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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诺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

正文 第二十章 你走了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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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诸葛琳躺在床上,夜半辗转反侧。她不知道,仓促去国离家,究竟会给失去父亲的自己和失去主心骨的家人带来何种命运。到达共和军控区,被唐铭弈接纳后一连数日,这位与自己关系非同寻常的大公,除去安排隐秘处给诸葛琳和随从居住,每日供应餐食外,既不许她们出门,也不前来探访。或许,本就因联军战败而受到诸侯怨恨的汉国公,还尚未对如何处理这次逃亡事件打定主意。每天夜里,无法入眠的女孩脑海里全是合纵出使时那些记忆犹新的片段,她明白,邦国之事,很难以个人喜好或情感作为行动准则。虽然唐铭弈为讨好潞国公将自己送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诸葛琳始终无法猜透临行前母亲的那个判断:自己离开潞国,恼羞成怒的黄祈康定然会对诸葛家残酷报复,家人怎会更为安全?</p>

    苦思冥想毫无结果的她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眼见镜中的自己日益瘦弱和憔悴,外加丧父之痛和对家人安危的担忧,折磨得这位往日乐观坚强的女将不敢求死,却又不知生路何在。</p>

    就在这愁云密布而又万籁俱寂的深夜里,点点马蹄的响声显得是那么地突兀和惊心。平日里,但凡换岗或是送货,都会在白天或是傍晚进行,虽说确是需要保密,但也不见得需要在夜半之时掩人耳目。有过侦查经验的诸葛琳知道,门外来人,定然是别有所图,她下意识地摸出枕边的匕首,挂上手枪,时刻提防着可能的危险。</p>

    但出乎意料的是,随着卫士麻利而安静地打开院门,进来的却是一位身披斗篷的女子。这女子个头不高,但也比瘦小的诸葛琳高出半头。春夜的维国虽说仍有些许寒冷,但连同面容与服饰都一并裹得严实的披风的确是有些过分。</p>

    “诸葛将军,这几日照顾不周,将军又不得外出,本夫人代唐家向你致歉了。”那女人示意诸葛琳进门,脱下斗篷,烛光下她丰腴的身躯和圆润的脸庞显出一股让人难以抵挡的压力与不安。</p>

    “你……你是汉国夫人?”诸葛琳没有见过唐铭弈的发妻,但自己与汉国公之间有口难辩的暧昧,估计早已传遍东夏贵族,因此家中夫人前来兴师问罪,也在情理之内,“小女子冒险投奔,绝不是为一己私欲,而是为我诸葛家之存亡,乃至潞国之兴衰,请夫人明察!”</p>

    “姑娘别怕,消瘦成这样,姐姐看了都心疼哦!”女人没有接话,只是怜爱地抱着诸葛琳,“你误会啦,我并非汉国夫人,夫人知其夫君心意,对传言自然也不以为然。”</p>

    “那么,敢问夫人名号?”诸葛琳稍稍安心。</p>

    “我叫刘尘,东京畿玉庙刘氏,尚瓯伯爵夫人。”女人依照贵族礼节自报家门,“二伯在外时,曾代管过一段家事,最近听闻他有些难处,特从封地赶来。”</p>

    “见过夫人。”虽仍不明白刘尘所来究竟为何,诸葛琳还是谨慎地回礼,“小女子担忧家人安危,夙夜忧思,未及梳洗整理,请夫人见谅!”</p>

    “姑娘莫要见外,既投奔我唐家,我等自然不会坐视姑娘与家人落难。”刘尘宽慰道,“二伯碍于官身,自有他的难处……”</p>

    “殿下身不由己琳儿自是知道!”诸葛琳急切道,“可,可若无诸葛家全力支持,殿下他又怎能促成合纵,又怎会名扬海内?如今我全家命悬一线,尚不知黄祈康是否已经痛下杀手。若不是母亲力劝我投奔殿下,琳儿早和那昏君同归于尽了!”</p>

    “姑娘,姑娘,你且安心,二伯绝非忘恩负义或是自私自利之人。”刘尘扶诸葛琳坐在床上,像安慰一只受惊的小猫般将诸葛琳搂在怀中,“非他不愿,只是暂时无计可施罢了。”</p>

    “看来,母亲所说的定有办法,只是为了保全我性命所想的托辞咯……”诸葛琳恍惚道,她的脑海里顿觉恍惚与无助。</p>

    “本夫人不敢随意揣测令堂之意,但今日来找姑娘,并非仅仅出自安慰,而是心中有些对策,要与姑娘商议。”刘尘说道,“毕竟某些环节,不可强人所难……”</p>

    “请夫人直说!”诸葛琳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直爽,“但有办法救得我一家性命,琳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p>

