自己日渐花白的头发,这位老兵自从军之后,时时刻刻不敢对战场上的风险和变数掉以轻心,也正是如此,才练就了他坚韧不拔的个性。</p>

    会议结束,将领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军营。敏宁跟着曹永浜在街道里闲逛,帝国军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打扫着战场,一队队俘虏被押出了城。逃散的民众也慢慢回到了镇内,有些人在围着尸体哭泣,另一些在呼喊和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两人路过医院,谁也不敢进入甚至驻足,因为那里的惨烈和血腥,还有生离死别的无情,一点不比战场温柔。即使这些幸运的士兵得以早于东方多数同行享受条件更为优越,伤愈率更高的新式医院,也很难保证大约25000名伤员全部存活,而活着的人中,很多也可能失去手脚中的一样或几样……</p>

    “爱民者扰,很多人都会把民众暂时或者部分的牺牲当做为了大多数人幸福和安全的必要代价。我知道这对当事人是惨痛而且相当不公平的,但又明白它们不可避免,也许战争不要发生总比发生要好吧!”望着断裂的大桥,曹永浜突然感叹起来。</p>

    “对待一件自己不能或不想亲身参与的事情,人会有两种态度,一是认为非常简单,进而去指责别人不尽心尽力或者愚蠢笨拙;就好比某些躲在安全的地方歌颂战争,认为大家没有为战争和国家做出足够奉献的人。二是认为困难无比,即使做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因此给了自己一个置身事外的理由。其实别人怎么评价不是关键,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明白自己想做什么,是否应该去做,而且一旦作出了决定,就要尽力做到最好。”看着夕阳,敏宁若有所思地说道。</p>

    “或许每个名将和明君心里,都饱受那些为了自己事业付出牺牲者的责难。不过身处乱世,又有几个人能不痛苦呢?人一生不可能不伤害任何人,但尽量与人为善,任何时代都是最问心无愧的选择。”曹永浜明白,敏宁说无愧于心,是一种为了心中梦想的尽力,但这样往往也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损伤。因此在他的心中,或许为了心灵安宁的尽心更为适合一些。毕竟,面对满眼的怨恨和忧伤,无人分享,再多的成就可能也会黯然失色。</p>

    “也是,人言可畏,良心更可畏,但有些敬畏总比没有的好……”敏宁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低头望着冰冷奔腾的河水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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