    “傻丫头,倒也没那么严重。”伯爵夫人轻松一笑,“只不过,你需要……”</p>

    深夜的寒风越刮越利,屋中两人却一点没有熄灯入睡的意思,直到天色渐明,伯爵夫人才匆匆离开小院,与随从骑马而去……</p>

    两日之后,一辆没有任何特征,装饰也极为寻常的箱式马车停在了诸葛琳所住院子门口。虽然身着普通客商的褐色西服,唐铭弈仍旧担心自己被他人认出,于是他迅速钻进院内,顾不得与往常一样以儒雅而又尊贵的架势与主人寒暄,汉国公便低着头走进了正房。</p>

    “多日不见,殿下让琳儿好生想念。”一身蓝色西洋裙装的诸葛琳按着宫廷礼仪向唐铭弈致敬,“琳儿知道自己给殿下带来麻烦,因此不敢打扰,却被折磨得有些难受……”</p>

    “琳儿受苦啦!”唐铭弈本以为焦急于营救家人的诸葛琳会为难自己,不想情绪尚算平稳,因而也慈爱地宽慰道,“这几日也是公务繁忙,恰好弟媳她也再三劝寡人,再忙也不能把琳儿丢在这郊野之地。只不过,今天寡人来,只是作为友人和长辈私下来访,其余事情,容我从长计议,琳儿以为如何?”</p>

    “好啦,好啦,你看你,如此正经作甚?”诸葛琳顽皮一笑,“今日处理公务,有些疲惫了吧?伯爵夫人特地嘱咐外面送了些酒菜,算不得丰盛,但总比官署的要好吧?”</p>

    “哈哈,还是琳儿知我,美食好酒,自从来到这维国,就未能细细品尝。”唐铭弈心中的担忧已经烟消云散。</p>

    “满上一杯,再来品菜,殿下以为如何?”诸葛琳微笑着,为唐铭弈的杯中倒满了维国云游仙酒。</p>

    “果真让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啊!”一饮而尽的汉国公,脸上带着愉悦,“琳儿先在此好生住下,其他事情,待我前去周旋。”</p>

    “你看你,说了不提公事,怎么又……”诸葛琳半开玩笑地边为唐铭弈夹菜便说道。</p>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再罚一杯如何?”连饮三杯的唐铭弈感觉有些飘忽,但酒中莫名其妙的暖流使得他极为兴奋。</p>

    “殿下尽管放心,多喝无妨,若是醉倒,有我……”诸葛琳的脸上露出一丝暧昧</p>

    “这,这可,可有伤风雅了吧?”唐铭弈含糊道,“我堂堂共和国国务卿,汉国大公,怎能,怎能,睡在你一个姑娘家的闺房……”</p>

    “怎么,殿下这就喝多啦?”</p>

    “无稽之谈!这些许,些许水酒,怎会,怎会……”唐铭弈感觉自己的思绪渐渐模糊,“琳儿,这屋内是否炉火太旺?寡人感觉有些闷热,只好,只好,先脱去这马甲,你,你帮我挂上……”</p>

    诸葛琳起身,接过唐铭弈脱下的马甲,转身正要往衣架走去,忽然间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自己腰间环过。惊吓中,马甲脱手落地。</p>

    “琳儿,我,我……”浑身发热的汉国公喘着粗气,显得有些语无伦次。</p>

    “我知道……”诸葛琳稍稍安心,缓缓放下了原本僵硬的手……</p>

    翌日清晨,小院仍然一如既往地安闲恬静,阳光懒懒地从窗户照进屋内,本应忙碌的早上,却见不到任何人影。仍旧睡意朦胧的唐铭弈睁开眼睛,发现屋内竟如同自己来访时一般整齐如新,全身也早已换上了贴身睡衣。温暖的被窝透着诸葛琳淡淡的体香,缓缓起身,床褥上点点血迹变得如此清晰和刺眼。胀痛的头脑和酸软的腰身让唐铭弈多少明白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诸葛琳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缺乏克制而可能产生的后果。但有一点却是明白无误的,经过昨晚,他必须对诸葛琳的命运负上全责。</p>

    然而,四处张望,唐铭弈却没有发现诸葛琳的身影,他披上外套,透过窗户扫过整个庭院,竟也是空无一人。诸葛琳与她的几名随从,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照理说,有自己严密的保护,她们应该不会遭遇不测,但突然人去屋空,会不会是不辞而别呢?</p>

    思索之中,唐铭弈无意间发现了书桌上留下的一封信件。里面娟秀的字迹正是诸葛琳手书:殿下,小女子为救家人,出此下策令殿下蒙羞,特向殿下及夫人致歉。琳儿无意强迫殿下做不可能之事,只是非如此不可断绝黄祈康加害族人之心。琳儿不再有非分之想,更不强人所难。殿下对琳儿已是关爱有加,日后若得脱险,琳儿一家定然知恩图报。万望殿下莫要以此为念,继续为东夏苍生全力以赴,琳儿一生一世,将殿下视为师长与至爱!</p>

    读到最后,唐铭弈竟不知该做何感想。平心而论,若不是因为自己无计可施,诸葛琳也不会在无名无份的情况下便以终身幸福和清白作为拯救家族的筹码。虽说只要她曾被自己收留的消息传到黄祈康耳中,这个狡猾的大公便可能猜测,原本就暧昧的两人是否会因此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即便不会,若是诸葛琳为唐铭弈生下一子半女,无论这场内战谁为胜者,这个孩子都可以被抬出来作为唐家的合法继承人。虽说有唐延桢、唐延桦两个已被各自父亲立为世子的公子存在,但两者早早承担家国重任,又已随军出征,大争之世下,无论出身多么高贵,也难保转瞬即逝,故而将宝押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婴儿身上,便成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即使他最终没有成为唐家的新主人,潞国公加害诸葛家而因此得罪唐氏,也是得不偿失的举动。</p>

    思路虽然渐渐理清,但愧疚驱使之下,唐铭弈还是感到万分难堪。顾不得体面与屋外仍旧有些湿冷的空气,他披着外套光着脚跑出院外。顺着道路远远望去,那个穿着天蓝色军服的瘦弱身影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双眼捉到,郁郁葱葱的青草与灌木,在露珠的点缀下变得晶莹剔透。缓缓上升的地势伴着淡淡的薄雾,一直延伸到远方白云环抱的高山之中。</p>

    一如所料,潞国公没有再为难诸葛家,国府宣布调查暂停,诸葛家留下的族人也由软禁变为了监视居住,一切仿佛都在被刻意遗忘。诸葛琳这个名字,也渐渐不再被人提起。毕竟,整个东夏关注的核心,一直都在共和国与自治联盟那场即将到来的对决之上。</p>

    然而,令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原本数量上就居于劣势的共和军,竟将兵力一分为三,戴宇锋和蔡正&#25991分别率领党军与共和军一个兵团共8个军16万人先行北上,而剩余三个军六万人,则作为总预备队,由坐镇骏崖的鞠安统帅,驻扎于后方随时待命。</p>

    即便外界猜测纷纷,纵使各国对共和军获胜持怀疑态度,战斗祖国党仍旧在维国为党军举行了盛大的授旗和宣誓仪式。数万名身着党军蓝灰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官兵在旧帝国新军训练场上整齐列队。各师旗手按照建制顺序,依次从主席台上接过鲁赫授予的旗帜,而后正步走回原位肃立。</p>

    “秉承民意,谨遵正道,在此,我宣誓:”授旗完毕,鲁赫主念的誓词被站在各个角落手持扩音筒的士兵传播开来,数万党军官兵也随着朗诵道,“效忠领袖,忠党爱国,为民赴难,殒身不恤。还东夏以康宁,护万民之福祉,张天地之正义,传共和之信仰,扫灭专制,惩治暴君!”</p>

    “战士们,同志们,”宣誓完毕,钟兰桥站起身来,接过鲁赫手中的话筒,“今时今日,我与你们一样,满怀豪迈,意气风发。曾几何时,共和、民主、自由在我东夏,还只是书斋中的墨字,先驱口中的呼号,曾经为之奋斗乃至献出生命的吾辈,均未料到有生之年竟能够亲身经历此一梦想成为现实。如今,共和之树,早已破土长出枝干,生生不息,欣欣向荣。然而,人人都心知肚明,自由与宪政之树,需要爱国者与暴君的鲜血浇灌!当今东夏,仍旧是风雨飘摇,北方数千万民众,仍在皇党的铁蹄与魔爪之下苟延残喘,新生的共和国仍旧在专制复辟的威胁下艰难求存。此时此刻,我共和党人若我奋起反击,则向往已久的青天白日,必将再次被乌云暴雨所覆盖,民众必将再次受到暴政的摧残。民主、民权、民生,三民大义,吾党所宗,共和之志,世代不动。年轻的战士们,你们正是大树上那生生不息的嫩芽,当我们日渐苍老的双手,再也担不起那伟大光辉的旗帜,你们壮实有力的臂膀,必然接过先烈的重任,成为共和伟业与东夏复兴毋庸置疑的中流砥柱!”</p>

    洪亮的声音让钟兰桥矮小的身躯在那一瞬间如巨人般伟岸高大,官兵们心中的热血,早已随着大统领的演讲和即将到来的决战而化为滚烫的岩浆,它仿佛要从每个人的心中喷涌而出,化为点点星火,点燃整个大陆渐渐高涨的热情。</p>

    “共和万岁!大统领万岁!共和必胜!”数万个声音一致呼喊着。</p>

    数百名军官站到了各自队伍的前端,他们以自己洪亮的声音,带动着党军士兵们,数万人整齐地唱着那首早已不知何人所作,但却在党军中广为流传的军歌:</p>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p>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摧战云!</p>

    男儿自当壮危行,何以俄冠误此身?</p>

    当次东夏危如累卵,投笔从戎正当行!</p>

    弃我儿女轻,着我战时衣,一呼同袍逾十万。</p>

    披坚执锐万人敌!</p>

    为国捐躯,粉身碎骨从不疑;</p>

    捍卫信仰,共和大旗即吾命;</p>

    横扫东夏,千军万马望风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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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曲唱罢,另一部气势磅礴、惊心动魄的史诗便拉开了序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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